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遇见
萨剧龙门分院。
“老王！下班了，六点半了！走！我们去喝几杯。”
李凡喊着老王，脱下了自己的工作衣。
“就你下班最积极。”
老王白了他一眼。
“今天可是元宵节，要值班这件事本来就很不人道，我还不能期盼下班？”
两人出了萨剧走在龙门的大街上。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到处挂着大红大紫的标识，庆祝春节。
“还是龙门年味最重。”
李凡不禁感慨。
“维多利亚那边过年简直是一片死寂。”
“人家那叫圣诞节。”
“一样，都是很冷清的，大街上一点都不热闹。而且啊，维多利亚那边的人说话我真的是受不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刚刚从维多利亚调回龙门的李凡在和老王喋喋不休地吐槽着那边的痛苦。
走着走着，他们见到前面有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
李凡想去看看，老王却表示不感兴趣。
“那你去大地的尽头等我吧，我去八卦一下。”
李凡嘻嘻地笑道。
老王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
“年轻人呐……”
李凡凑进去一看。
一个穿着格仔衫，满身所谓艺术的邋遢少女在与一位中年大叔对峙着。
通过跟旁边的人了解，大概发生的事情是，这个女孩在街头卖画，当场画的那种，结果呢，这个女孩画得很丑，人家不满意，要求退钱，女孩不愿意，便吵起来了。
李凡看看女孩的画。
唔……
一言难尽。
虽然比普通人画得好很多，但离能拿出来做生意的水平还挺远的。
不过，女孩的画当中，有两幅画得特别好。
在李凡留意其他事情的时候，矛盾在升级。
中年大叔已经抓住那个女孩的头发，准备一拳打下去。
李凡总算看明白了，之前能光顾女孩的顾客都是秉持着一种鼓励的心态，如果不是根本不会找女孩画。
而这个中年大叔，身边有着很明显地不稳定源石能量波动。
就是来找茬发泄的。
李凡踏出一步，不禁感慨，龙门近卫局的人又偷懒了，有机会跟诗怀雅小姐投诉一下。
女孩紧闭着眼睛，已经做好了硬接中年大叔拳头的心理准备。
毕竟，凭她的力量无法挣脱。
然而，攻击并没有落到她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见李凡抓住了对方的手，站在她身前。
“兄弟，有点过了。”
“你是谁，你算老几？”
中年大叔很暴躁。
李凡也懒得跟他废话，眼睛一眯，周围的源石能量顿时产生剧烈反应。
此刻在他眼里，李凡后面出现了一条龙。
这是炎国贵族的血脉压制！
他嘴巴半张，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嘿！干嘛呢，干嘛呢，堆在这里影响交通。诶！你们三个，刚刚那波源石反应是不是你们在打架，都跟我回近卫局调查一下！”
姗姗来迟的近卫员执法态度还不好，这让李凡极其不爽。
李凡松开了那个中年大叔，拍了拍收拾东西准备溜走的女孩，说道：
“别跑，你跑不过近卫局的。”
“他……他们……”
女孩的声音有点沙哑。
“没事，近卫局我有熟人。”
来到近卫局，不出李凡所料，元宵节值班的果然是诗怀雅。
诗怀雅板着副批脸，看着窗外。
很明显，她也不满元宵节加班。
“李凡？从维多利亚回来了？”
“是啊，在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待了两年，极其悲惨。”
李凡随便找了张凳子就坐下了，仿佛是常客。
这把那个近卫员看傻眼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男子认识他们的大小姐。
“你犯什么事了，老实招来。”
诗怀雅拍了拍手中的扇子，没好气地问道。
李凡把刚刚那件事复述了一遍，并且还不忘投诉了一下那个近卫员。
诗怀雅随便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就当出勤记录了。
“把那个犯事者关个十天吧。还有你，近卫号给我报一下，记处分一次。”
那个近卫员顿时愁眉苦脸。
这件事就算这样过去了。
李凡和女孩走出近卫局，同时停下了脚步。
李凡是想抽支烟。
女孩则是看着眼前的繁华喧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家大人呢？”
李凡随口问了一句。
女孩摇了摇头。
“你家在哪？”
“如果你是问住所的话是市中心公园。”
李凡大概回忆了一下。
“骗人，那边哪有住宅区。”
“我睡长椅。”
李凡愣了一下，看着女孩身上邋遢的装扮，凌乱的头发，顿时靠脑补理解了一切。
“要不要去我家？”
他脑袋一热，说出了这句话。
“不要。”
女孩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他笑了笑，大概知道女孩在想什么。
“那去萨剧吧，那边有休息室。”
女孩没有回答，在犹豫。
“我是那边的工作人员。”
女孩点了点头。
“去……吧。”
就这样，俩人走在龙门的大街上，在人群中逆行，显得格格不入。
好像……鸽了老王……
算了，不重要。
经历过维多利亚那些事的李凡觉得，安顿好这个女孩比较重要。
毕竟，他不想让龙门也变得跟维多利亚那边一样没有人情味。
毫无征兆地下雨了，冲刷了热闹，洗净了温情。
万家灯火如旧，唯有流浪者逃窜。
当他们回到萨剧的时候，以及洗了一身雨。
“你多大了？”
李凡随口问着。
“十七岁。”
“你从哪来的啊？”
“我就是龙门人，之前去维多利亚学画。”
“你父母呢？”
“我不知道，或者没有。”
“你……”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大叔，你怕不是户部尚书吧？”
李凡挠了挠头。
“我也就比你大七岁，不至于叫大叔吧？”
“大爷？”
李凡不说话了，他觉得好男不跟女斗。
回到萨剧，萨剧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可见急着下班的不止他一个。
“大叔，你怎么不回家过年？”
看着在收拾休息室的李凡，她问道。
“我家在乡下，回去一趟太麻烦，我懒。”
“噢。”
女孩抱着画板坐在一张懒人椅上摇着。
李凡还以为女孩要就他不回家过年发表什么言论，结果就一个噢。
“你要不要去洗个澡，这里有冲凉房。”
听到李凡这句话，女孩瞬间两眼发光。
她很久没有洗澡了，而女孩终究是爱干净的。
“那我衣服怎么办？”
“洗呗。”
“那我等会穿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穿我的衣服。”
“不要，我介意。”
女孩抱紧了身子，对李凡还是很警惕。
“那你别洗了。”
李凡白了她一眼。
“这么大个萨剧没有一点女性的衣服？”
“废话，那群女人爱干净的要死，这么可能把衣服留在休息室，虽然有时候要在萨剧过夜，她们都是提着行李箱来的，哪像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懒得搬来搬去。”
“那好吧……我穿！”
女孩咬着牙，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
搞得好像李凡要强上她一样。
“你要不还是别洗了？”
“拿来！”
哗啦啦……
女孩洗了很久，洗的时候还传来断断续续地哼歌声。
听不出是什么歌。
她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恢复了原来黑长直的样子。
脸干净了，显得眼睛比之前要大。
她其实长得动人。
李凡看着她发呆，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被她吸引到了。
“你在发什么呆？”
女孩走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他闻到了一股淡香。
女孩没有前凸后翘的身材，甚至有点偏瘦。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怦然心动。
“我在想你刚刚在哼什么歌。”
“分手总要在雨天，我老师以前很喜欢的一首歌。”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回到现实，李凡没有问她为什么不退那个大叔钱这傻逼的问题。
“画画，练画，能活到练好，我就成功了。”
“什么为之好？”
“能参加巡回画展，并且能养活我自己还绰绰有余那种，和我老师一样！”
“如果失败了呢？”
“就嗝屁了呗。问题不大，我老师说我可以的。”
女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似乎她本来就打算这样做。
“你叫什么名字？”
“何妮。大叔，你呢？”
“我叫李凡。”
“李凡，李凡……还是叫大叔顺口。”
李凡：……
“今晚你就睡这吧。”
“大叔，你呢？”
“我也在这里睡。”
“我警告你大叔，别对我动手！”
女孩的话明显多了很多，虽然还是带有着警惕的眼神。
“是是是，大叔我对你这一马平川的小屁孩没兴趣。”
“你才一马平川！懒得理你，我要练画，别打扰我！”
李凡也懒得跟她互怼，拿上外套准备出去找老王。
“你不去洗澡？一身雨。”
“懒，回来再洗，老王在大地的尽头等我。”
“噢。”
“你别乱跑啊，别出萨剧了，我出去喝两杯就回来。”
“知道啦，大叔。”
李凡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个女儿。
关上门，门里传出歌声。
“总要在雨天，
逃避某段从前。
但雨点偏偏促使这样遇见，
……”
中学的美术老师讲梵高的故事，说到动情处眼里还闪着泪光。
去年认识的小朋友(可恶又是b服的)，化名就是文森特梵高，和我聊她的理想和她对身边人的帮助，向我推荐《悉达多》，给我的思维体系注入了一点理想主义的新鲜血液。
我自己其实喜欢那幅麦田里的乌鸦。比起更出名的那些作品，这幅给我感觉更亲切...仿佛他就在眼前。
“长官，那个人是谁啊，听刚刚那个闹事者说，他的源石技艺好像是来自贵族。但他明明是姓李。”
诗怀雅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
“我朝太祖当年开国时，封了个异性王。炎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异性王，安北王李成，并且还把当时的长公主嫁给了他。后来八王之乱，虽然李成没有参与当中，但也被当朝陛下借削弱藩王势力的大势罢免了李氏异性王的王位，流放北方。没杀他们一族，也算是仁慈。”
“而李凡，就是他的后代。你历史没学好？德才兼备啊……”
诗小姐用扇子敲了敲那个发问的近卫员衣服上的标志。
“不过，李凡也算是李氏近百年来的传奇人物了……”
诗怀雅喃喃自语。
「神秘炎国感染者在维多利亚维克菲尔德监狱中劫走了两名刚入狱的感染者罪犯……」
当时哪怕是陈晖洁看了也有些惊讶。
那是维多利亚最严的监狱。
最让人无法相信的是，这个源石技艺、战斗技巧卓越的人，不是感染者。
这一点是有罗德岛认证的。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萨剧帮忙了吧。
但没有人能证明萨剧帮忙了。
也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做是萨剧的任务，还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总而言之，就这么个人，现在只想在萨剧老老实实当打工人。
谁知道，他在维多利亚经历了什么。
……
当李凡回到萨剧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有点醉醺醺的，倒也没有晕乎乎。
他发现何妮还没睡。
“小妮子，还不睡？”
“我要等你先睡，怕你对我图谋不轨……唔咦……大叔，你身上的酒味好难闻啊，赶紧滚去洗澡。”
何妮嫌弃地踹了李凡一脚。
李凡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雨味、酒味混杂泥土味确实很难闻。
虽然很想睡觉，但不得不洗澡。
洗完澡，他觉得自己清醒了几分。
何妮在望着窗外天上零星的光点。
“你这边线不够清晰啊，造型也有点……嗯……”
李凡瞅了两眼何妮的画，说了她两句。
“你懂画画？”
“不懂，只是在维多利亚看过几次画展。”
“切。”
“话说，你老师呢？我跟你的对话让我感觉你老师就是你父母一样。”
“……差不多。”
何妮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淘气，多了几分黯淡。
“现在他不管管你？”
“他死了。三个月前。”
李凡张了张嘴，没有问下去。
这个看似开朗的女孩如他想象中的一般有着想要逃避的过去。
“所以说，那两幅画是你老师画的？”
何妮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跑回来了炎国？”
她又点了点头。
三个月从维多利亚回到龙门，大概是花光了她身上所有的钱。
失去了唯一监护人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回家，这是属于炎国人的通性。
但是，即使她回到了龙门，也没有家。
她只想活下去，并且变成老师所期望的样子。
一个画家，一个大画家。
能参加画展，整个泰拉巡回展演的那种！
这是一个十七岁少女对画家的了解。
“好了，我要睡了。我睡着之后你赶紧睡觉，明天我帮你在龙门找条生路。”
李凡本来想摸摸她的头发，但伸到一半还是缩回去了。
双手插着口袋，走出休息室。
“我在外面睡沙发，你睡床吧。”
说罢，关上了门。
女孩还在望着天。
天有零星光点，她的眼角有零星光点。
老师，我好想你。
为什么……
为什么泰拉会有矿石病这种东西……
为什么维多利亚官府要这样对待感染者……
为什么啊……
李凡醒得比何妮要早。
看着外面湿漉漉的龙门，雨似乎是临天亮前才停的。
今天萨剧不开门，星期一。
也不知道叶林洛怎么想的，把休息日定在星期一。
当然，萨剧的同行们大多数没有休息日。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
何妮侧躺着，睡得很死。
大概这是她老师去世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毕竟，用龙门话来讲就是有瓦遮头。
他想给她盖被子。
但他扯了扯被子才发现，这小妮子不是普通人那种抱着被子，而是双手双脚死死地夹着被子。
他也不敢用力，怕吵醒了她。
她想找一个人拥抱，但身边只有被子。
李凡决定出去买早餐。
来到对面街的华记肠粉，和平时上班一样。
“华叔，猪肉肠加个煎蛋。”
他想了想。
“两份——打包——”
“好！”
十分钟后，他拎着两个塑料盒回萨剧。
刚打开萨剧的大门就被何妮撞了个满怀。
幸好肠粉没洒。
“你干嘛这么莽莽撞撞的，没事吧。”
“没事，你去哪了？”
“买早餐啊。”
“噢。”
何妮别过头，没有正视李凡的脸。
李凡看着她这个反应，不免一笑。
放下肠粉，拿出一份放在了另一个座位上。
“猪肉肠，还有一个煎蛋，我们萨剧人的标配。”
“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
“死变态大叔。”
何妮有些恼羞成怒。
“话说，你怎么不去找官府帮忙？”
“信不过。”
“维多利亚官府和大炎官府是两回事。”
何妮没有回答他，埋头干饭。
估计这也是她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正常吃早餐。
“信不过就是信不过。”
她吃完了。
“谢了。”
还是很有礼貌的。
“算了，信不过就算了，带你去玩朋友酒吧那边看看。”
她回去背上了自己的画板。
跟着李凡往大街上走。
相比于昨天，龙门清静了不少。
但狂欢后的疲倦无法抑制都市的喧闹。
往小巷走。
都市的现代化无法取代承载熟悉的大街小巷。
来到了一家叫大地的尽头的酒馆。
何妮不认识。
如果她认识，她一定会吃惊于李凡居然还认识某只企鹅。
今天是能天使值班。
“哟，李凡，好久不见呐！”
能天使咬着苹果派，疯狂拍着李凡的背。
一副老友样，实质李凡跟她的接触还没有跟她老板的多。
“你家老板呢？”
“去嗨皮了啦，习惯了都。怎么，这位是——你女朋友？”
能天使从吧台里跳出来，左右端详着何妮。
何妮则盯着她头上的光环。
“不是，你别总是把你那活跃性思维套我身上，她是我远方亲戚的女儿，想给她在龙门找份工作。”
李凡懒得解释太多，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谎言显得方便很多。
“好啊，老板他又不会介意。”
这时候，何妮拉了拉李凡的衣尾。
“我不想做。”
“为什么？”
“我感觉我和他们的风格格格不入。”
“我目前能帮你找到的工作仅此一个，而且大帝给的工资不会少。其他的工作你要学历，你有吗？”
何妮摇了摇头。
“我猜你连最基本都居民证都没有。”
何妮微微低了低头，接着又抬起。
“我干脆继续卖画好了。”
“先不谈你的水平怎么样，这养活不了你自己。”
“那我就吃少点，住公园！”
何妮跟李凡有着十厘米的身高差。
她抬着头，直视着李凡。
此刻，李凡都不知道她眼睛里闪烁着的究竟是固执还是信念。
算了。
“那孩子不愿意就算了呗。喝一杯吗？”
“嗯，谢了。”
不得不感慨，大帝的酒都是好酒。
“你在维多利亚有没有遇到她？”
李凡想了想。
“有。”
“她怎么样？”
他沉吟了两秒，答道：
“你们俩都很好。”
“那就好。”
能天使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来刚刚那副玩笑的模样，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李凡没有多留，带着何妮离开了酒吧。
“你……”
李凡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但两人的眼睛都处于想躲避目光都不想躲避的状态。
“我……我走了。”
何妮先开口了。
李凡有点不知所措，他感觉自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好吧。”
毕竟他没道理养着她。
“就……就这样吧，再见。”
她背着画板走了。
李凡看着她的背影，总感觉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要是有困难就来萨剧找我吧！”
“知道了，大叔！”
李凡一转身就发现老王在转角处偷看。
“你干嘛呢？”
“我就说你小子那天怎么这么晚才到，还糊弄我说看入迷了，我小子就是参与其中了吧？”
老王怼了怼李凡。
“就让她在萨剧的休息室睡了一晚而已，别想歪我睡的沙发。”
“长得不错，你可以试试。”
“滚。”
李凡甩掉了老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大概再也不会相见的人。”
“文艺青年，她刚刚好像穿着你的衣服走了哦。”
李凡愣了一下。
“艹！”
老王不说他都忘了这事，好像她的衣服还在萨剧那。
算了算了……
自从上次换回衣服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上个月李凡还时不时可以见到何妮，虽然没有上去打招呼，但基本都会远远地对视一眼。
但这个月，他几乎没有见到过何妮。
也不知道那小妮子怎么样了。
然而，当能天使把她送回来的时候，李凡才知道，她跟以前没什么俩样。
满身脏兮兮，头发凌乱，整个人比之前还要瘦许多，憔悴许多。
当能天使把她抱回来的时候，她是在路边饿晕过去了。
幸好能天使把她抱回来，萨剧休息，不然李凡要社死。
“这丫头是你的吧？”
“是……是个屁，呸，什么叫做我的？”
“你不是说她是你远方亲戚的女儿吗？”
能天使狐疑地看着他。
李凡顿时似乎想起了什么。
“啊，啊——对！有道理！我的。”
“那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诶，这妮子她……她她跟我吵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还在找她呢，谢谢哈。”
李凡快要把自己都尬住了。
“呵呵，你的话，只要那个人活在泰拉大陆上你都能揪得出来吧？”
“啊哈哈哈哈，我想给她一点教训，嗯，她不听话。”
李凡一副你相信我的样子。
“总之，她还小，不至于。”
能天使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能天使走了。
李凡看着昏睡的何妮，想起了刚刚能天使说的话。
“她还小。”
还小么？
罗德岛的阿米娅比她还小吧？
都是在这片无情的大陆上夹缝生存罢了。
李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葡萄糖，喂了她两口。
半晌，何妮醒了。
“大……叔？”
“来，猪肉肠，加了个煎蛋。”
李凡指了指桌上白色塑料盒。
何妮也没管太多，揉了揉眼睛便开始了狼吞虎咽。
“慢点，她前段时间吃东西太少了，胃有点缩，消化不来太多东西的。所以我也没买多少。诶，慢点，没人跟你抢……”
她吃完了。
没吃饱，但李凡不给她吃了。
“大叔……我怎么在萨剧……”
“能天使捡你回来的。我不是叫你撑不下去的时候找我嘛……”
“我……”
“硬要逞强，死要面子。”
“我没有！”
“那你自己照照镜子，这是什么样子？”
何妮低下了头。
“所以说，为什么不在酒吧里工作呢，倔强。”
“我觉得我这样脏兮兮也不错，没人会打我主意！”
她还在嘴硬。
“我不管，你现在好好给我去洗澡，我等会买套衣服给你，你乖乖给我去酒馆工作。我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你，当然也不想见你流浪街头，今天能天使已经说过我一通了。”
李凡没好气地说道。
何妮突然间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噗嗤！
“远方亲戚的女儿，哈哈哈哈……这下你跑不掉了，大叔。”
“行了行了，赶紧去洗澡。”
现在李凡见到她就感觉一阵胃疼。
李凡买完衣服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洗完澡。
“衣服我放在门边的篮子里了，你等会自己拿啊！”
“知道了！”
李凡准备想转身离开，又突然间想说什么。
“何妮，我知道你很想证明自己的画道，但你的一切证明都需要建立在你好好活着的前提上。你到时候去酒馆工作的时候跟能天使他们好好打交道，她们说不定认识些厉害的画师，你可以去学一学。总之，你也不小了。别胡闹了。”
没有回应。
良久。
“嗯。”
大地的尽头没有什么制服，这让了李凡很不爽。
“这，你们服务业，为什么会没有一个统一的可爱的制服呢？”
李凡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就你像个变态一样，大叔。”
何妮没好气地白了作为游客A的李凡一眼。
“在这边工作还习惯嘛？”
李凡喝了一口何妮递来的酒。
“你要是不妨碍我工作会更习惯。再说了，我就工作了一天。”
“小妮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舌？”
“一直都是，你没发现而已。”
李凡笑了，十足个变态。
毕竟，她能这么放开怼他，说明何妮不再是一开始那个警惕小猫的样子。
比之前要开朗，挺不错的。
“能天使他们呢？”
“他们说去游车行了。”
“扔下工作给一个新人，真不愧是他们。”
何妮擦着杯子耸了耸肩。
环顾四周，这间酒吧压根就没几个顾客。
本来就是大帝自己开着玩的。
大帝开的工资也是不低，快赶得上萨剧正式员工的工资了。
当然，这还不如说是叶林洛抠门。
“你今晚睡这还是回萨剧？”
“萨剧？你就不怕社死嘛大叔？”
“我觉得……迟早的事。毕竟，你的存在已经被我的一个同事知道了。”
“那我今晚先睡这，要是不舒服就回萨剧让你社死！”
何妮想象得到那个画面，眼睛弯成了月牙。
不得不说，这小妮子是真的好看，若不是因为之前的奔波弄得她现在看起来异常憔悴，颜值还能上多几个等级。
李凡喝着酒，偷看着她。
不知不觉酒喝完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了。
“我走啦，有事找我。”
“嗯。”
李凡一出门就撞见了老王。
“哟，来喝酒？”
“你干嘛？”
“喝酒啊。”
老王探了探头，看见了何妮。
“诶，那个新的服务员是你老小子那条囡？”
“什么叫做我那条囡？普通朋友！”
“我懂……”
老王笑得极其猥琐。
“过几天她有可能来萨剧的休息室睡，你给我管好你的嘴啊！”
老王笑着举起来三根手指。
“三顿酒？行行行……死酒鬼。”
“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