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华漫霜】《上班路上》
陈还是那个时间起的床,但天边已经有了蒙蒙的亮光。
打开窗户,冷风从外面灌进来,细绸一样的红霞浮在高楼的顶端,其他地方则只能在黑暗中看见隐约的轮廓。
陈出门的时候,路灯还亮着,地上散落着被新芽挤掉的落叶,佝偻的环卫工在一点一点地清扫着。
扫帚与落叶的沙沙声,是这街道上唯一的声音。
龙门是繁忙的,正午的奔波,傍晚的疲惫,深夜的懊恼,只有现在,这座城市才能短暂地休息一下。
近卫局离公寓只有十分钟的路程,陈以往总是比上班时间早一个小时到,但今天她却想慢一点。
她没有如往常一样去便利店买便当,而是拐进了一条老旧的街道,在唯一开张的店里坐下。
这面馆刚开门,要吃上第一碗还得再等会。
她面向店门,靠在桌边,看向街道。
这条街存在的时间并不比龙门短多少。
陈出生的时候,龙门已经在魏彦吾的经营下发展了起来,而这条老街在那时就已存在了许久。
她吃着这里的面长大,在这条老街中看着远处的高楼一栋栋立起,而这条街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她以前并不怎么喜欢这里,但魏彦吾却总喜欢带她过来。
这儿总是聚着一群老人,扎堆聊着上个时代的东西。
一边把当年的自己描绘地如同战神下凡,弹指间大军灰飞烟灭,一边又为了一块多的菜钱争论上半个小时。
陈不理解,也不相信,小时候的她在这条街中只看到了远处的高楼和霓虹,并期待着这条街什么也能立起那样的高楼。
但现在,她却想再多看看这条街。
太阳又升起了一点,路灯熄灭,猫叫声从模模糊糊的景色中传来,远处的窗户里有灯光亮起,一碗面送到了她的面前。
街对面包子铺的卷帘门拉起,一辆三轮从街角拐了进来,停在了那儿。
车上下来了一个农夫,他掀起了车后的塑料盖,露出满车的芹菜和萝卜叶。
他又从座位上掏出喇叭,按了几下,见没动静,又拍了拍,在喇叭刺耳的啸叫中,清晨的第一声吆喝开始了。
陈出生在和平时期,打记事起龙门便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那些对大地上的诸国造成过巨大影响的事件,对她而言只是历史书上的一行字,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一样。
直到后来,她成为了近卫局的一员。
龙门是座包容的城市,吸引着不同地区不同种族的人前来。
这也孕育了一批多元化的罪犯。
西西里的黑帮,乌萨斯的混混,卡西米尔的流氓。
为了了解这些来着不同地区的罪犯,她也去学了许多不同地方的历史与习俗,也因而对那些战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上,似乎只有三头六臂神通广大的人才能活下来。
而在办案的过程中,他又接触到了那些老人,那些上一个时代的人。
她帮乌卡战争的老兵追回过钱包,给四皇会战的幸存者讲解过如何防范电信诈骗,还抓了不少坑骗玻利瓦尔退休军人的黑心中介商。
那些人并没有三头六臂,平时的爱好也只是坐在楼下抽烟打牌,摇着扇子看着门前的树叶枯了又落下。
似乎稍不注意他们就会从楼梯上跌落,似乎随便来个人就能骗走他们一生的积蓄。
她听老人讲起过龙门争夺战的事,那时的龙门荒凉、破败,空气中充满着压抑。
科西切的城堡耸立在城中央,城里的一切都被运到那里,而后再被送往乌萨斯,为下一次扩张做准备。
魏彦吾刚接手龙门时,这里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杂货间,东西似乎很多,但又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一栋栋老楼像被搬空的旧货架,缺了腿、生了锈,摇摇欲坠。
她无法将那时的龙门与眼前的这座大都市联系在一起,就好像她无法将眼前这个佝偻的老人和曾经的龙门争夺战联系在一起一样。
只有在这条落叶遍布的老街里,她才能感受到龙门曾经的样子。
没有这条老街,便不会有远处的那些高楼大厦。
陈吃完了面,擦了擦手,结账走人。
她走向街口,此时街上已经摆好了几个摊位,摊主们坐在地上打着哈欠整理货物,走进这条街的人也慢慢变多。
小三轮从她旁边开过,两边的卷帘门噼噼啪啪地拉起,担着扁担的人一个接一个从街角拐来,喧哗中夹杂着羽兽的啼鸣,四周逐渐热闹了起来。
再次回到主干道上时,天已透亮,汽车的鸣笛带着回声,路上的行人揉着眼睛,有裹着大衣擦鼻涕的,也有穿着短裙一路狂奔的。
旁边的小学里传来了读书声,在鸟叫声中听得让人有些困意。
同样是天边的太阳,早上的风景就是不同于下午,这着实是一件怪事,直到一个喷嚏下去,陈才明白,大概是因为夜晚刚刚过去。
近卫局的大楼出现在了前方,陈走了过去。
在局里守了通宵的警员伸着懒腰走出大门,但刚在太阳底下站了没两秒,就解开大衣扣子跑了回去,把厚重的大衣往办公椅上一扔,挠着胳膊离开了。
离开时警员看到了她,急忙向她敬了个礼。
今天的龙门和昨天没什么区别,但太阳确实暖和了些。
陈向警员回了一个礼。
“早上好。”
请登录之后再进行评论
登录
......越来越自愧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