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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华漫霜」山河,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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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习博士

      [几张老旧的牛皮纸,字迹清秀,充满岁月气息,仍然强韧]
      [你好奇地拿起来阅读]

      想象一下:与你熟识的人们,你的爱人,你的一切都在时间的冲刷下慢慢销蚀,自然的伟力攀上文明的表面,辉煌的城镇覆满结晶,一切曾轰鸣着的巨兽都化作过眼云烟,钢筋混凝土构建起的森林在日暮的黄昏中摇曳晃荡。

      在久远的尺度下,人、自然,最终会融为一体。当性格被岁月水流慢慢打磨得毫无锐气,感情在零落成泥的层层覆压下封闭到深层时,不知不觉的,似乎就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度打开在悠久的时光中那只学会了静默的心扉。

      直到今天,我还在思考,爱情对我来说,究竟是一种深藏于基因链中的本能,还是一种令我感到深刻而难以割舍的情绪。

      曾经有一种说法,当人垂垂老矣时,他们会开始回忆起往事,在时间汇成的长河旁瞪大眼睛看向曾被自己用帷幕遮蔽住的过去,然后从那些扭曲的碎片中拣出只言片语,再进行一次加工与转述。

      我在世界间隙的光怪陆离中思考了很多,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消磨时光,在卸下大部分的信使职责,写下这些文字的今天,它们早已全数被我遗忘在记忆的角落中。

      那些思考太过超前,以至我在教会中学来的粗浅文法难以叙述成文,或者它们会在某个将来从沙砾中再次掘出,但那于我而言已无甚所谓。

      只是令我惊奇或者叹气的一点,还要属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脱离时,这片大地仍然几乎与我印象中无二这件或许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拉特兰城仍歌舞升平,乌萨斯的轮盘乱斗仍然继续,贵族与资本的竞争仍然持续着,甚至于文明的外患也似乎尚未袭来,不禁让我怀疑起我是否真的经历了那样长久的时光。

      当我想要看一看我的老朋友,因此而故地重游才能感受到些许时代变迁的气息。

      时光过境,物是人非。

      以天使的角度而言,我的朋友很少。
      以魔鬼的角度而言,我的朋友很多。
      以自天国坠下的代行者的角度而言,我的朋友只有寥寥数人。

      而爱情这个捉摸不透的话题令我一直不敢打听那座陆行舰的消息,我已习惯于悠久的孤寂与独自一人,这时我仍然想着品味生命。

      意外的是,我的身影与老旧的货车四处游荡,从阿戈尔的无尽深海到极北的冰原,从无边的焚风热土再到极东的高山,眨眼已是数十载后,这期间我竟没有听到过任何罗德岛制药或者通天塔的消息。

      逃避心理让我松了一口气,冥冥之中却又有一种指引要求我回到与他相会的地方。

      最后我还是去了,那是一处天灾频繁、炎土与魔鬼故土的交界地,我在那里遇见我的此生挚爱,也在那里脱开世俗的绝大多数羁绊,游离于时间之外,成为长河边的看客。

      最终我没有失望,在刚刚聚起的源石云下,我见到了那座纪念碑,它直面了一次天灾而完好无损,这让我倍感惊奇。

      在昏黄的天光与正酝酿着的天灾下,我向那艘比记忆中沧桑得多的陆行舰走去。


      [纸张的最后一部分在你手中破碎,像是经历了严重的风化。]


      “雾月低语,万物归尘,晚钟为您敲响。”

      他最后编辑了这行被他曾更改过数次的注释,然后转身离开舰载档案库。

      整理遗物并非一件易事,他无数次地陷入了回忆之潮,过去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也唯有机械的记忆体能完全忠实地保存下那些了。


      在档案库厚重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在原地愣了许久许久,黄昏下的走廊里,一个他千思万想过无数次的蓝色身影正依靠在舷窗边向外张望着,他检查了数次自己的视觉系统才真正确定眼前景象的真实性。

      “信使?”
      她看向他。

      这时外部警报器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吵嚷起来,他知道这预示着什么——罗德岛舰正处在一场天灾之中,他匆忙向前迈出几步,然后下意识的用金属铸造的双手捧起她的脸。

      传感器传回的触感让他有些感到如梦似幻,他想象过无数次重逢,却没有任何一次能比得上此刻的充实。

      ……

      当然,这艘旱地行舟仍然是半个黑箱,在可露希尔总工的工程部班子换了三茬之后,我们也只是发掘出它至多三分之一的奥秘,但这仍然使工程技术领域受益颇多。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千禧年时代的拙劣技术老化得出乎所有人的想象,罗德岛的动力系统在无间断运作数十载后已不堪长距长时运作,但那动力锅炉与早年设计的舰身浑然一体,如果要进行全面更换,代价已不比再造一艘方舟要少上多少。

      由此,尽管他心中遗憾,但一个仅能依靠机械装置延续生命的往日幽魂所发出的疯言癫语不会影响到阿米娅王的决断,才华横溢的天才血魔工程师出品的新建设计,在上一年也已完工。

      而旧的方舟,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开往故地,那个他与挚爱初见时的地方。

      他冥冥之中总觉得信使如果还能回来,那她也一定会回到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这成了真。



      不由分说地,他拉着她的手快步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打开了外部的全景摄像机。很快,房间中的物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外部摄像机传回的画面——他很喜欢这么做,这可以让人感觉置身于野外,而天灾更是绝妙的佳景,甚至研制时也是参考了信使曾经的意见。

      浓云低垂,暴雨倾盆,旋涡状的云团下,那雨幕已经有如在云层之上倒悬而下的一片怪异之海,密集的程度让人不禁怀疑是否会在这雨中溺亡。
      当视线向下转动,地面上的一片片源石增生几乎要布满大地,黑暗中模模糊糊的还有一些怪异的轮廓伴随着电光而出现,很快又随着电光消失于黑暗之中。
      在这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天灾中,惟有罗德岛舰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微光,外部世界的肆虐狂暴无法撼动这看上去随时可能熄灭的光分毫。

      舰内,他紧紧的搂着身旁的信使,好像害怕于她像肥皂泡一般再度消失。他与她就这样依偎着,他感受着她的体温,她为金属传去温暖,直到源石云散后的天光璀璨。
      “信使……”
      “嗯?”
      他犹豫了一下。

      “……你认为,让一个人真的不在乎你的方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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