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白面鸮姐姐，”一只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什么是燕子啊？我好像在故事书上看见过。”
“燕子是羽兽的一种，它们的尾巴分叉，背上的羽毛是……”
“白面鸮姐姐和赫默身上也有羽毛哎，你们是燕子吗？”
“否定，”白面鸮机械地摇了摇头，“黎博利和羽兽的进化程度相差很大，尽管有类似的体表特征，但并不是同种生物。”
伊芙利特撇了撇嘴，看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发呆。没过几秒钟，她又兴致冲冲地转向白面鸮。
“白面鸮姐姐，春天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次白面鸮沉默了很久。
“对资料库的检索，并没有找到相应的描述。从物候角度来说，春天是动物结束冬眠、植物发芽生长的时节。涉及到植物栽培方面的知识，可以去向调香师小姐和波登可小姐请教。”
伊芙利特心不在焉地玩着手背上的输液管，那些晦涩的名词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罗德岛已经航行了很久，从荒原到湿地，伊芙利特还没见过春天是什么样子。
“赫默赫默，什么是春天啊？”伊芙利特拱着屁股趴在病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春天，”赫默弹了弹针管，思索了几秒，“是小草和野花从泥土里钻出芽来、干枯了很久的老树慢慢长出叶子的时候吧，我上次见到春天的景象还是在哥伦比亚读书的时候。”
针头扎进皮肤，疼得伊芙利特龇牙咧嘴。
“你说塞雷娅会来看我吗？”赫默扶着伊芙利特躺好的时候，她突然问。
赫默给她盖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也许会吧，”赫默掖好被角，摸了摸伊芙利特的额头，“也许等到春天，塞雷娅就会来的。”
“白面鸮姐姐，”一只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什么是燕子啊？我好像在故事书上看见过。”
“燕子是羽兽的一种，它们的尾巴分叉，背上的羽毛是……”
“白面鸮姐姐和赫默身上也有羽毛哎，你们是燕子吗？”
“否定，”白面鸮机械地摇了摇头，“黎博利和羽兽的进化程度相差很大，尽管有类似的体表特征，但并不是同种生物。”
伊芙利特撇了撇嘴，看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发呆。没过几秒钟，她又兴致冲冲地转向白面鸮。
“白面鸮姐姐，春天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次白面鸮沉默了很久。
“对资料库的检索，并没有找到相应的描述。从物候角度来说，春天是动物结束冬眠、植物发芽生长的时节。涉及到植物栽培方面的知识，可以去向调香师小姐和波登可小姐请教。”
伊芙利特心不在焉地玩着手背上的输液管，那些晦涩的名词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罗德岛已经航行了很久，从荒原到湿地，伊芙利特还没见过春天是什么样子。
“赫默赫默，什么是春天啊？”伊芙利特拱着屁股趴在病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春天，”赫默弹了弹针管，思索了几秒，“是小草和野花从泥土里钻出芽来、干枯了很久的老树慢慢长出叶子的时候吧，我上次见到春天的景象还是在哥伦比亚读书的时候。”
针头扎进皮肤，疼得伊芙利特龇牙咧嘴。
“你说塞雷娅会来看我吗？”赫默扶着伊芙利特躺好的时候，她突然问。
赫默给她盖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也许会吧，”赫默掖好被角，摸了摸伊芙利特的额头，“也许等到春天，塞雷娅就会来的。”
二·
没过两天，伊芙利特的床头就多了一个橘红色的花盆，里面是黑漆漆的泥土。那是她软磨硬泡让赫默弄来的，土里埋着什么草的种子，她没记住。
“只要这东西长高了，春天就到了对吧？”赫默和白面鸮来查房时，伊芙利特指着花盆，“到时候塞雷娅来了，我就把这盆花抱给她看。”
白面鸮想说什么，被赫默的眼神制止了。
“植株个体在室内的生长状况与外界环境的季节变更没有必然联系，而且塞雷娅的行为模式与季节变更也没有必然联系，”病房外，白面鸮茫然地看着赫默，“白面鸮无法解读赫默和伊芙利特的逻辑模式。”
赫默没有说话，她把手贴在观察窗上。伊芙利特被一人多高的监护设备围在中间，她正支着身子看有没有小芽从土里冒出来。
“让她种吧，”赫默闭上眼睛，“在天灾云下面待久了，谁还记得什么是春夏秋冬呢？”
种子顺利地发芽了，黄绿色的嫩芽顶破泥土，像婴儿的乳牙一样。赫默原以为伊芙利特只是新鲜几天就会不管那盆植物的死活，可她低估了伊芙利特，也低估了生命。
植物长得很快，蜷曲的小叶从茎干顶端一片片地探出头来，伊芙利特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花盆端到窗边晒太阳。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杯子给它浇水，每当有医护人员来查房，她就给人家讲今天她的植物长了几片叶子、晒了多久太阳。
医疗部早就不允许伊芙利特出任务了，她被限制在病房里，就央求探视的干员们帮她带东西进来。起先是浇花的水壶和松土的铲子，后来是花肥，再后来是大号的花盆和成袋的营养土。
赫默看着伊芙利特窗底下堆着的园艺工具哭笑不得，以前那里放着的是漫画书、玩具，还有辣椒干。
“你看你看，”伊芙利特兴奋地向赫默捧起花盆，“最大的叶子已经和我的手心一样大了！再过不了多久，塞雷娅就会来看我了！”
“只要这东西长高了，春天就到了对吧？”赫默和白面鸮来查房时，伊芙利特指着花盆，“到时候塞雷娅来了，我就把这盆花抱给她看。”
白面鸮想说什么，被赫默的眼神制止了。
“植株个体在室内的生长状况与外界环境的季节变更没有必然联系，而且塞雷娅的行为模式与季节变更也没有必然联系，”病房外，白面鸮茫然地看着赫默，“白面鸮无法解读赫默和伊芙利特的逻辑模式。”
赫默没有说话，她把手贴在观察窗上。伊芙利特被一人多高的监护设备围在中间，她正支着身子看有没有小芽从土里冒出来。
“让她种吧，”赫默闭上眼睛，“在天灾云下面待久了，谁还记得什么是春夏秋冬呢？”
种子顺利地发芽了，黄绿色的嫩芽顶破泥土，像婴儿的乳牙一样。赫默原以为伊芙利特只是新鲜几天就会不管那盆植物的死活，可她低估了伊芙利特，也低估了生命。
植物长得很快，蜷曲的小叶从茎干顶端一片片地探出头来，伊芙利特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花盆端到窗边晒太阳。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杯子给它浇水，每当有医护人员来查房，她就给人家讲今天她的植物长了几片叶子、晒了多久太阳。
医疗部早就不允许伊芙利特出任务了，她被限制在病房里，就央求探视的干员们帮她带东西进来。起先是浇花的水壶和松土的铲子，后来是花肥，再后来是大号的花盆和成袋的营养土。
赫默看着伊芙利特窗底下堆着的园艺工具哭笑不得，以前那里放着的是漫画书、玩具，还有辣椒干。
“你看你看，”伊芙利特兴奋地向赫默捧起花盆，“最大的叶子已经和我的手心一样大了！再过不了多久，塞雷娅就会来看我了！”
三·
花盆换了两三次，那盆植物的茎渐渐有伊芙利特的手指那么粗了。赫默告诉伊芙利特，几天后就会有花苞长出来的。
可还没等到花苞，伊芙利特就摔倒了。
赫默冲进病房的时候，伊芙利特就倒在窗边，花盆在她面前摔得粉碎，伊芙利特努力地想把散落出来的泥土堆在一起、把那棵歪斜的植物扶正，泥土像春天一样不断地从她的指缝中漏出来。
伊芙利特的病情恶化得很剧烈，前一天分明还能下床活动，第二天就虚弱得连坐都坐不起来了。探视渐渐被取消，就连赫默和白面鸮也很少来看她，她的植物没人照料，一天天枯死下去。那掌心大的叶子从边缘开始泛黄、卷曲，渐渐变得只有原来的一半大，最后便一片片落在花盆里，只有那根光秃秃的茎杆还倔强地挺立着。时间在病房里仿佛倒退着流动，从春天流到冬天和秋天。
“还疼吗？”赫默抄录了数据，心疼地看着伊芙利特手臂上的源石结晶。伊芙利特没有等来属于她的春天，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晶体从她身上生长出来。
“疼，”伊芙利特的声音哑哑的，“赫默，春天还会来吗？”
可还没等到花苞，伊芙利特就摔倒了。
赫默冲进病房的时候，伊芙利特就倒在窗边，花盆在她面前摔得粉碎，伊芙利特努力地想把散落出来的泥土堆在一起、把那棵歪斜的植物扶正，泥土像春天一样不断地从她的指缝中漏出来。
伊芙利特的病情恶化得很剧烈，前一天分明还能下床活动，第二天就虚弱得连坐都坐不起来了。探视渐渐被取消，就连赫默和白面鸮也很少来看她，她的植物没人照料，一天天枯死下去。那掌心大的叶子从边缘开始泛黄、卷曲，渐渐变得只有原来的一半大，最后便一片片落在花盆里，只有那根光秃秃的茎杆还倔强地挺立着。时间在病房里仿佛倒退着流动，从春天流到冬天和秋天。
“还疼吗？”赫默抄录了数据，心疼地看着伊芙利特手臂上的源石结晶。伊芙利特没有等来属于她的春天，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晶体从她身上生长出来。
“疼，”伊芙利特的声音哑哑的，“赫默，春天还会来吗？”
四·
床头干枯的盆栽换成了一盆新的种子，新芽像上次一样从土里探出头来，伊芙利特没法捧着花盆去晒太阳，就让大夫把窗帘始终拉开。医疗部给她开了几种新药，吃过药之后她一接触到阳光就会发痒，胳膊上腿上全都是鲜红的抓痕。
“不许拉上！”伊芙利特瞪圆了眼睛。
“可是伊芙利特你身上都……”今天轮班的医疗干员被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吓到了。
“本大爷说了，不许拉上！”伊芙利特冲着医疗干员大喊，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床头的花盆，“晒不到太阳，花草就长不高了！那些又苦又酸的药我不是都吃了嘛，身上痒痒我自己忍着，用不着你们管！”
医疗部没人敢和伊芙利特起冲突，于是窗帘就仍大开着。伊芙利特每天醒来就盯着自己的花盆，抓挠发痒的皮肤。植物越长越高，很快就长得比之前那盆还要旺盛，伊芙利特有时看着那些肥厚的叶片，仿佛身上都不那么难受了。
“赫默你看，”那天查房时，伊芙利特叫住了赫默，“花骨朵。”
的确是花骨朵，小小的白白的，被几片叶子托举着。
“开了花，春天就到了吧？”
赫默看着伊芙利特露出来的手臂，好几处皮肤都被她挠破了，结着黑红色的痂。
“是啊，”她把伊芙利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春天很快就到了。”
“我觉得这几天都没那么疼了，”伊芙利特看着赫默，“等我好了，大家就又能来看我了吧？到时候能让他们帮我带花肥进来吗？”
“能，当然能，”赫默点点头，“等你好起来，我会带你去波登可的温室看看，让大家教你把花种的更好。”
气密门打开又关闭，小小的花苞微微摇晃着。
“不许拉上！”伊芙利特瞪圆了眼睛。
“可是伊芙利特你身上都……”今天轮班的医疗干员被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吓到了。
“本大爷说了，不许拉上！”伊芙利特冲着医疗干员大喊，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床头的花盆，“晒不到太阳，花草就长不高了！那些又苦又酸的药我不是都吃了嘛，身上痒痒我自己忍着，用不着你们管！”
医疗部没人敢和伊芙利特起冲突，于是窗帘就仍大开着。伊芙利特每天醒来就盯着自己的花盆，抓挠发痒的皮肤。植物越长越高，很快就长得比之前那盆还要旺盛，伊芙利特有时看着那些肥厚的叶片，仿佛身上都不那么难受了。
“赫默你看，”那天查房时，伊芙利特叫住了赫默，“花骨朵。”
的确是花骨朵，小小的白白的，被几片叶子托举着。
“开了花，春天就到了吧？”
赫默看着伊芙利特露出来的手臂，好几处皮肤都被她挠破了，结着黑红色的痂。
“是啊，”她把伊芙利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春天很快就到了。”
“我觉得这几天都没那么疼了，”伊芙利特看着赫默，“等我好了，大家就又能来看我了吧？到时候能让他们帮我带花肥进来吗？”
“能，当然能，”赫默点点头，“等你好起来，我会带你去波登可的温室看看，让大家教你把花种的更好。”
气密门打开又关闭，小小的花苞微微摇晃着。
五·
伊芙利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上，白色的小花像星星一样缀在草地中间。她的植物长成了一棵巨大的树，浓密的阴影投射下来，笼罩了树下站着的高大人影。
最近她的病好了许多，花盆也又换了更大的、培了更多的土进去。
也许花明天就会开，也许花明天不会开。
最近她的病好了许多，花盆也又换了更大的、培了更多的土进去。
也许花明天就会开，也许花明天不会开。
伊芙利特这孩子（泣），努力的好孩子（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