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深山,寒冬,数尺深的大雪。
山顶处有一个破平房,里面住着一个护林员。这人和一般的护林员有很大不同——太年轻了。二十几岁就上了山,还到了最偏最远的地方,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屋子的保暖不好,灌风。这样的冷天,他只能往炉子里再添一铲子煤,让炉子更热点,然后烧一壶雪化的水,把砖一样硬的干粮就着热水噎进肚子里,或者从米袋里随便舀几勺米粒扔进热水里,就当是米粥了。
以往几年他也是这么度过的,但是今年有一些不一样——大雪下个没完没了,把他下山的唯一一条路彻底封死了。
没有人愿意到这破地方上山送物资,所以所有物资——煤、食物等等,都要他自己下山一点点扛上山。但现在这条路封死了,留给他的煤和食物也只够继续用七天时间。
第一天。
尽管贴了三层窗户纸,寒风还是顺着窗子的缝隙不断钻进屋子里。
作为护林员,他本应该出去巡逻的。可他刚推开门,整个脸上就被铺上了一层雪花。
他马上关上门,屋子里本来就稀缺的热气顿时又少了一半。
接下来几天依然如此,就这样到了第七天,当他最后躺在那个由几块木板拼凑出来的床上的时候,他烧光了所有的煤,又吃光了所有的粮食。
可雪还是没有停。
他开始找屋子里一切可以吃的东西,甚至是所有含有蛋白质或者淀粉的东西。他还扒下门口的几棵树的树皮吃,实在难以下咽的就用来烧火。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这时他在床下发现了一个八音盒。他想起来,这是他刚来这里时所带的,但是没过几天就找不到了,他就以为是丢在外面了。
这个八音盒已满是锈迹,难以判断是否还能工作。他拧了一下发条,八音盒响了一下。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八音盒吸引了——尽管他现在穿着单薄的衣服,处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中,但摆弄这个玩意的时候,他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境况。
他用力地继续拧动发条,八音盒开始断断续续地演奏起一首音乐。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首歌叫《春弦》。也许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吧,他想。
刺骨的寒风时刻提醒着他,他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可他不能改变,也没法改变。但音乐,暂时磨平了他的痛苦。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疯狂地拧动着发条,希望《春弦》为他带来春的信息。
当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最后一次拧动发条后,他躺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这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结束后,人们来到了这里,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他,手里还握着一个满是锈迹,隐隐作响的铁盒。
到这里,我的舟游创作生涯大概就结束了吧。这一段时间里,我也并没有写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谢谢每一个曾经支持过我的人。祝你们前路无阻。
诸位有缘再见。
谢谢每一个曾经支持过我的人。祝你们前路无阻。
诸位有缘再见。
暂别一刻行前路,来日归途有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