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胡桃夹子

1
雪，在哥伦比亚一定很少见到。
迷迭香翻了好久的日记，也没在日记本里找到关于这种白白的天气的记载。
但是圣诞节她却是知道的。因为在实验室的日子里，一年中总有几天自己可以吃到特别的火鸡肉。
对她来说，圣诞节就是可以吃上火鸡肉的日子。
所以当博士忽然从背后拿出一个用彩带包裹着的小小盒子的时候，小猫只是疑惑的看着他，并没有动手拆开礼物。
意识到这一点的博士苦笑着叹了口气，把眼前的小猫抱到腿上坐好，然后慢慢讲起了圣诞节的传统与他记忆里化不开的雪。
“所以，雪就是很小的冰块吗？”小猫的脑袋靠在博士胸口，她抬起头，努力去想象雪的样子“那一定是很硬的，没有颜色的吧，而且还冷冷的。”
“不是的哦。”博士揉了揉胸前毛团子的耳朵，小猫的耳朵偶尔会抖动一下，在他指尖转来转去，“雪是白色的，很软的，就跟你的尾巴一样软。”他想起了那个初次见到迷迭香的夜晚。“雪也不会停留很久，你把她捧在手心，她却很快化了，根本抓不住。但是啊，”他顿了顿，“很多很多的雪聚集在一起就会变得很硬很硬，虽然每一片都很软。”
“那把雪压在一起就能变成冰了吗？”迷迭香摇了摇脑袋，撅起嘴巴。“博士，耳朵好痒，不要再摸了呜。”
博士放开手，悄悄抱住怀中的女孩，他低下头，感受小猫的发丝划过脸颊和鼻尖“不会的哦，”他轻声说“无论有多少雪在一起也不会变成冰了，永远不会了。”他不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小猫的发间。
小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也不再说话。她把双手放在腰间环绕着的博士的手上，感受着身后那人胸口的心跳。
沉稳，规律，好似钟表。
博士不会忘记东西，她突然想。

2
过了好一会，博士抬起头，微笑着说道“那么现在就是好孩子拆圣诞礼物的时间！来来来快点拆礼物吧，我可是选了好久的。”
小猫点了点头，捏着蝴蝶结的角落抽开丝带，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木偶。
木偶穿着军装，头上有两个小小的猫耳。最特别的是，他的嘴角有两个裂纹，背后有一个小小的背包，像是可以移动的握柄。
木偶做的很可爱，小猫拿着他看了好久，还伸出手去戳了戳用布缝成的猫耳，忽然她抬起头问道：“博士，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呢？”
博士不知什么时候又揉起了小猫的耳朵，“这个木偶里我设置了一个语音记录仪，一个矿石病检测装置，还有一个紧急呼叫器，你把他的背包直接拔下来我就会知道。”他从小猫手里拿起木偶“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胡桃夹子。”
“胡桃夹子？”小猫歪了歪头“那是什么？”
“胡桃夹子啊，那是一个童话故事里的人物。”博士把背包上下拉动，木偶的嘴也不停地张开再合拢。“童话就是专门写给小孩子们听的故事。“
“嗯，那博士你能给我讲嘛？”小猫的尾巴晃了晃，她好像很感兴趣。博士总是知道好多东西，也很愿意给她讲故事，自己偶尔睡不着的时候，脑子里就有好多声音在不停地说话，模糊又混乱。这个时候如果博士在身边就会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讲好多好多故事，这样脑子里的声音就不会再吵了，小猫很喜欢博士的故事，也喜欢他讲故事的样子。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是全家人都喜欢的孩子，但是她总是会做噩梦，梦里有好多东西都在对她说很恐怖的话，小女孩很害怕，渐渐的，她也就不再喜欢睡觉，也越来越憔悴。”
“在圣诞节那一天，小女孩收到了一个胡桃夹子木偶做为礼物，她很喜欢那个胡桃夹子，一直到很晚都在看着那个胡桃夹子，直到她是在是太困了，闭上了双眼。”
“突然那些声音又来了，小女孩皱紧眉头，但是她发现那些声音没有往常那么强烈。悄悄睁开眼睛，她惊讶的看见那个胡桃夹子木偶拿着骑枪在与一只9个头的大老鼠战斗，那只大老鼠一边打架一边说着好多恐怖的话。原来每天晚上这只老鼠就会跑到女孩的床前，这也就是女孩梦中听到的声音。”
“可是她实在太困了，就又闭上了眼睛，这晚她睡的很好，第二天醒来时，她看见木偶站在床头，手里拿着骑枪，帽子已经歪了。”
“可是无论怎么说她的父母和兄长都不相信，女孩也觉得非常神奇，从此之后，不再有噩梦伴她入眠。”
博士看着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的猫咪，轻声说到：“睡吧小猫，愿这片大地上的孩子们都能安然入梦。“
于是，在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之中，在博士温暖的臂弯中，小猫沉入了梦乡。

3
轻轻抱起小猫，博士向着小猫的床铺走去。
他已经是第三次向小猫讲起这个故事。
迷迭香的笔记本只能记住一些关键的信息，小猫没有时间记下博士给她讲过的每一个睡前故事。
而按照平时的规律，今天又是记忆清零的一天。
然而博士还是想在最后一天把圣诞礼物送给自己的小猫。
所以他赶在今天结束之前独自来到小猫的宿舍里，度过这最后一个圣诞前夜。
墙上的时针跳动了一下，圣诞节也终于到来。
而没有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今天的故事，也将随着记忆的消失而归零，只剩下每次重复这个故事时，小猫心底涌起的莫名的熟悉感。
博士最后给小猫盖好被子，轻轻将木偶放在她的枕边。最后摸了摸小猫的头发。看着小猫柔软的睡颜。
他要离开，然后准备明天的工作。与明天的小猫问好，再次回到没有猫耳朵摸的日子。
可是在他起身时，衣角却被一只小手紧紧拉住。
回头一看，小猫直起身来，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弯下身子，挂起苦笑：“迷迭香，我是罗德岛的博士，这里是罗德岛你的宿舍……“
小猫却突然凑上前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轻吻他的脸颊。
看着回味在这个kiss的意义与震惊中的博士，坐在床上的小猫轻轻笑了。
“博士，圣诞快乐，这个是回礼哦。“小猫的脸红红的，她低下头，尾巴左右轻扫。
胡桃夹子在枕边没有移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