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为私设
写作状态糟糕,不长的文章拖沓许久,而且还结构糟糕,叙事混乱,没时间打磨,表现手法拉大胯,请见谅。
到最后,反而成了我与我自己的对话。
哈。
“唰啦——”
不锈钢材质的卷帘门被抬起的声音回荡在巷道中,我拿着开业的立牌,走出了这这间二十二平米的小店。
罗德岛的夜市在舰体正常运行时的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运作状态,它与这一舱段的其他四条街区共同构成了全舰的娱乐与消费中心。
而这个苍蝇馆子——
是我,罗德岛制药的“博士”开的。
心理咨询是一门新兴的行业,很新、很新。新到许多人担心这会在档案上留下污点,以至于产生比对医生更甚的恐惧。
于是我就向老猞猁提了这样一个方案:在不起眼的角落开间小小的杂货店,而事实上也效果显著。有许多的干员,或者其他什么人会在无意中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知道这么一家小店,而后带着朋友,或是孤身一人前来——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现今,此地已然成为不少人的精神港湾。
对于我而言,这是一个优良的社会学研究场所;对一些人来说,这里是一个优秀的树洞;对另一些人来说,这是一个绿洲。
我把营业的立牌打开,放到这小巷的入口处,又抬头看了一眼因为在卡瓦莱利亚基靠港而显得相当繁华的商业街。
……
今日的第一名顾客没有让我等的太久,在立牌摆出去的二十分钟后,巷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
正坐在玻璃柜台后的我忽的有些自豪起自己的五感仍然敏锐。
这时来客已到了最后一个拐角,博士便抬头看。
一位高高壮壮穿着一件沾了不少灰尘的、有些褪色的风衣的黎博利人出现在黑暗笼罩着的街角,他起先还在看自己的终端,屏幕的微光发着亮——我便借着这光眯眼看了看,是个陌生面孔。
准确来说,是一面之缘:罗德岛的战斗员“伍壬”,我只在一次甲板的紧急维修作业中见过他,那一次也没有进行过交谈,不过我对他的档案印象挺深。
他抬头时显然是有些错愕的,我猜测是没想到这店的店主是罗德岛的博士吧。
然后,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店门。
“晚上好,博士先生。”
“晚上好,陈先生。”
他显然又错愕了一下。
从事实来说,现在我有些自豪于自己的记忆能力没有减退,我记得面前黎博利的姓名,记得他的呼号,若是细细地回忆起来还能想起他的家庭,他的境遇……如果全讲起来,应该能再看一次那显得有些滑稽的表情。
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付诸实际,而是把这个恶作剧一般的念头按回去了。
“来包烟,‘雨燕’,谢谢。”
从履历而言,他应该是既不抽烟,也不喝酒的。
我注意到他正解开自己身上衣服的扣子,如果先前还只是壮,现在则看上去有够魁梧,也许是灯光与他身上敞开的风衣带来的视觉效果吧,现在他的体格看上去其实更像是一个萨卡兹人。
我心里想着,从玻璃柜台下摸出一包递给他,这时桌上已摆上一张用几枚小额硬币压住的哥伦比亚纸钞,却正好是这烟的市价。
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抽烟,甚至可以说是很熟悉。
我忽然有些好奇起来,也许他会再要一些酒来?
“你从哪里知道我这店的?”
“朋友。”
他说着,将烟叼在嘴上。
咔。
摇曳的火苗在不知何时摸出的电子火机上亮起,嘴上的香烟在炙烤下很快被点燃,而后他将火机塞回裤袋中,
他深吸一口,然后偏过头去,喷出一股烟雾。
“这儿还卖什么?”
“合规的,你出得起钱就有。”
“能点歌吗?”
“当然,这个免费。”
我把我的终端接上那个小小的扬声器,并准备输入曲名。这个系统由可露西尔总工设计,据说是把她在哥伦比亚各大曲库收集中百分之八十的存货都进行了录入,因而曲库十分的庞大,也许只有某些比较偏辟的民歌或者最新出现的流行歌曲才会出现缺失吧,很少有人听这些。
“……我想想,*莱塔尼亚语*Der mächtigste Köni……呃,”我听见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又叹口气,然后又一次开口,“*乌萨斯语*《Дальняя Дорога》.”
这回尴尬的是我了,虽然我勉勉强强听清楚了,但系统的检索并没有出现结果。
“看上去没有收录,”我抬头对他一笑——虽然被面罩挡住了,“换一首吧。”
“啊。那么……呃——”
他似笑似叹了那么一声,然后很快地偏了一下头,又转回来。
“*炎国语*那就,《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吧。”
经典之作,很快它就响起来。
他要了一听帕卢尔小麦啤酒,却也不将它打开,烟也只是夹在手中,而后店内陷入了沉默,我隐隐注意到他眼上有些反光。
然后,易拉罐开口的声音响起。
“博士,我唔知你晓得我几多,但……”他把啤酒拿起,喝了一打口,喉咙发出咕噜一声,然后继续说着,声音忽的带上了些哀求的意味,“让我……抱怨一下好吗?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我先说些我简历上有的。”
“我从遥远的炎土来到维多利亚帝国,雾都伦迪尼姆,毕业于伦迪尼姆皇家学院的电子信息工程专业。”
“毕业之后,我在莱沃科尔工业做了两个月的实习,之后转正又做了半年左右。”
“其实现在想想,那工作还是蛮不错的。”
他将铝罐凑到嘴边,浅浅的尝了一些,然后用两根手指捏着罐身,轻轻地左右晃动。
“后来我又听了某些人鬼话的,搭了艘陆行舰往哥伦比亚去,之后乱七八糟,什么都做做。”
“再然后,就是我加入罗德岛制药的那起事故。”
这些都是档案上有的,但我仍静静听着,偶尔点头。这种时候,我会好好的作为一个倾听者。
那起事故,欧伦德林实验室的液体源石泄露,把新阿帕克的联邦警察惊个半死,之后的三个月里全城的源石研究机构都被安全检查烦的怨气冲天,而伍壬,他是其中一名非常幸运的幸存者——而且我们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他是如何从那附近离开且没有被感染的。
“我在伦迪尼姆皇家学院的最后一年,一封从海州来的信件险些直接将我压垮,那时我还是有些迷茫,但仍然充满希望的年轻人,仓促的准备着踏入社会,迎接新的生活的年轻人。”
“呃,您知道的,我时常会通过舰上的长途信使往大炎寄去一些价值不菲的贵金属,主要是因为货币流通问题——至少不管在哪里,金灿灿的大黄鱼都是能换钱的。”
“……我妈在96年的6月14日确诊胃癌晚期,我接到这个通知是在1096年的9月4日,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我一直都没有回去看看的机会。”
“再说件事,您别笑。”
他笑起来,用手背将枪色的眼镜抬起,然后像揉眼屎一般揉了几揉。
我在他将手放回腿上时,注意到刚刚用来揉眼睛的那部分手背上反射着些许光线。
“其实吧,我现在……呵。家里的情况是一团谜。”
“老妈的病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我到哥伦比亚之后,除去惟一的一封父亲寄来的信以外,就只有单方面联络,一些事情让我不停更换住处,再好的信使也没法再找到我。”
“我不知道我寄钱回去的地方还是不是属于我家,两年以来我都没收到过回信,也不一定会再有。”
“我上过流水线,做过短程信使,也曾被聘为工程师,也进过报社。”
“我试着用工作麻痹自己,但失败了。”
“……我很想回去看看,但我没那么多钱,回去了,就回不来了。”
“海州是个小地方,空气很好,工业一般,富商很多,文化没得。”
“再说,我并不喜欢扬州治下的氛围,就往炎土之外跑,结果嘛。”
“六年没回家了,已经。”
他将手中晃着的啤酒一饮而尽,铝罐碰撞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将手中没抽几口的烟头按进烟灰缸中熄灭。
“异国他乡,是不太好受,我们都一样。”
我几乎想给自己两个耳光:这说的是些什么?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他对此也有些反应,忽的提高音调,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我说错话了。
我的嘴又笨起来了,平日里巧舌如簧,曾在哥伦比亚联邦大打口水仗的嘴这时又什么也说不出。
“不,我们不会一样的,您的确是平易近人,但,我们不一样。”
“您有凯尔希与阿米娅,而我这样的人什么也没有,甚至是一处长久的蜗居之地。”
我现在再一次非常想要感谢我的面罩,它让我不至于丢脸。现在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型开开合合,声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只是万丈高楼中的一块可有可无的砖块,一个叶随时会沉没的孤舟,却是我家惟一的支柱。”
“乌萨斯的星星之火尚未燎原,况且相比起来,我更愿意相信自压迫与暴虐中升起的黑色旗帜。”
“而且……”他顿了好久,脸上的表情复杂的难以形容,“……我父亲现在干不了活了。”
他忽的又颓了,一股失落与孤独的感觉自那件起了不少线头的旧风衣上弥漫开来。
“博士,再给点酒吧,我继续说。”
我递过去,看着他一口气喝完两听啤酒,这时他脸上已浮上些淡淡的红色。
然后,他继续他的讲述。
“有一件事,人事部没查到,我也没说过,不过您的话没关系。我曾在伦迪尼姆第九居住区和第八第九工业区为维多利亚劳工代表委员会做社会调查,并在新阿帕克的第二第三第六工业区为当地的劳工之声报社做了三星期的记者,它属于哥伦比亚社会党。”
“欧伦德林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和附近的工人了解情况,”他耸了耸肩,“我不喜欢那位凯尔希医生,她太过保守,而这片大地需要一些激进的声音,至少要让人们知道哪些是应该反对的。”
“当然,这工作并不好做,我每天的伙食和工人们差不多,一根面包能掰成两天的量吃。”
“他们付出最多的劳动,承受工业机器的风险,拿着微薄的工资,还要为某些人一拍脑袋作的决定负责,却连个保证都得不到。”
“这不好。”
他眼中又隐隐泛起了泪。
“您知道他们的生活吗?”
我无法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或许罗德岛的美好,在什么时候已将我麻痹,我的所有记忆迄今为止几乎都是在这舰上,似乎我从未往外看过,只是一厢情愿地想着做些什么。
我真想换一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但一个声音告诉我听下去——面对真相。
“我在伦迪尼姆那些喷着蒸汽且充满源石器械的工业区块中待了接近一年,而哥伦比亚的环境还要显得更糟糕一些。”
“工人——他们大多数在城市中长大,随着技术发展而成长。”
“他们在下工之后会凑在一起打牌,讨论巷子里新来的小姐,凑一块拿着便宜啤酒互相吹嘘。”
“只是,很少很少的时候,他们还互相提起自己的孩子,担心他们,记挂他们。”
“他们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更体面一些,但,博士,”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像想把肺里的空气全部吐出一样叹息,“这概率微乎其微,即使真的做到了,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感恩。”
“男人,女人,没什么区别,顶着差不多的风险,拿着可能还到不了手上的、差不太多的微薄工资,身上的脏污也半斤八两。”
“每天工作十到十六小时,某些地方呢,还要冒着感染的风险——对感染者,他们会很干脆的解雇,或是好心好意地送他们去矿洞。”
“农庄的社员相比起来可能还要好的多呢,至少他们有很多工厂生产的机械。”
“如果去和工人们打听打听,谁身边都有几个在工厂里少了身体部件的,有人补偿他们吗?不一定有,工钱都不一定,别说伤残补偿了。”
“一定要说的话,不解雇伤残工人对工厂而言都算是一种慈悲。”
“博士,您知道哥伦比亚联邦与维多利亚帝国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很好看,对吗?”
“……我希望能创造一个没有剥削和压迫的世界。”
他抬起手抹掉眼泪,眼眶红红的。
“再来一听吧,然后换个话题如何?”
我将啤酒递过去,他再次一饮而尽。
思索了一阵,我想起一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他在一次心理诊疗报告中曾提过一位热恋中的女友,印象中他们的感情非常好。
“我记得你曾经在报告里有看过,你有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只是,我马上便有些后悔提起这茬……说实话,我现在真希望我身边有心理医生帮我分析,我粗浅的认知现今真的让我感到头疼。
他咳了一声,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古怪笑容,他看上去想是说些什么,但又纠结于其他什么而迟迟没有开口,而后,他将头微微地一偏,嘴唇微微地动着,像是无声的和谁在交谈一般。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高凳上却空无一物,顿时一阵恐惧袭上心头,我选择了闭嘴。
“博士,你是个好领导人。”
他的声音忽的传来,我竟惊了一跳,得亏这遮住面孔的面罩我才没有露怯。
“如果这涉及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博士,您见多识广,呃,您知道的,精神疾病史在大炎是一个影响不小的记录,所以,希望您能保密。”
我只能点点头。
“好的,谢谢您。她的名字是……陈柒。”
“陈柒?”
“陈柒,我的爱。”
“……老实说,听上去像你妹妹。”
“是,她由我创造。”
怪异感浮现在我心中,我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词汇,但很快便意识到这不是我的幻听。我理解到为何先前他会提起精神疾病了,这听上去的确只是……疯言疯语。
“在维多利亚的第一年,我接触到一些奇怪的知识,她就是结果。”
“呃,您真的……呃不是,我是说,这并非精神分裂或者其他什么癔症啦妄想症啦,她真实存在,甚至我能让她来给您证明……”
“好吧,尽管这听上去还是没什么区别。”
他又开始那种无声的对话,我于是低下头,店里又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之后,我听见他的声音,抬头时却空无一物。
“……很晚了,博士,您早点休息。”
“谢谢。”
我把面罩掀开,在自己额头上使劲的敲打了一下。疼痛,柜台上的空啤酒罐,烟灰缸中的烟灰却证明刚刚出现的并非幻觉。
我跑出这小巷,回到大街上试着想找出那个黑色的身影,霓虹灯光这次让我眩目了数秒之久,隐约之间我看见伍壬那显得有些孤独的身影在街角晃动,而后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中。
单向透明的面罩被显得有些眩目的霓虹灯光照耀着,斑斓的色彩随着头部的移动而飞快地流转,在荒原上留下的划痕在这时显得十分的扎眼,我忽的感觉自己与这喧闹的街道有些格格不入。
用全景设备构建的虚假的天空下建筑林立,随处可见的广告,匆匆的行人与大骑士领的商业区块别无二致。
我最后又看了这在喧闹中的夜市一眼,拣起营业的立牌,而后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但是等我看完了全文之后,我却想收回这句话了
说实话,虽然和我所想的主题相差甚远,你开头也大肆地批判了一下自己,但这篇文章着实让我感触很深,通过对话的形式很好地描绘了一个在社会中奔波许久的人
......我不知该如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