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我的明日方舟是地狱难度
*又名:老头船
*自娱自乐的产物,全员OOC
序章
男性从久远的沉眠中醒来,一如跨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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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一口石的棺材中坐起,披着看不出面料的蓝色外套,露出的手臂惨白纤细像是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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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处何方,但一股莫名的情绪促使着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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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狭小的石棺——他的伊甸园、他的乌托邦中走出来,踏上这业已被神明遗弃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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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无名、成不了救世主且被诅咒的家伙,那是丢失记忆、逃脱罪责且渴望余火的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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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属于他的故事就这样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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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空荡,除了一口石棺外,没了别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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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醒来也没有带着派对帽的人等着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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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对的,他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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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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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到了。派对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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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过了什么东西,而且极有可能会为此后悔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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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办法,男性又不可能回到石棺中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地继续睡大头觉,所以只好干脆忘记掉这不好预感,权当作刚睡醒时梦境的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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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睡了这么久,有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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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费力地想了想,大脑因为久不运作而感到一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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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无数怪物缝合出来的新怪物,黑色的雪,满地烧却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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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女子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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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滔天的怒火,还是万念俱灰的绝望,这一切却像是用手掬起的一捧清水,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阻止它离开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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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再一次无可避免地一帧一帧从他手中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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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无所谓,男性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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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除了一口石棺与一名刚从石棺里爬出来脑子坏掉了的**之外没什么可留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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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正前方是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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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毫无悬念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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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走上前,推开了那扇门,转轴的部分已经有些锈了,令人不太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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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是一道狭长而且荒废的走廊,四壁上爬满了尖利的黑色晶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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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畸形并且美丽的晶体,闪着诱人堕落的黑色光芒,仅仅只是它的存在仿佛就是对上帝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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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具象化、苦难的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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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莫名地产生了这种诗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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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那晶簇正是苦难的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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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将目光从晶簇上挪开,走廊靠近他的位置有一个房间,门口用乌萨斯语写着“医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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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是向一侧的转转角,那里可能有离开这处古怪设施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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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口站着两个人,穿着和男性相似的制服,但已经很陈旧了,什么时候彻底破成碎片都不奇怪,不如说,旧到这种地步仍然没坏反而更加令人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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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背影来看那是一女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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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腰间别着把长刀,一个提着与体型并不相称的巨大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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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平静的心湖中不由得起了些波澜,他终于可以搞清楚这该死的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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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原来这地方还是有活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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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哪儿?”考虑到医疗室的铭牌,男性用乌萨斯语向着那两个人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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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些生死攸关的东西,但幸运的是,没有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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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失忆前是个博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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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朝着男性转过身子,他们的脸颊上都带着一副面具,面具没有覆盖的地方长满了和走廊上一模一样的黑色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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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感觉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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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哈.......”从对方的口中传来了野兽般的低吼声,涎液自嘴角向下流淌,顺着脖子落到了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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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感觉非常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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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hello? Actually, I also don't like Usase so much.”男性改用维多利亚语小心翼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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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的怪人用一种十分僵硬并且别扭的姿势朝他扑过来,铁的盾牌在地上拖行,发出“吱扭”的刺耳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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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钢铁碰撞的声响,怪人的动作并不灵巧,但力量惊人,他挥空,大盾重重砸在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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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下意识地朝旁边以一种绝称不上优雅的姿势翻滚,躲开了这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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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死的,被打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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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角”,那怪物胸口上挂着的名牌这样写着,或许是他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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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具掉落,露出半张脱水萎缩的活尸面容,剩下一半是不详的黑色晶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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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皮肤干硬,极其明显地绷出骨骼与筋肉的轮廓,没有眼睛,原本眼窝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黑漆漆的空洞,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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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出力过猛,黑角的手臂微微震颤,但他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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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再次转向男性的方向,他的盾上有着类似国际象棋中战车的图案,只是年久失修导致的凹陷与划痕将那枚棋子几乎截成两断,仿佛带有某种神秘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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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嗬,啊啊啊!!”黑角将盾举起,然后再度狠狠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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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不是正常人所能做出的动作,黑角的姿态扭曲虬结,充满了最为原始的暴力,每一击的出力都大到足以撕裂筋肉、破坏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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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再次避过,为了拉开距离,接连往后翻了好几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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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估了自己刚刚苏醒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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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停下来,几乎喘不上气,眼前一阵发黑,大腿软得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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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时候,当然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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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终于调整好呼吸,大脑极其缓慢地开始处理眼睛传来的图像信息时,他只能看见一道饱满的半圆形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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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女性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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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手臂齐根而断,高高地朝远处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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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理解,毫无现实感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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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石棺中苏醒,然后断手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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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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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低下头,断臂处,血液像是喷泉似的往外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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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疼痛过了一会儿才姗姗来迟,仿佛在肩膀上烧了一把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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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身体的其他位置却因为大量的失血而无比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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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对比之下,于是热者更热,冷者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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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仍然在勃勃地跳动,为了把血液送到断臂处,然后白白浪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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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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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给他足够理解现状的时间,怪人的第二击到来,带起杀意的破空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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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帽显然并不具有多强的保护力,刀光闪过,森白色的骨茬露出来,黄色的红色的东西沿着破旧的长刀流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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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甚至没来得及感受痛楚,或许某种意义上也是好运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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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半个头颅的男性无力地跪倒,然后摔在地上,额头直接着地,发出没有生命的“噗”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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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义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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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一口石的棺材中坐起,披着看不出面料的蓝色外套,露出的手臂惨白纤细像是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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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处何方,但一股莫名的情绪促使着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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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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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复活了,背负着上一次的记忆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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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开始反刍起上一次的死亡,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擅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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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怪物,大致保持着人的形体,身上覆盖有明显的矿石结晶,心智低下如同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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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盾的叫做黑角,力量很大,但是较为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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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拿着唐刀式样的兵器,身体轮廓隐约可以看出女性的曲线,仍然保留着挥刀的技巧,不清楚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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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low”,男性突然想到了这个维多利亚的单词,感觉用来形容那两个怪物格外合适,翻译成其他语言的话,大约是“空洞的”“中空的”“活尸”这一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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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灵魂的怪物,被矿石夺取身体的可怜人,他们是“hol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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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失去记忆的我,已经死过一次的我,也是“hol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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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伸出手,注视着自己的掌纹,突然浮现出一股强烈的虚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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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就在刚刚——他不清楚时间对于他的死亡与复活是否仍旧存在意义——断了,但现在却好好地接在他的肩膀上,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手臂上格外显眼,里面鼓动着生命的源流,就连袖子都是崭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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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注意到自己的胸口的口袋上有一枚和黑角的盾牌中央一模一样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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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象棋中的战车,又叫城堡,能够进行王车易位,令王挪动到安全位置,但真正绝境时无法作为应将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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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刻着一行文字:“罗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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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罗德岛”,他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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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敌是友,这个“罗德岛”无疑与现在的状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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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了解罗德岛之前,现在更加主要的事务是,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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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继续审视自己,四肢冰凉、娇弱,像是女人一样,毫无力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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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样的身体,而且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想要击败那两只怪物,无疑是痴人说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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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可以试着避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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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不见犹豫,再度打开门,两道野兽状的影子在远处漫无目的地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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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没有血,也没有穿着蓝色外套独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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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吗,真是作弊的技能呢。男性随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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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弓起身子,轻手轻脚地前进,无论那些怪物身体机能如何,至少目前来看,他们的五感并不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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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惊无险地折进医疗室,并且顺手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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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边角爬满了象征着古老岁月的蜘蛛网,仪器仍然摆放在它们应该所处的位置,但是早已落上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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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架子里封存着几十或者几百瓶溶液,都已经浑浊不堪,有些还析出了可疑的固体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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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医疗室里没有出现那种黑色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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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是带着尊严地老死的,并未遭受病痛折磨。男性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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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摆着石棺的空无一物的房间与被黑色晶体吞没的走廊,医疗室看起来是最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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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掉主墙上被剑钉着的女性尸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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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白肤白发的女性,面容精致,有着精灵似的尖耳朵,眼眸紧紧闭阖,不像是死亡,倒像是一场随时会结束的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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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红色造型冷厉的剑刺透她的胸膛,将女孩儿牢牢钉在墙上,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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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双手交叠在胸口,握住冷的剑刃,造型如同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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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半面墙上都泼满了血渍,时至今日仍然带有浓重的铁锈味儿,让人不禁怀疑那女孩儿小小的身体里究竟如何才能装下这么多的血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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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并没有被这一幕背后可能带有的宗教隐喻所迷惑,他更加在意地是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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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全黑色,中央刻着红色的铭文,缺少剑格、剑镡等辅助部位,剑刃却被做得格外夸张,造型狰狞狂放,如同五爪的黑色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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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有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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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男性轻声道,然后缓缓将剑从女孩儿的胸口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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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几近腐烂的大脑中苏醒了,有关剑的技艺,也有关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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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柄剑如同他身体的延申,男性随手挽了几个剑花,初时滞涩,而后流畅无比,如同瀑布的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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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忆前似乎真的很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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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武器之后,门外那两个hollow不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天堑,虽然这身体依旧很孱弱,但男性有信心能在它们撕碎自己之前抢先将剑刃刺入它们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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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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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在剑已经被拔出来之后,原本钉在墙上的状若祈祷的女子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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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失去了凭借之后,她仍然悬浮在空中,双手交叠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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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从她的胸口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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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尸体,胸前的伤口处仍然有血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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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是黑色,粘稠如同石油一般,里面混杂着细小的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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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逐渐变得澄清,与其他活着的人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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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拨动睫毛,睁开眼,眼眸鲜红,极尽华丽极尽妖冶,如同维多利亚皇室王冠中央那颗最为璀璨的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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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有一道前后贯穿的空洞,那是男性手中的剑曾经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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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血魔从来不会死去,只需要有人将她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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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交流吗?”男性询问道,同时悄悄向出口的方向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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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带给他的压力远比先前那两个加起来都大,如果将先前那次醒来当作新手教程的话,那么她就是横亘在男性面前的守关bos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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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在女孩儿的视线死角处将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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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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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k.”男性暗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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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局就要面对剧情杀,真是不友好的设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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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女孩儿没有做出应答,她眼珠朝不同的方向狂悖地转动,令人毛骨悚然,然后突然停止,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同一点,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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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表情仍然冷淡平静,但后背已然被汗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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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刚刚得到的剑,却没能在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儿面前带给他哪怕一点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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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表情呆呆的,舌头毫无意识地舔过红唇,露出晶亮的涎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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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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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饿了。
解锁成就【青色怒火】:拔出“影霄”,并且获得它的认可。
这是男性死在那血魔手上的第七次,她瓷白的手指撞开他的剑,然后轻而易举地穿过了他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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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缓缓褪色的视野里,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名苍白的漂亮女孩儿在空中优美的下坠,轻盈如同天鹅羽毛,一枚椰子模样的脏器在她手中仍然拼命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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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很喜欢我的心脏,男性苦中作乐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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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去的七次里有四次都是被摘去心脏,超过排名第二的被指甲腰斩整整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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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男性回报她的,是五处胸腹的劈砍,一根手指的折断,以及脖颈处二十一下的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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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了整整二十一刀都没能折断那血魔的颈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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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对的,血魔青葱一般的玉指每次碰到他,他的身体都会被不可避免地带走一部分——一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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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的触碰就几乎能让他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了,接下来就只能等待血魔选择好这次杀死他的方式,如同贵族的大小姐挑选下午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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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胸口原先被影霄的前主人留下的贯穿伤之外,她身上所有其余的伤痕都会极快地愈合,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血肉的蠕动,令人深深地感受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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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根据男性七次死亡得到的情报,那复原是存在限度的,并非毫无代价,不然他也无法生生地斩下她一根手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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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比上次多活了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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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从拔出剑开始到自己失去心脏为止都一直在默默数着时间,一心多用似乎也是他众多的天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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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成功了。男性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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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陪练的存在,他很快从长久沉睡而导致的与身体的疏离感中摆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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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次的死亡令那把剑与他几乎合为一体,而且血魔的攻击模式也已经快要被他记忆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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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折下那根手指所需的伤害来计算的话,能够斩断血魔修长脖颈的一击多半存在于第二十二到第二十五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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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整理好思绪,从石棺中坐起,自信满满地准备向血魔女孩儿发出第八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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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车熟路地走出房间,穿过走廊,前往医疗室,然后由于太过得意忘形而忽略隐藏,被远处游荡的hollow干脆利落地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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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凉的身体,深沉的困意,眼前是一张破旧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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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亏,至少他知道了和“黑角”搭档的那个女人叫作“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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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躺在石棺中,眼前是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的天花板,眼神里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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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次存活时间:负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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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次存活时间:十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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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次存活时间:十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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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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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奇佳,以及过去了十五分钟,血魔的脖颈被砍了二十一刀,最后几乎刀刀都砍在她脊柱上,发出金铁交错的声音,而自己到目前为止只受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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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隐晦地撇过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个半圆形的缺口,仿佛是被野兽啃过,皮肤翻起,血肉裸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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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接近极限了,男性看得出来她的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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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光从外表来看几乎毫发无损,但她处在崩溃边缘的颤抖却骗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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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的交错,男性将整一柄剑送进了血魔的胸口,那是他将剑拔出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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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剑,后退,右手臂从肩膀到指尖都被染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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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扑地,血液逐渐濡湿衣物,如同曼珠沙华的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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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拄着剑站立,由于用力过猛而剧烈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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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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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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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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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血魔胸部的伤口处长出了亵渎的晶石花卉,如同路西法坠落时对上帝与他无垢天国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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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晶石一寸寸地崩解,从中延申出几百根或者几千根绯红色的线条,在空中狂乱地舞动,既像是用丝编就的双翼,又像是蜘蛛猎食的鳌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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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瘫软的身体借由那些血管似的东西支撑而从地上爬起,原本清秀的面容扭曲狰狞,呆愣的眼睛也完全被血色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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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几乎被矿石啃食殆尽的血魔在这次濒死中重新收获了名为愤怒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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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秀美修长的手指被漆黑色的狰狞甲胄所包裹,锋锐的尖端闪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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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血魔背后延申的那血的线条几乎占据了半个医疗室,一收一张,如同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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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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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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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下一把了。男性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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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新生的状态与先前几乎完全不同,无论是出手的预兆还是每一击所笼罩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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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不再追求反击,而是将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闪避上,为了更好地记忆血魔变更的攻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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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必死的生命,但他希望这次的死亡能带来它应有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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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之前男性与血魔的战斗比作舞蹈的话,男性用了十次死亡才学会那种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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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他相当于在和十位衣着考究的贵妇人同时跳另一只截然不同的舞,踩到脚或者让对方任何一人感到怠慢都算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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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失误就代表死亡的染血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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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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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奏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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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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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左多做了一次闪避——极其消耗体力的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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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的确躲过了血管的突刺,但在这种高强度的舞蹈中,一方体力的耗尽同样意味着游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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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谨慎,他做了太多无效的动作了,即使几乎放弃攻击的可能,他的肌肉也已经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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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只是喘息了一瞬间,但血红刀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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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对为什么一根丝线竟然能拉出如此惊艳绝伦的刀光产生了疑问,而疑问的代价是他右手四根手指的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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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霄被换到了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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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根粗壮的丝线扎进了他的大腿,红色的液体沿着它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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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刚刚那次失误之后,他已经被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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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男性没有用手的偏好,左手右手都能一样地使剑。
。
但大量血液的流失无疑使他一阵虚脱,而且大腿的伤口更是几乎完全剥夺了他闪避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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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皱了皱优美的鼻子,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口由血管汲取来的男性甘甜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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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突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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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里红色的部分慢慢淡去,短暂地恢复了宝贵的清明。手指上包裹的矿石铠甲化为粉尘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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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相貌很美,哪怕如今全身浴血,异性似的血管在空气中一下一下地鼓动,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
在激烈战斗中不可避免而破损的衣物下,是瓷白的肌肤与一览无余的大好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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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tor?”她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轻微颤抖,伸出手指向着男性的方向,轻柔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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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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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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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没有放过这宝贵的空当,他不顾一切地向前突进,一任洞穿他大腿的丝线上狰狞的倒钩扬起凄厉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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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击,颈骨折断,血魔授首。
。
带着恍惚神情的女性头颅高高抛起,然后跌落地面。
解锁成就【世界真实】:第一次窥见世界的真实
有什么东西蹿进了男性的脑海,带着无与伦比粗暴的意识以及神明的怒火,从他递出最后一剑开始。
。
他似乎看见了什么,重叠在正常的视野之前,又似乎突然失去了光明,什么都看不见。
。
眼前不再是染着血的医疗室,与已经完全失去生命迹象的无头尸体,而是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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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朝我打招呼......
。
那是时常带着古怪笑容的萨卡兹女性,明明医术高超却很难让人放下心来的医疗干员,常常以怪人的身份自居,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背后隐藏着的温暖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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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着自己珍重地鞠躬,却莫名地带着轻率的气质:“求求你了,博士。就吸一口,真的,大不了下次我还你。”
。
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但女性血魔脸上露出了执着或者说死皮赖脸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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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先咬?”她脱下外套,解松制服,露出一边诱惑的白皙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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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窒息的真实感。仿佛刚刚自己的苏醒、自己的死去、自己的挣扎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而那边才是真正的历史。
。
男性后背沉重地撞到了仪器架——在刚才激烈战斗中难得的幸存者——发出糟糕的声响,容量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碎片闪闪发光。
。
他像只濒死的狗一样剧烈喘息,粗重难听如同老旧的风箱,碎片划伤了他裸露的手掌,然而就连这种程度的疼痛都无法令他明确自身的存在。到底哪边是梦境已经根本无法辨认了。
。
不存在的画面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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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好大的风,不知道是什么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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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舰桥上吊着一个白头发的布偶,随着风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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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了看才发现,那布偶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与精致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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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间能听见歌声,轻和悦耳的吟唱,带着萨卡兹的古老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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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偶朝他转头,笑了笑,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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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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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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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刚刚被他亲手杀死的血魔。
。
男性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头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
。
不知道他发癫似的挣扎了多久,眼前臆想与现实交替轮转,终于,他睡着了,在满是残骸的医疗室中。
。
这地方没有窗户有没有钟表,无从判断时间,男性醒来时,一切仿佛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
不,其实是有的。
。
男性低下头,自己身上狰狞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失去的右手手指都完全长了回来。
。
他试着虚握,指尖传来真实的碰到物品的触感。
。
那件蓝黑色不明材质的外套,那件被撕扯、被破坏、被血液濡湿的外套,如今完好无损而且洁净如新。
。
男性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那幻象仍然存在,仿佛于这个世界上覆盖了一层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
有些困惑,但并非和之前一样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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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血魔的幻象却是已经消散了,连同她的尸体一起。
。
他看见医疗室簇新,仪器摆在各自相应的位置上,试液澄清。
。
他看见平行时空的自己手上握着黑色的国王,他看见自己手上握着黑色的剑柄。
。
两项截然不同的物体,同时昭示着两项截然不同的命运。
。
那个自己要击倒的是白色的国王,那这柄剑要斩下的,又是谁的头颅呢?
。
或许是这对大脑造成了某些影响,男性难得地有些迷茫。
。
然而路依旧是不得不走的,哪怕只有我一个。
。
伤口的愈合当然是好事,衣服也是,至少以后都不用自己洗了。
。
男性打开门,是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往下一个——可能更好但是多半不会——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