这是一篇老文啦,到现在我也搞不清黑的头发到底是不是黑的所以就算是黑的吧~
漆黑色的发辫晃啊晃啊,
粉头发的妹妹跳啊跳啊,
黄眼睛的姐姐笑啊笑啊,
滑溜溜的头发抓不到啊。
锡兰老了。
偌大的一间宅邸,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她生活中的绝大多数时间,只是靠在屋子里的躺椅上,望着窗外的大海出神。如果外孙女来找她玩,她会给她讲一些年轻时候的故事。也许是老了糊涂了,她从没有发现,有些她和黑的故事,已经讲了很多遍。
如果当天身体条件允许,她也会抱着外孙女唱歌。虽然歌词很简单,但外孙女每次听的时候都会咯咯地笑。
锡兰很喜欢外孙女,毕竟,这个小菲林也有着漆黑的头发和金黄色的眼睛,和她一样。
和黑一样。
清晨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躺椅上,锡兰的全身都暖洋洋的。
“黑,咱们在一起有多少年了来着?”她轻声问一直守在身边的人。
“到今天,整整七十年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三岁,就那么一点点高。”
“真快,都七十年了啊。我外孙女都到你当时的岁数了,多大来着?我这脑子真是不好使了。”锡兰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那时十二岁啊,又忘啦。”她帮锡兰梳了梳头:“我帮你把脑门露出来散散热。”
“我都没多少头发啦,再梳就掉没啦。”
“你现在也没力气了,还不得乖乖听我的。”她笑道。
“你啊,就是想把我小时候欺负你的都欺负回来对不对。”锡兰也笑了。
“那是自然了,我都八十多的人了,再不欺负回来就来不及了。”
“你也是,也不嫁人,陪了我一辈子。”
“我走了,你受欺负找谁哭啊?”
锡兰像个孩子一样嘿嘿一笑。
黑37岁 锡兰28岁
当初找男朋友的时候,锡兰铁了心要找一个黑头发的菲林,黑怎么也拦不住。
“菲林和黎博利不合适,小姐。”她不止一次这样劝阻过。
“怎么不合适啦,黑不就很可靠嘛,要不你娶我吧,我就算顶住全泰拉的压力也会嫁给你的。”只有揶揄黑的时候,锡兰才敢开这样的玩笑,露出那种坏坏的表情。
“小姐……”黑闹了个满脸红。
好在最终的结婚对象的确是一个好小伙,黑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黑44岁 锡兰35岁
锡兰的女儿五岁的时候,问出了一个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的问题。
因为这个同样有着一头黑发的小菲林姑娘,指着黑问锡兰她是不是也是她妈妈。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无法理解为什么妈妈和自己的样子不一样。对她来说,那个总是陪在抱着自己的妈妈身边的女人和她更像。
“当然也是,以后要喊干妈,明白了么?”锡兰的丈夫,出身炎国的男人化解了尴尬。
“嗯,明白啦。”小姑娘脆生生地答应着。
“干妈,抱抱!”她跑到黑身边,抱着腿恳求道。
黑抱起小姑娘,在屋里转了两圈。孩子大声笑着,像极了小时候的锡兰。
昨天傍晚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妈妈明天还要陪外婆一整天呢。”床边的女人合上了厚厚的维多利亚语故事书,起身准备离开女儿的卧室。
“妈妈?”
快走到门口了,女儿突然喊住了她。
“怎么了?”
“为什么你每次陪外婆,都要打扮得像照片里那个阿姨一样呢?”
女人突然警觉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妈妈有一次化妆的时候门没有关好,我从门缝里看到啦。”
“那你告诉过外婆么?”
“没有,妈妈你不是说关起门的时候,屋里发生的事都是秘密吗?我是好孩子,不会把妈妈的秘密到处乱说的。”
女人松了口气。
“妈妈扮成那个阿姨,是因为外婆喜欢那个阿姨啊。”
“那个阿姨现在在哪呢?”
“妈妈也不知道,也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吧。”
“嗯,我明白啦,妈妈晚安。”
“嗯,晚安。”
关上门,女人的思绪有些乱,她还没想好如何和女儿解释,有时候很远很远,是天人两隔。
还是那个清晨
“黑啊,我可能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最近老是梦到火啊,爆炸啊,尖叫啊什么的,晚上总是睡不好,还老有你已经死了的错觉。”
“真是的,打不过我也不能咒我啊?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到了锡兰脸上:“你学医你还不知道,哪个死人不是冰凉冰凉的啊?”
“也对,我就说我糊涂了嘛。”
“比我小那么多,结果比我糊涂得还早,年轻时候算计我太多,聪明劲儿用完了吧?”
“又欺负我是吧,看我不打你。”锡兰抓着手掌拍了两下,就权当打过了。
黑44岁 锡兰35岁
新汐斯塔市市长赫尔曼病重,锡兰辞去了罗德岛的相关工作,一心扑在接替父亲手头繁重的工作上。
作为全泰拉为数不多的独立移动城邦,在原市长即将去世这个节骨眼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黑由于年龄原因已经将城市的安保总负责人的职位让贤,但仍时刻不停地护卫在锡兰身边,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即使是做到了这个份上,还是被不法之徒钻了空子。
他们用特殊的爆炸装置引爆了举办就职演讲的城市模块,让它和移动城邦主体分了家。黑在关键时刻把锡兰甩到了安全区域,自己却跟着演讲台坠落了下去。
锡兰试图去拉她,却是只碰到了她的指尖。
“小姐,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吧!我……不能陪你了。”黑苦笑了一下。
“黑!黑!”锡兰哭着、喊着、眼睁睁地看着后续的爆炸气浪将黑淹没。
百余米的高度,再加上爆炸,搜救队最终交给锡兰的,是一把焦黑残破的手弩,和同样焦黑的一截手臂。
手臂上那个小手镯锡兰绝对不会认错,那是黑身上唯一的饰物。虽然上面刻着的锡兰和黑的卡通头像对于四十多岁的黑显得过于幼稚,但她一直带在身上。
泪水和恸哭都不能挽回这样一个结局。
黑永远地离开了。
锡兰失去了黑,也失去了她的笑容。
后面的二十余年中,她似乎只是作为新汐斯塔市市长而活着。六十岁退休之后,她的记性一年不如一年。到后来,能记得前一顿吃的是什么就已经烧高香了,家人谁是谁也认不清了。不过糊涂了的锡兰又开始笑了,只要她想到和黑共度的那段时光,她就会笑。所以女儿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扮成黑的样子找她聊天,讨她欢心的习惯。
这一装,就装了十余年。
“黑,你回来啦……”锡兰的眼角突然湿润了,她紧紧握住伸到她面前的手掌,呜咽起来。
“我一直都在的啊。”
“不,别看我糊涂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手,当初你为了给贪玩偷跑出去的我挡刀,手背划了个大口子,还留了疤。之前我一直摸不到,但今天……我摸到了……”锡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开始咳嗽。
“我去帮你喊医生。”想要抽出手掌,但是锡兰握得太紧,她完全无法动弹。
“黑,你知道吗,其实医生早就判了我的死刑了,我能撑到今天,就是为了见你。我让新汐斯塔在我死前都停在老城的附近,就是想等你回来的一天,让你找的到家……承认吧,我这副残烛之躯也不差这最后一点刺激了。”
这帮恐怖分子本来就没想让锡兰死,只是想在制造恐慌的同时绑架她然后威胁新汐斯塔,所以爆破什么的其实都是虚张声势。
想着虽然没有抓到锡兰,但黑也凑合。他们试图威胁黑,让她配合录制供他们要挟官方的视频。
黑的顽强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于是他们用令人发指的源石法术折磨她,这一套在黑道里已经相当成熟了。
虽说最后会得到一个傻子,但至少好用一点。
他们错了。
黑的确失去了理智,但她没傻,她疯了。
疯狂的黑挣脱了束缚,用她驾轻就熟的杀戮手段解决了所有人。
然后开始了她茫然的游荡。
一周前
即使已经见过十多次了,但是服务生仍然觉得那个客人很怪。
看岁数已经得有七八十了,却依然腰板挺直,眼神锐利。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这个老妇人以前不是军人,就是个杀手。
这样的人,通常应该去酒馆买醉。而她却一连十几天出现在咖啡馆,每天来点一杯红茶。
更让服务生纳闷的是,这个人居然对着电视上一条前任汐斯塔市长重病的短消息,哭的泪流满面。
如果他靠近一点,就会听到,老人边哭边呢喃着:
“锡兰。”
“嗯,锡兰,我是黑,我回来了。”虽然已是满头白发,岁月也浑浊了那曾经清亮的金黄色,黑看向锡兰时,仍是当年那种溺爱的眼神。
“快四十年了,黑,我想死你了!这些年……你去哪了啊……”
“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我明天讲给你听,好不好?”
锡兰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都睡不好,今天睡个好觉吧。好久没唱催眠曲给你听了,也不知道我还记不记得了。唉,真是的,我也老糊涂了。”黑轻轻吻了一下锡兰的额头,开始轻声哼唱。
漆黑色的发辫晃啊晃啊,
粉头发的妹妹跳啊跳啊,
黄眼睛的姐姐笑啊笑啊,
滑溜溜的头发抓不到啊。
锡兰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伸向黑脸颊的手,半途中无力地垂了下去。
锡兰已经走了,黑知道。但是她依然没有停止哼唱,就好像是为了补偿她这几十年的亏欠一般。她唱啊唱啊,直至哽咽到无法呼吸。
“锡兰,我回来了。”
她抱紧锡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