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嵯峨生贺】绘画与多重宇宙论

“不过那个变成赌鬼的小僧还真是让人心有余悸，看来小僧日后万万不能沾赌呀……”
全文共8k字，原作向AU畅想，夕&嵯峨的无cp向生贺文
来看看生日这天咖啡店员嵯峨、赌鬼嵯峨、探险家嵯峨都在做什么吧！

《绘画与多重宇宙论》
Summary: 新年前夜，夕随心翻开画卷，遇上了许多不一样的嵯峨。

08:36 A.M. 天气/晴
圣苏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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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欢迎光临，”见店里好不容易有了来客，嵯峨忙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杯子，兴高采烈地蹦到收银台前， “哇！小僧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过客人了，有什么想喝的尽管吩咐！”
　　穿浅咖色风衣的人粗略扫了眼种类繁多的饮品后道： “红茶就行。”
　　“诶呀，店里最近从玻利瓦尔新进了批咖啡豆，但是年末没什么人就统统搁在柜子里啦，”佩洛女孩头顶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快活地抖了两下， “客人对咖啡有兴趣吗？小僧尤其喜欢那牌子的焦糖玛奇朵，再搭配一块蓝莓慕斯，焦糖和蓝莓在口中交融，甜而不腻，实属一绝啊！”
　　“请给我红茶。”
　　客人又重复道，可嵯峨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美食世界当中： “浓缩和火腿芝士可颂的组合小僧也相当中意，吃完后精神百倍，扛十大箱咖啡豆都不在话下。”
　　“…………”
　　“哦哦！还有拿铁、布雷卫、起司蛋糕，不管哪一样小僧都难以割舍……”
　　“我说，”客人拔高了声音再次说道， “请给我红茶，不加奶，不加糖。”
　　“小僧明白，小僧明白！”被一把拽回现实的嵯峨连声应道，操作着机器下单时却又一次诚恳地询问道， “客人真的不准备试一试我们这边的咖啡或者蛋糕吗，小僧担保，很好吃的！”
　　“咖啡免了。”客人说。
　　嵯峨的耳朵垂了下去。
　　“蛋糕……你最开始说的那种，叫什么？”
　　嵯峨的耳朵又立了起来。
　　“蓝莓慕斯蛋糕！”
　　“那个给我来一份……罢了，两份吧，就在这吃。”
　　“没问题，就交给小僧吧！”嵯峨拍着胸脯保证道，两眼放光，就连转过身时制服后的尾巴也跟着摇了起来。
　　客人叹了口气，找了一处空位坐下。她脱下风衣，叠好了担在椅背上，便托着脑袋望着柜台后的嵯峨忙前忙后。嵯峨熟练地从消毒柜里拿出茶具，又从柜子里取来茶叶，嘴里还不忘念着步骤。倒上开水，嵯峨又从冰柜里取出两块切好的蓝莓慕斯，把红茶和蛋糕一齐放入托盘，这才端着餐点来到客人的座位旁。
　　“打扰了，客人点的不加奶不加糖的红茶和蓝莓慕斯，请慢用！”
　　嵯峨将茶壶、茶杯、甜点依次摆在桌上，再抱着托盘回去，眼神却不住地往桌上的蛋糕飘。客人被盯得不自在，便招手唤道： “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人，你过来同我说会儿话吧。”
　　“可是店主说……”
　　嵯峨刚想回绝，却见客人把一份慕斯蛋糕放在了空座位的一侧： “这份归你。”
　　“那小僧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嵯峨说，兴冲冲地抽出椅子在客人对面坐下，迫不及待地将用于点缀的蓝莓送入口中， “果真美味！”她感叹道。
　　“怎么想起在这种偏僻地方打工？”客人问。
　　“倒是也没有很偏？年末之前还是零星有些人来光顾的……”嵯峨掰着手指数了数，随后有些尴尬地笑笑， “好吧，来的人确实不多。”
　　“店长呢？”
　　“店长他回老家去了，现在只有小僧看店……”嵯峨忽然反应了过来，一脸惊恐地望向对面的女子， “客人是要向店长投诉小僧吗，千万别啊，小僧还指着这份工资呢！”
　　客人抿了一口红茶说，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所以随口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
　　“啊呀，失敬失敬，小僧本该先自我介绍才是！”嵯峨连忙起身行礼， “小僧名叫嵯峨，是一名云游僧，自东国而来，如今为筹路费在此地打工。敢问客人如何称呼”
　　“……夕。不必如此正式。”
　　“好，”嵯峨又坐下。
　　“你那店长不让你工作时间同客人闲聊？”
　　嵯峨点点头： “是有这么个说法，但是店长也说‘顾客就是上帝’嘛。所以既然是夕施主邀请我吃蛋糕，小僧觉得也不算坏了规矩。”
　　夕望向玻璃冰柜里琳琅满目的甜品： “最近都没什么人光顾，那你这么多蛋糕怎么办？”
　　“店长说下班时扔掉就好，但小僧觉得这蛋糕口味极佳，那时点也并未变质，丢掉实在可惜，就悄悄拿一部分给附近无家可归的人，剩下的就是小僧自己吃啦，”嵯峨说， “但就这样小僧还是会吃到顶饱，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身体撑不撑得住……”
　　“你刚才不断向我推销蛋糕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小僧不想浪费粮食嘛，还请夕施主莫要怪罪……啊，也请夕施主千万别和店长说，店长要知道小僧拿店里的蛋糕分给感染……呃，附近的人，小僧会挨训的，”嵯峨不好意思地说， “太复杂的事情小僧也不明白，只知道有人饿着肚子，小僧这里又食物有余，所以就……”
　　夕倒是不介意。 “安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是怎么从东国跑来的哥伦比亚？”她问。
　　“这就说来话长了。小僧原本在各地云游，赏大好风光，一日乘列车途经此地，想着稍事休息便下了车，体验了一番圣苏菲城的风土人情，还喝到了美味的咖啡，”嵯峨说， “几日后回到车站，却撞见一老人倒地昏迷不醒。”
　　夕喝了一口茶，示意嵯峨继续。
　　“那老人抽搐不止，小僧连忙上前和另一热心人一同搭救。等把老人交给医生，小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荷包早已不知去向。小僧问了附近的人，大家都说没有见过，之后又去了失物招领处，但还是无功而返。于是，身无分文的小僧只能留在圣苏菲城，”说到这段并不愉快的经历，嵯峨的耳朵都有些耷拉， “不过好在店长心善，允许小僧在店里工作挣路费，小僧才没有落到流浪街头的地步。”
　　夕放下红茶： “你就不曾考虑过那老人是伙同他人出来行骗的？老人装病，另一人装过路人，搭救途中趁机盗走旅客钱财，都是骗术罢了。”
　　嵯峨露出了稍显遗憾的神情： “小僧也并非没揣测过。只是一想到万一那老人当真是生了重病，小僧却不管不问地漠然走过的话，那小僧怕不是永远不得心安呐。”
　　“何况，”嵯峨又说， “云游讲究一个‘缘’字，虽丢了钱财，却也因此结识了店长，学会了调制咖啡的方法，还能吃到如此美味的蛋糕……钱没了，挣便是。而这些人与事，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这么一想，小僧也是走了大运啊！”
　　嵯峨一边说，一边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高兴地眯起眼睛。夕看见她笑容中洋溢着的幸福感，捧着红茶说： “的确像是你会说的话。”
　　嵯峨还未从蓝莓慕斯丝滑的口感中完全回过神来： “夕施主方才有说什么吗？”
　　夕摇摇头： “没什么，倒是想问问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接下来？”嵯峨歪了歪脑袋， “小僧打算在店里工作到春天，用这笔钱去哥伦比亚的其他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小僧还听闻哥伦比亚的电影相当有名，便也想去影厅长长见识。至于再之后嘛，就是到那时才需考虑的事了。”
　　“这回可别再被人骗了钱去，”夕站起身， “多谢款待，红茶还不错。”
　　“诶，夕施主要走了吗？”嵯峨起身问道。
　　夕点点头，走到门前，回过头留下一句“生日快乐”，便推门出去了。嵯峨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慕斯蛋糕，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用意，却又不禁纳闷夕施主是从何得知自己的生日。她的视线落在对面椅背上叠得齐整的浅咖色风衣，便急忙撇下叉子，追出门去： “夕施主，衣服——”
　　可令嵯峨意外的是，夕施主早已不见了踪影。街上冷冷清清，似乎不曾有人来过。嵯峨抱着风衣，眨了眨眼睛，喃喃道： “真是奇人……”

10:58 P.M. 天气/阴
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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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
　　“……油炸豆腐……麻婆豆腐……嘿嘿……”
　　“……姑娘，醒醒！”
　　“呜啊！小僧在！”
　　嵯峨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定了定神，她发觉自己此刻正坐在一个小餐馆里，桌上歪着几个空酒瓶，包在布里的薙刀倚在一旁，墙上的时钟即将指向十一点整。见常客终于清醒过来，老板娘长舒一口气： “可把我吓坏了，这马上都要跨年了，你要是就这么醉倒在店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给您添麻烦了。”嵯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板娘拾起酒瓶： “没事就好！今天跨年，大家都赶着去看烟花，没什么客人，我们这边待会儿也准备打烊了。你啊，再坐着歇息会儿，就赶紧回去吧。” 
　　“真是感激不尽，”嵯峨向老板娘道谢， “小僧再休憩片刻便能恢复精神了，保证不影响您过新年！”
　　“唉，这孩子……酒这种东西啊，再高兴都不能喝太多，伤身！”老板娘一边往后厨走一边说。
　　“小僧明白！”嵯峨说。
　　随着老板娘消失在门帘后，店内又恢复了清净，只剩下柜台上招财的摆件发出有节律的声响。嵯峨坐在座位上发呆，心想自己在这龙门竟一待就是大半年，转眼又是崭新一年。正慨叹着时光飞逝，嵯峨感受到一股视线自角落投来，她望过去，只见老板娘家的小女儿扒着门框，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嵯峨记得老板娘总唤她“小颖”，于是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小姑娘见嵯峨这般举动先是被吓得一惊，下意识又往后缩了缩，过了一阵才怯生生地靠过来，坐到嵯峨对面。 “嵯峨姐姐是僧人吗？我听说僧人有规矩，是不能随便吃肉喝酒的。”小颖有些紧张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嵯峨摇摇头： “经常会有人这么问，但小僧只是从小在寺庙长大，并不是真正的僧人。”
　　“可是嵯峨姐姐平时来我们家吃饭也只点清汤面，我还以为你肯定是僧人呢。”小颖有些局促地说。
　　“那个啊……那是因为，”嵯峨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小僧兜里没有闲钱，吃不起啦。”
　　“那姐姐今天为什么会喝酒呀？是因为要迎接新年吗？” 
　　“不完全是，”嵯峨说， “其实啊，今天是小僧生日，这才决定要小酌几杯的！”
　　“哇，嵯峨姐姐生日快乐！”
　　“谢谢！”
　　“所以嵯峨姐姐会缺钱是因为总去玩弹珠台吗，”小颖又好奇地追问， “爸爸妈妈都说弹珠台会吃好多好多钱，有时甚至还吃人呢……”
　　“嗯，有道理，但小僧不全同意，毕竟这弹珠台当中的学问可不少，”嵯峨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小僧从东国一路云游至此，旅费早已所剩不多，全靠那弹珠台才能以钱生钱呢。”
　　“什么是以钱生钱呀？”
　　嵯峨从荷包中取出一张有些褶皱的龙门币： “比如说小僧用这样一张龙门币去买弹珠，打完弹珠拿到手的奖品就够兑来两张这样的龙门币啦。”
　　“一二得二，二二得四……”小颖算了算， “要真是这样，嵯峨姐姐怎么还没有变成超级有钱的人呀？”
　　“这便是弹珠台的学问所在了。小僧听前辈说，每次入手的弹珠数量可都大有讲究，并非买得越多越好。不仅如此，弹珠台屏幕上的影片也暗藏玄机，据说大奖出现之前可都会播出特定的影片呢，”嵯峨解释道， “只可惜小僧钻研不够，到现在都还没能碰到过。”
　　小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为了挣到今后云游的食、宿、路费，小僧这才每日驻守在弹珠台旁苦心钻研，相信不久便能赢下头奖。到那时，有了这笔钱，小僧就又能无忧无虑地领略各地风景啦。”
　　“姐姐好厉害！”小颖兴奋地说。
　　嵯峨本想再和小颖多聊一会儿，原本安静的巷道却忽然嘈杂了起来。嵯峨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人揣一包袱飞奔而过，另一人气喘吁吁地追在后头，嘴里大喊着“抓贼啊”“抢钱了”之类。小颖不知所措，嵯峨则一把抄起薙刀，抖开麻布，如离弦箭般冲了出去。
　　贼人此时已拉开大段距离，以为横财到手，可谁想一着僧服、持薙刀的黑发女子忽然自半路杀出，步似流星，穷追不舍。贼人每每回头，均只见那映着冷光的刀锋愈发逼近。再一眨眼，那女子竟踏着砖石一跃至面前，薙刀一挥便截住去路。
　　“小僧在此，莫要逃！”
　　嵯峨大喝一声，贼人当即软了腿脚。等失主匆匆追来，附近巡逻的警察已赶到，贼人被扣，那包袱也完好无损。 “呼……好在功夫没生疏。”嵯峨喃喃道，并把失物交还给原主。
　　“真是多谢您出手相助了！”被抢了包的男子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还不忘连声向嵯峨道谢。
　　“都是小僧该做的。”
　　“要不是有您在，我这一年的血汗钱可就……”男子从包中取出一沓钱塞给嵯峨， “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啊。”
　　“啊呀，这可使不得，”嵯峨急忙推开， “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是小僧一路上遵守的训诫，岂能让施主为此破费！”
　　“这可是大炎的风俗，遇上好事就要让周围的人都沾沾喜气，何况是您帮我找回了钱，现在又正值跨年，”男子把钱塞到嵯峨的手里， “就收下，当图个喜庆吧！”
　　“可是……”
　　还没等嵯峨拒绝，男子就收好包裹，匆忙跑开了。嵯峨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男子的背影，最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喊道： “多谢施主！”
　　回到小餐馆，嵯峨留下钱结账。小颖见嵯峨怀里厚厚一沓钱，激动地说： “这么多钱，足够嵯峨姐姐继续云游四方了吧！”
　　嵯峨点点头： “足矣！”
　　嵯峨捡起先前甩下的麻布，仔细地将薙刀裹好，同老板娘和小颖道了新年快乐才离开。走在巷子里时，整点的钟声响起，礼花齐放，照亮了嵯峨面前的道路。嵯峨听见此起彼伏的欢呼和祝福，脚步也在不觉中轻快了起来。拐过几个弯，嵯峨来到了那条她再熟悉不过的街。跨年夜，大多店铺早已关门休息，只有街角的弹珠店还亮着灯。嵯峨揣着那笔钱，稍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快活地跑了过去。
　　“说不准这次就能中头奖呢！”她心想。

11:17 A.M. 天气/雪
乌萨斯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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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没问题了。”
　　嵯峨打开酒精炉，架上锅，倒入少许水，便揣起手缩在火边取暖。荒原温度低、植被少，风雪来临时，冰渣子直往身上拍，又冷又痛。于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嵯峨尤为期待每日的三餐。每当温热的粥入口，嵯峨都感觉像是找到了茫茫荒原之上独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待水煮开，嵯峨从半人高的背包中取出真空包装好的粥加入锅中。还未来及拿起调羹，嵯峨就看到远处站着一孤零零的人影，便放下手中厨具，朝对方走了过去。等再靠近一些，嵯峨见那人额前长青绿色的角，身后生素色的尾巴，裹着袄伫在原地。
　　乌萨斯虽幅员辽阔，在荒原上见到龙却还是超出了嵯峨的预料。而当她意识到这女子上身着袄，双腿却光溜溜地露在这寒冬里时，嵯峨更是吃了一惊。
　　“施主该不会一路就这么走过来了吧，”嵯峨关切地询问道， “小僧恰巧正在熬粥，施主若是不嫌弃饭菜清淡，一道来暖暖身子如何？”
　　女子稍显迟疑，但还是点了头，跟着嵯峨回到了酒精炉旁。嵯峨将毛毯递给女子，又取来另一人份的粥加入锅中。女子见状说： “不必顾虑我，我不吃也无妨。”
　　“那怎能行！这荒原天寒地冻，不喝些热粥可扛不下去。何况小僧储备的食物尚有余，施主就安心喝吧，”嵯峨一面搅拌着粥，一面抬起头看向龙族的女子， “小僧名叫嵯峨，是打东国来的云游僧，不知施主该如何称呼？”
　　“夕。”
　　“夕施主介意我往粥里放些大列巴吗，”嵯峨问道， “哎呀，这列巴一路上都被冻得硬邦邦，小僧想下嘴都难。”
　　“随意。”夕答道。
　　“那小僧就依自己的吃法来了。”
　　说罢，嵯峨却将列巴端端正正地搁在膝头，闭上双眼，一手敲列巴，一手单掌作礼，嘴里还念着些什么。等锅中再次煮开，嵯峨才睁开眼，用力将冰疙瘩似的列巴掰开投入粥中。
　　“你饭前一直如此？”夕有些诧异地问。
　　嵯峨摇摇头： “只是今天恰逢小僧生日，小僧想许个愿，可手头又没有其他趁手物件，所以就借用下这大列巴啦。”
　　“说来这荒原上的方向的确不好辨，初来乍到时小僧还曾在同一片区域兜兜转转有半月之久呢。等夕施主休息好，小僧再细说通往最近一处村落的路。可惜小僧得继续赶路，不然一定把夕施主送过去。”嵯峨边为夕盛粥边说。
　　“你呢，你在荒原上做什么，”夕接过碗，问道， “这里看起来可不像是云游的好去处。”
　　嵯峨又为自己盛上一碗粥，舀起一块煮软的列巴送入口中： “小僧原本只是路过乌萨斯与大炎边界，一日偶然听见探险车队间的议论，说在这乌萨斯的冻原之上，生长着参天的巨木，当即便下定决心，要一探究竟，”
　　“夕施主也觉得可笑吧？这光秃秃的冻原上，连棵像样的灌木都见不到，又何来巨木？但小僧好奇心重，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这念想，便带上这一身行头跑来探险了。这一趟即便见不到巨木，也能了却小僧一桩心事喽。”
　　“不可笑，”夕说， “很多事情得亲眼去看才有意义，妄下定论，才是可笑。”
　　“嚯嚯，夕施主竟是同道中人，能在生日这天巧遇夕施主，也是一大缘分啊！”嵯峨爽朗地笑道。
　　“只是，”夕顿了顿， “这雪原深处多得是你想不出、想不懂的危险，你不怕？”
　　“不怕。小僧来乌萨斯已半年有余，在荒原上也行了三个月的路。每当小僧提及巨木的传闻，有嘲笑，有不解，也有像夕施主这样的担忧。”嵯峨放下碗，认真地说。
　　“小僧做决断时，明白前路多舛，但小僧绝不会为之动摇分毫。小僧幼时被住持爷爷收养，在山间寺庙长大。除却躲避天灾，小僧几乎从未下山，对世间万物更是陌生。决意云游四方，即是为‘求知’。各地风土人情，美食习俗，乃至奇闻异事，均是小僧想求知的。满心求知，也就无暇恐惧了。”
　　“但实不相瞒，有一事，小僧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夕好奇地看向嵯峨。嵯峨把拽过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排列巴。
　　“这列巴买来一周不到，就已坚如磐石，得就粥才好下嘴，再冻下去，怕不是想吃都难啊！”嵯峨欲哭无泪。
　　夕叹了口气： “以后用来凿冰得了。”
　　“这建议妙啊！小僧这就记下，若真的吃不到嘴，便把列巴留着备用！”
　　夕笑着摇摇头，只是将粥一饮而尽。嵯峨思绪如天马行空，一会儿说要拿这列巴当武器，一会儿又在郑重地考虑炭烤列巴。喝完粥，嵯峨收拾好背包，在为夕指了方向后便又踏上了寻雪原巨木的旅途。走出一段距离，嵯峨却又跑回来叫住夕：
　　“夕施主！大冬天的，莫要再光着两条腿在雪地里走了！”

07:25 P.M. 天气/多云
罗德岛本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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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嵯峨端着一块蛋糕，站定在偏僻走廊里的一扇炎国风格的门前。她抬手叩门，又唤道： “先生。”
　　“进。”门里应。
　　嵯峨推开门，四周堆起的画卷几乎要挨到天花板，夕则侧坐在椅子上望着她。嵯峨见桌案上尚有展开的画卷，说： “打扰到先生作画了。”
　　“无妨。找我何事？”
　　“小僧给先生带了一块蛋糕来，”嵯峨端出那块精致的水果蛋糕， “今日是小僧生日。”
　　“何必费心专程来一趟。再说，主角缺席，不大妥当吧？”
　　“小僧的生日会已经结束，待会儿食堂还要筹办跨年宴，就挑这空档跑来了，”嵯峨解释， “先前在先生的画卷里游历许久，收获颇丰，承蒙先生关照，小僧觉着自己这在罗德岛的第一个生日蛋糕定要请先生品尝。知道先生不喜喧哗吵闹，便把蛋糕送来了。”
　　“我说过，只是一时兴起，留你在画中也没费多少力气，你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夕平淡地说。
　　“但小僧的心意还是要尽的，”嵯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啊，难不成先生不喜欢甜食？是小僧欠考虑了……小僧再端走便是！待会儿一定带来合先生口味的！”说着便匆匆往门口走，嘴里还念着待会儿宴会上的炎国菜名。
　　“我可没说过不吃，”夕叫住嵯峨，随后收获了佩洛的灿烂笑容， “放在那边的台上就行。”
　　“小僧得令！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吗？”
　　“对。你说的宴会，何时开始？”夕问道。
　　“还有一段时间。菜肴尚在筹备，博士也还未赶回来，不着急的。”嵯峨答。
　　“既然不着急，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夕示意嵯峨坐下。
　　“先生尽管问。”
　　“这生日，是你师傅给定的？”
　　“师傅说是收养小僧那一天的日子。当时小僧还在襁褓之中，出生的日子也许要更早一些。但现在这生日，小僧觉得最好。”
　　“说说。”
　　“若非当初住持爷爷好心收养，小僧岂能坐在此地同先生说话。住持爷爷给了小僧新的生命、新的生活，也为我指了下山的方向，所以小僧觉得，用这个日子作生日，再合适不过了。”
　　“在你看来，山下的生活如何？”
　　“大炎地大物博，美食如云，小僧每日都过得充实，只是……”
　　“只是？”
　　“如今小僧云游各地，遇到先生和炎熔施主，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罗德岛，看了世间险恶，见了感染者末路，心中却生了新的疑惑……小僧可否向先生请教？”
　　“问吧。”
　　“小僧在画中时，只要一合眼，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样。可即便如此，先生的画也不是一成不变。小僧猜想，看的眼睛不同，看的角度不同，看的时间不同，同一幅画卷，也能生出不同的可能性。”
　　“小僧见过许多画里的小僧，相似，又不尽相同。小僧想，每一个自己都是一种可能性。对先生来说，我们与画中人无异。小僧却觉得，人生与画卷不同。画，可以重画。画卷，可以合上再打开。人生虽短，却是不断向前。”
　　“一路上，小僧都在做选择，而选择即是舍得。方向、出发时点、乃至当晚走进哪家餐馆，这些均是舍与得。小僧得了一些可能性，却也舍了一些可能性……先生怎么看？”
　　“画，的确可以重画。画卷，也的确可以合上再打开。但照着印象摹出的新画，和旧画又是同一幅吗？”
　　“……不是。”
　　“这世上不会有两幅完全一样的画。心境不同，落笔自然轻重有别。线条、轮廓、晕染，一念之差的事，不也是取舍？画中嵯峨各有千秋，但都是你，不同的取舍，便有不同的结果。画和人本质如一。”
　　“小僧……啊，先生是说，与其穷尽心思去想已经消失的可能性，不如把精力放在做决定的那个瞬间？取舍如行路，不论有多少条岔路，小僧能走的只有一条？”
　　“既然懂了，又何必再问？”
　　“小僧这不是向先生求教嘛。”
　　“没什么事就走吧，我也说累了。”夕说。
　　“那小僧就不打扰了，多谢先生，”嵯峨起身道， “对了，跨年宴九时整开始，先生若是有兴……”
　　话未说完，嵯峨便发现自己已站在房间外。夕的脾气素来叫人琢磨不透，嵯峨对此并不意外，向着门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这才转身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送走嵯峨，夕端过蛋糕，用叉子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只觉得甜腻得有些过分了。她看着蛋糕，忽然想起先前画中的嵯峨讲过蛋糕要搭配咖啡来吃。
　　待会儿去宴会喝杯咖啡也不错，夕心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