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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无悔】梅菲斯特 试图在 企鹅物流 里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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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习博士

      如果博士在第五章就学会了订外卖



      如同往常一样,在灰喉跳下运输机的时候,煌明显地收住了脸上的笑容。
      被区别对待的灰喉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她仿佛看不见周围或敌视或畏惧的眼神,面无表情地从煌面前走过,轻巧复杂的弩挂在腰侧。
      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乱窜,让煌身后的阿米娅皱起眉,她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叹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博士,这样的安排真的没问题么?”
      “能有什么问题?”
      释安伸手拍了一下煌的肩膀,把这个一脸冰冷的女人拍得一抖:“担心煌把她剁了?还是她拒绝执行命令?如果是那样,从一开始她们就不会成为罗德岛的干员,更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煌把黑色长形的背包往地上重重一磕:“如果她再犯一次病,我真的会把她剁了。”
      “你们俩想闹也无所谓。但你最好还是多了解了解。”释安靠在运输机门旁,“这不代表我认同灰喉干员先前的所有做法,而是我认为我对她的认识远高于你。你肯定没去看过她的档案吧?”
      高个子的菲林别过脸:“我讨厌字,更不可能去看一个会对自己人说那种话的混账的档案。”
      阿米娅笑着绕过煌的大包,开解道:“但是如果博士愿意讲一讲的话,煌干员肯定不会拒绝听一下啦。”说着用力地瞪了释安一眼,后者无奈地耸肩。
      “灰喉干员,是最近加入罗德岛的,一开始就有很多人对这项提议表示了怀疑,想必其中也包括了精英干员煌。”释安冲煌挑了挑眉,“原因很简单,她的记录里被可露希尔用红笔圈出来的内容表明,她厌恶感染者。”
      “这还不够么!”煌不耐烦地打断,“我们不欢迎这样的人,罗德岛的目的就是让这种歧视消失,让普通人对感染者的目光不……”
      释安突然提高音量:“她做了什么?”
      似乎被博士少见的气势惊到了,煌一时失语,而阿米娅平静地回答:“她让我们的医疗干员别碰她,离她远一点,还对作为感染者的医疗干员说了一些不太恰当的话……据说那位医疗干员一个人回去哭了很久。”
      煌愤愤不平地说:“就是这样,这只是第一次,后来执行任务她也这个态度,还说感染者是恶心危险的野蛮动物,我倒不在乎她说我什么,但她这样对待同一个小组的战友!我不能理解,我不想去理解,不管她的身世多么悲惨,她的经历多么曲折感人,我也绝不原谅她!”
      释安垂下眼帘,仿佛没有听到煌的言语:“我第二次看见灰喉的报告,是她进医务室的信息。”
      “她被人打了?我就知道,不可能谁都像我这么好脾气……”煌幸灾乐祸地说道。
      然而释安没有接下一句,意识到不对劲的煌眼睛里的光芒不可察觉地颤抖着,似乎在猜测什么。
      “她用砂轮磨掉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大块皮肤,因为严重的外伤和感染在医务室待了很久,为了保住她的胳膊甚至动用了莱茵科技的人员。”释安平淡地讲述着,仿佛是在念诵午餐的菜单,“因为只有莱茵科技能凑齐一整套不包括感染者的医疗团队。只有这样,她才愿意接受治疗。当时我接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份报告,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14岁的孩子会对自己做那么残忍的事情,所以我去问了当事人。”
      煌安静地像个听故事的孩子,一动不动地等着博士的下文。这让阿米娅想起她给孩子们讲故事时,铃兰和泡普卡干员的样子,然而这两者的身形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煌的一半。
      “当事人是在场的火神干员,事情发生的时候灰喉正在给自己的弩做保养,而火神在旁边检查铸造工具。因为避嫌的原因,身为感染者的火神没有靠很近,这个时候灰喉的胳膊无意中触碰到了旁边的源石设施,她就突然发疯了一样的开始用砂纸擦拭接触到了源石的皮肤。”
      “火神一开始还以为她在擦弩。”释安快速地笑了一下,而煌面无表情,“她当时还想提醒灰喉,那样用力会减少异铁合金制品的寿命,而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灰喉直接冲去了砂轮那里,启动了……”
      “够了!”
      煌呼啦一下,把几乎有人那么高的背包甩到背后,她转过身去:“我不想听这些,我就当她精神有问题,疏远也好厌恶也罢,我都忍了。我希望她也能忍一忍,不要对身边的伙伴说出那样的话。他们来到罗德岛之前,听得已经够多了。”
      黑色的背包颤抖着,似乎是攥着背带的人在紧紧握住拳头。煌也没在意其他人作何回答,就默默离去。



      释安低头看着地图,将联络器揣回兜里:“目前能找的增援我都联系上了,和出发时的安排是一致的,等她们和增援汇合,我们就去近卫局大厦。”
      阿米娅闻言抖动了一下耳朵:“博士还找了增援?是黑钢的人么,还是……那几个人?”
      释安哑然失笑:“那几个人,你就这样称呼她们?”
      “反正,她们对龙门的破坏程度绝对要大于补救程度。”阿米娅少见地翻了个白眼,“在现在的局势下,我有些担心。”
      “近卫局大厦和广场附近的居民都疏散了,似乎是假借演习之名,不用担心误伤。就算她们真的搞破坏,也不是我们赔偿,放心啦。”释安看着地图,“而且她们有些我们都没有的好东西,肯定会派上用场的。”
      阿米娅迟疑地说:“比如说呢?”



      煌看着停在广场上的武装直升机,口水都快要流出来。她兴奋地转头问道:“你们怎么搞到这东西的?有驾驶执照么?”
      德克萨斯无所谓地耸耸肩,倒是可颂忍不住说:“老板的呗,他可是大明星,每次演出都有好多人抢着杀他。”
      对这个怪异的答案,煌的脑子很明显没法及时响应,她傻傻地问:“那龙门的政府同意你们开着这玩意在市区里乱逛么?”
      可颂翻了个白眼:“免了,龙门政府恨不得我们现在就坠机全被炸死。驾驶执照这种东西,等他们要的时候再去办呗……应该可以吧?”
      “应该可以。”能天使附和道。
      “嗯。”德克萨斯说。
      空点了一下人数:“这个直升机只能坐6个人,你们罗德岛出两个跟我们一起上去吧。”
      “早点干完了下班!”能天使蹦跶着。
      “嗯。”德克萨斯说。
      半晌,德克萨斯又开口:“出三个。”



      灰喉拒绝了和煌搭乘同一架飞机,煌也乐意眼不见为净,而其他两个名额则都被煌巨大的背包占领了。
      其他干员面面相觑,似乎又松了一口气,对于不用和这些人坐同一架飞机感到庆幸。灰喉一言不发地去了撤离点,在那里望着浸泡在黑夜里的近卫局大楼。
      “你的包里装的是啥?形状看起来和空表演用过的电子琴有点像。”能天使和煌并排坐着,煌的背包就横在对面两个位置上。
      “电子琴是什么?”煌则老老实实地回答。“听起来是乐器,不过我这个东西也可以算是乐器,嘿嘿。”
      空坐在副驾驶上,转头对机舱里的人说:“我们准备起飞,目的地是近卫局大厦的楼顶,任务目标是营救陈长官,并且尽可能杀死看起来不友好的东西。”
      “什么是不友好的东西?”能天使将弹夹塞进铳里,好奇地问。
      “如果释安博士给我们的情报没问题,”可颂头也不回地说,“那就是除了陈长官以外的所有东西。”



      紫色的雾气包围了整个顶楼,让陈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她不常来楼顶,这里的风景倒还算好,整个龙门的灯火一览无余,但上次来已经是星熊拉着她来喝酒的除夕了,距今已有好几个月。
      想到这里,她还是没忍住去担心了一下星熊的状况。先前在楼下广场的突击战中,那个魁梧的鬼族扛住了一整栋倒塌的居民楼,虽然她确实种族特殊,但也难免受了些伤。
      “不愧是近卫局的著名人物陈长官,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去想别的事情?”尖锐得仿佛女声的嗓音从雾气中传来,“让我猜猜,你是在担心你的同伴,还是在考虑怎么活下去?”
      陈凝眉不语,突然轻声一喝,红光暴起,剑影一闪刺破雾气。赤红色的剑气从原本空无一人的紫雾中撞出了几个灰色的身影,那些是整合运动的普通成员,被剑气冲击后惨叫着飞出去,撞在天台的围栏上瘫软下来,随后又慢慢被紫雾抹去了身影。
      “好快的一剑,可是没有打到又有什么用呢?”似乎带了一点后怕,尖锐的声音也迟疑了片刻,但出于不知名的自信,声音的主人仍然毫不客气地嘲讽着。
      一剑刺出,陈的姿势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手都没有放在剑柄上。她仍斜挎着玄色的剑鞘,手随意地垂在身侧。
      那声音见她不回答,继续讥笑起来:“啊,你也感觉到了吧,这股源石技艺的味道。你当然很熟悉了,因为你是近卫局,你的责任就是管束驱逐城区里的感染者,所以你对此再熟悉不过……”
      也许是这嗓音确实刺耳,陈少见地露出厌烦的表情。而那声音也不甘示弱地继续说下去:“这可不是正确答案,真相是,作为近卫局局长的你,作为整个龙门最大的感染者管控部门的领袖,你也是一个感染者啊!”
      在陈眼里,这些雾气的流动是有规律的,它们从一个地方被缓慢地放出,在人为的控制下包围了整个天台。雾气似乎可以让其中的人隐匿起来,或者是单纯让她产生了幻觉,让她觉得她没看到人。
      她并不确定那是什么原理,但她也不在乎。既然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敌人仍然可以被攻击击中,那隐匿与否就毫无意义,相对于平常的战斗,只是多了找出敌人位置这一步而已。
      简单思索了一下,陈并没有发现其中的漏洞或者危险。只是如果这紫雾持续下去,导致外界也无法看到天台内部的情况,可能会导致救援部队被突如其来的攻势打得措手不及。如此想来,还是得先驱散了这雾气。
      陈摇了摇头,她随意地走了一步,期待雾里的人做出什么反应。果不其然,在她动起来的一瞬间,几枚弩箭突兀地飞出雾气,直冲着她而来。然而陈随手握住剑鞘在周身一个摆动,便挡下了所有箭矢,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几个隐藏在雾气里的弩手面面相觑,他们上好手中的弩箭,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继续攻击。
      浮士德轻轻叹了口气,陈早就考虑好了在这一步走出之后应该如何防范,任何针对其要害的攻击,都被她考虑在内了。他伸手示意弩手们不要乱动,继续观察情况。
      此时的陈已经锁定了那个释放雾气的源头,她很肯定对方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在几个呼吸之后,仍然没有等到攻击的陈直接猛地动起来,挥动剑鞘就劈向那个位置。
      没有拔剑并非是出于怜悯或想要留活口,只是单纯剑鞘的动作更快。虽说是钝器,但被这一下打中最少也得断几根骨头,一切都在陈的计算之中,剑鞘劈开雾气打在地板上。
      那里没有人。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陈也愣了一瞬,她定睛看去,发现那里插着一根金色的箭矢,凝实如同固体的雾气像蛇一样盘绕在箭身上,像一盘燃烧的蚊香慢慢扩散出烟雾。只看到这一幕陈便知道自己上当了,她立刻收势后撤,剑鞘卷动烟尘挡向几个可能的方向。
      然而事情再一次出乎她的预料,方才的出神确实给了对方攻击的机会,但这次的射击并没有朝着她的任何破绽或要害袭来,而是毫无理由地射向她身侧,数只箭矢只有一两支能蹭到她——也正是这一两支箭矢,完全不受阻拦地穿过了她的格挡,在陈身上留下了两道伤口。陈倒抽一口冷气,尖锐的箭头划开了她肩头与侧腹的肌肉,疼痛的信号涌入大脑,干扰着她的思路。
      浮士德松了一口气,方才的射击来自他布置下的固定弩炮台,所有角度和方向都是一开始就确认好了的,没办法临时做出更改。反而是这样没有逻辑的攻击,才能突破陈的准备,给她造成一点损伤。他抓住机会抬手给出命令,藏身在雾气中的弩手们立刻抬起弩准备齐射,而陈此时已经离雾气源头太近,这些箭矢甚至在刺入她身体之前都不会显露出来。
      她终于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直升机到达楼顶高度的时候,视力最好的能天使第一个喊起来:“楼顶上有雾气遮挡视线,但我能……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是什么意思!”煌也探过头眯着眼睛看过去。
      “字面意思,楼顶什么也没有,没有陈长官,也没有不友好的东西。”能天使索性坐回了位置上,她耸耸肩翘起腿,黑色的裤袜摩擦着叠在一起。
      煌挠了挠头,有些迟疑:“我只能看到一坨难看的雾气,明显是有问题的,但我也不知道是啥问题。不然你给我放下去试试?”
      主驾驶上的可颂头也不回地驳回提议:“如果雾气是障眼法,里头全是刀斧手呢?”
      “那也太刺激了!”煌兴奋地拍了拍她的黑色包裹。
      可颂面不改色地说:“如果雾气有腐蚀性呢?”
      煌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也像能天使那样坐了回去:“不然我们再等等,说不定她们还没来。”
      仍旧是可颂:“如果雾气里面有地对空手段呢?”
      煌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能天使则乐呵呵地接话:“那这架飞机就是咱们的新棺材啦。”
      “喂!等一下啊,有这么危险的事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的,不然你还是靠近一点放我下去吧?就算是毒气……那我应该也能撑一会,让我下去啊!”
      机舱里闹成一团,副驾驶上的空叹了一口气,出言打断:“不靠过去是有理由的,我们马上就知道这顶上有什么了。要知道,能到达这个高度的东西,可不止直升机哦。”



      陈没办法找出藏在雾气中的箭矢,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身上的创口虽然微小,但确实影响着她的动作和神经,她没把握再精准地做出预先想好的招架动作。所以在那些箭射出来之前,她必须要比敌人更快做出反应,最好的方案就是拔出赤霄。
      但这种理由恐怕没办法说服赤霄……
      当犹豫在心里发芽,陈就知道赤霄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出鞘了。这是个巨大的失误,在她意识到这一瞬间的犹豫可能致命时,看不见的弩手已经瞄准了她。机会转瞬即逝,浮士德正打算下令射击,大楼外突然传来了语速极快的喊话声:“近卫局楼顶的人听着我是龙门消防局的代表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做任何无谓的抵抗现在就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会给予所有人正规的司法评判如果你们仍然反抗我们将采取最糟糕的暴力手段进行压制希望你们可以考虑清楚现在的处境!”
      这段话在极短时间内就被喊完了,浮士德听得云里雾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脸迷茫的梅菲斯特,然后望向高楼外的夜色里。那里伸上来了一个云梯,围栏里站着一个戴着白色帽子的小个子,没等大家做出反应,那小不点就用手里的东西对准了楼顶上看不见的人群。
      浮士德立刻挡去梅菲斯特的身前,弩手也乱作一团,但出于平日严格的训练并没有胡乱移动,倒是一些没有使用远程武器的普通士兵躲到了重型盾卫的背后。而这一动便让他们的身形从紫色雾气中显露出来,陈突然见到一大堆人出现在不远处,也吓得不轻,正打算做出防御姿势,便看到那个消防队的小个子将手里的东西发射出来。



      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从大楼另一侧升起来的云梯里喷出了压力极高的水,将整个楼顶突然出现的人都喷得东倒西歪。不少披着披风的弩手被从虚空中推出来摔倒在天台边缘,一些轻型人员甚至被甩出了楼顶,随后惨叫着消失在黑夜里。
      她没有在意那些惨状,而是注视着场地中间那个执着剑鞘的深蓝色身影,能天使顺着她的目光指过去:“啊,那个就是陈长官啦,咱们靠过去一点?”
      此时直升机舱刚与楼顶平齐,中间还隔着一些距离,可颂还没来得及操纵直升机靠近,就感到机身被猛地一推,煌直接从敞开的舱门跃了出去,手里拽着她的大包裹。能天使则兴奋地吆喝着,抬起铳对准楼顶上的弩手们。
      一直闭着眼睛的空突然开口:“阿能,弩!”长期配合的默契和习惯让能天使立刻明白过来,她眯眼看向远一点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持弩的灰褐色身影,背后还有一个拿着怪异法杖的白衣男孩。能天使毫不犹豫对准那里连开数枪,就听见半空中劈啪作响,一支箭砰地扎在舱门上。
      浮士德有些吃惊,那个拉特兰人的反应非常快不提,甚至在临时瞄准的情况下打偏了空中的箭矢。他立刻意识到,这个人会对东倒西歪的弩手和其他整合运动人员造成致命的打击,浮士德伸入箭囊的手顿了一下,抽出了一根紫色的弩箭。
      “好像换了一种弹药,还是他。”副驾驶座上的空皱起眉提醒能天使,“听不太清楚,那边好像有什么……”
      与此同时,梅菲斯特竖起法杖刺向地面,不知名的金属与石板接触竟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叫,如同女妖的嚎叫一般刺耳,让一旁的浮士德也哆嗦了一下。空突然尖叫一声,捂住耳朵,随后睁开眼睛怒目而视。
      “有趣的法术,居然可以用声音观察到这么多东西,”梅菲斯特阴森地笑起来,“可惜我没办法发出什么好听的声音,希望你喜欢听。”
      浮士德脸上的表情暗淡了一瞬,仍是沉默地上弦瞄准,而这一次他对准的是驾驶舱。不用空提醒,主驾驶位置的可颂也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她拉起操控杆让飞机爬升,然而上升速度明显不可能躲得开浮士德的射击。
      准星死死咬住驾驶舱的位置,浮士德很自信这一箭可以射穿驾驶室里的两个人,在他看来,直升机缓慢的移动只是毫无意义的挣扎。梅菲斯特可以牵制住使用声音的术士,拉特兰人的铳无法射偏紫箭,陈与此处仍间隔不少整合运动士兵,方才蹦出来的那个人留在了陈的身边,那边的消防员……只要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威胁。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妨碍这一箭,浮士德调整气息准备射击。
      就在这时,浮士德看到了先前因为视角受限而看不到的东西——直升机底部的支架上抓着一只手。
      德克萨斯单手挂在机身下,另一只手里提着橙色的源石剑,冰冷的眼神与浮士德正对上。浮士德心里打了个寒颤,就见到那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灰狼借着直升机上升的势头荡到房顶上,一个翻滚落地,周身几个来不及反应的普通士兵就倒了下去。紧接着她压低身子穿过还没有重新整顿起来的整合运动阵线,朝着梅菲斯特奔来。
      想要逼迫我转而射击她么……浮士德的犹豫转瞬即逝,仍是坚定地对着驾驶舱扣动扳机,紫色的弩箭光芒大盛,直冲驾驶舱飞去。德克萨斯见到此景面露诧异,精致的脸孔露出少许怒容,但并未回头看一眼,而是更快地朝着浮士德冲来。



      陈有些发愣,这些人的登场方式让她觉得荒谬,就像滑稽的舞台剧里从台下蹦上来的群演。先是有人从直升机里跳出来落在她面前,落地的冲击搅乱了附近浮士德的紫雾,甚至将几个本就站立不稳的整合运动又一次掀翻。这人摇了摇头,将手里齐人高的黑包甩到怀里,朝她咧嘴一笑。
      对任何人来说,这样的场面都有一定的冲击力,陈一时没做出反应,就见到直升机底下又荡过来一个人,落地后手中源石剑一扫,斩开了几人的肢体。那个冷酷的女人同样朝她点头示意,随后冲远处的浮士德冲了过去。陈认出来,那是臭名昭著的企鹅物流中比较靠谱的一个成员,除了喜欢把车开进别人花坛里之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就见到落在她面前的菲林将手中的大包裹拉开,从里面扯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电锯,没来得及让链刃转起来就投身撞进整合运动的人群里。霎时间血雾腾飞,没有转动的链锯被煌蛮力甩动,深深嵌入弩手甲胄单薄的躯体,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附近的敌人被煌吸引也围攻上来。
      陈惊讶于她的莽撞和武勇,但也不会被这份冲动扰乱心智,她站稳身形,手刚摸向腰间的剑,紫色的流星从她头顶一闪而过。只一瞬间,她瞥见驾驶舱里的两人慌乱的神情,以及那支越飞越近的紫箭,脑子轰的一声就下意识拔出了剑。
      赤霄出鞘了。



      梅菲斯特释放出他的法术,覆盖了他与浮士德身边的区域,让对方的术士无法再通过声音的技艺窥探到动作细节。他望见提着巨大链锯的菲林撞进人群,本就无序的阵型越发散乱,甚至有人开始逃命,想要打开通向楼梯井的门。
      梅菲斯特高高举起手中的法杖,白色丝状的粉末随风飘出,也不知是法术还是什么药物。被粉末触碰的整合运动成员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一改怯懦的表现凶狠地攻向煌,即刻被撕成碎片。
      见到这样的场面,梅菲斯特还是有些不满意,他嘀咕了一句没用,又指挥粉末飞向浮士德手下的弩手,那些在先前冲击中受伤的弩手开始感觉到伤口发麻,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身上的创伤已经消失不见。他们冲着梅菲斯特的方向示意,再次熟练地结阵隐匿起来。此时浮士德射出了那一箭,梅菲斯特饶有兴趣地看向驾驶舱的方向,等待金属与肉体被撕裂的画面。
      他看到的是一道红光拔地而起,仿佛是腾空的赤龙一口吞噬了紫箭,方才耀眼的紫色蒸干在赤红里,紧接着那龙便转头朝他迎面劈来。梅菲斯特慌了神,自动弩炮的箭矢像牙签一样被溢出的剑气折断,浮士德正面色严肃地迎向手持源石剑扑来的杀手,而赤霄的剑刃就要接近他的面门。
      庞大的剑气撕开梅菲斯特的法术,几名黑甲盾卫一声不吭地挡在他面前,盾牌与红光交织劈啪作响。眼见一名又一名盾卫闷哼着被绞碎,梅菲斯特终于横过法杖用力折断,随后将两段奇形短杖交错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形。那图形闪起光来,仿佛是有自己的呼吸,光芒照在盾卫的身上,不断碎裂的盾牌突然被凭空生成的黑色物质重新固定。
      梅菲斯特状若疯狂地大笑起来:“这是你逼我的啊,陈长官,只有这样,牧群才能拥有足以与你们匹敌的力量!”说完更加卖力地催动法杖的光芒,附近的整合运动干员俱都痛苦地惨嚎起来,黑色的石块从他们体内突兀出现,逐渐吞没他们的内脏,代替他们的关节。
      身着厚重盔甲的盾卫颤抖着,钟乳石般尖锐的石块从盔甲缝隙刺出,有的则爬上盾牌缝合剑刃留下的裂痕。他们的躯体被赤霄斩断,切口转眼又被交错的源石缝合,一时间竟拦下了赤霄的攻势。
      不远处的煌仍在挥霍蛮力,将链锯挥舞得如同马刀,就在她野蛮地将链刃压进一个倒地的士兵身体里时,那士兵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喂,怎么会有人死都死了才开始觉得疼啊。”煌有些意外地念叨了一声,正想抽回链锯,突然发现手中的感觉不太对,链锯不像是陷入在血肉中,而是被牢牢地固定在了石块里。她反应极快地想要往回拔,就见到那个脊椎都断掉的士兵突然伸手捏住了锯片,白色面具的背后发出恐怖的嘶吼。
      煌看到士兵身体里的黑色源石如同活物一般增殖,将穿透他身体的链锯咬住,同时这士兵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握住锯片的手用力扳动,坚固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悲鸣。
      那是煌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她毫不犹豫地释放源石技艺,沸腾如血的热量顺着她的手贯入链锯,电机轰鸣如雷。煌猛地用力从链锯尾部扯出一大截加长握把夹在腋下,不退反进朝着躺在地上的士兵推去。
      链锯终于转动起来,尖利的钢齿撕碎肉体,转速逐渐超过源石的生长速度,煌咬牙用力一挑,将链锯拔出支离破碎的尸体。这一下她终于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有些呆滞,那些整合运动干员大到扛着大锤身着重甲的铁卫,小到戴着白色面具的普通士兵,通通在发生诡异的转变。
      梅菲斯特病态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她望向那边,方才腾空而起的陈长官仍被几个不断复生恢复的盾卫纠缠,白发男孩手持交叉的法杖抛洒出白色法术,浮士德在德克萨斯剑下堪堪招架,仍不让灰狼绕到他的身后。煌正打算朝直升机上的人打个招呼,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圈箭矢朝她飞来,煌毫无反应机会便被数支弩箭击中。
      “煌!糟了,那些弩手又隐身了,现在扫射恐怕会伤到自己人……”能天使惊呼一声,酒红色的短发在光环下飘动,她急切地上好弹夹,一时间不知道攻击何处。德克萨斯在与浮士德缠斗,浮士德一直顾忌着什么,德克萨斯则在目睹剧变之后更想绕开他一击杀死梅菲斯特;陈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形已经被赤红的光吞没,只看得到赤霄斩在盾卫身上的剑影;几个锤卫似乎已经转变完成,步履沉重地朝陈走去;阿消看到大伙动真刀,二话不说就指挥云梯放她下去;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连接着延长组件的链锯停止了转动,仍被她死死握在手中。
      可颂快速说道:“那个白毛小子为了躲避陈长官和能天使的射击,必须不断利用盾卫掩护,是没有办法做到同时远离德克萨斯的。弩手隐藏在暗处,对我们仍有威胁。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弩手的问题,然后帮助德克萨斯绕开那个紫色小哥,直接解决白毛小子!”
      “为什么一个是小哥一个就是小子?”能天使歪过头问。
      “小哥帅一些。”可颂简短地解释,“问题就是弩手,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位置,然后由你解决掉,这样我才能放心下去,然后帮德克萨斯。你说呢空?”
      空紧张地点头:“我们得帮德克萨斯。”
      能天使耸肩:“得,她就听得到这一句。”说完一把拉上舱门,几支箭撞在舱门上叮咚作响。“他们好像听到我们在商量怎么解决他们了呢,不过好像确实没什么办法诶,如果我不拉开门就没办法射击,总不能在这当观众吧?”
      可颂沉默了片刻,突然说:“能天使,你的子弹速度是弩箭速度的几倍?”



      陈逐渐感到力不从心,但她仍不愿放弃这次机会。握在手中的赤霄同样在发出怒吼,仿佛是支持她的想法,光芒更盛了几分。眼见陈一时无法突破最后的几个盾卫,梅菲斯特有些得意:“这可是爱国者派过来的盾卫,放在乌萨斯的军队里也应该是顶尖水平,一旦成为我的牧群,区区剑刃怎么可能战胜得了!”说着他找了一个可以躲避直升机射击的角度,重新组装起法杖。
      为了拦截德克萨斯,浮士德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梅菲斯特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地给他治愈。然而浮士德感受到法术之后只是神色复杂地瞥过来一眼,继续抽箭与德克萨斯对抗,梅菲斯特有些不明白,便指挥那几个锤卫去帮助他。
      就在这时,不远处停在楼顶旁边的直升机竟开始远离,梅菲斯特注意到后夸张地喊起来:“瞧啊,你们的伙伴好像要放弃你了哦,现在赶过去跳一下也许还能抓住直升机支架,像你来的那样逃跑吧!哦,如果你能不被弩手射烂的话,哈哈哈哈哈!”
      德克萨斯头也不回,手中的源石剑挥动地更加迅捷,浮士德握着箭矢划向她的手腕想要逼停她的动作,然而根本没办法跟上德克萨斯的速度,反倒被她一剑柄撞在胳膊上。浮士德吃痛松开手,箭矢刚离手就被德克萨斯一把抓住,灰狼眼里的暴戾一闪而过,尖锐的箭头朝浮士德的太阳穴扎去。
      就见到浮士德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接蹲了下去,自动弩炮的银箭闪着寒芒从他背后飞来,直冲德克萨斯面门。德克萨斯动作毫不停歇,手上的箭矢转了个向朝着浮士德头顶刺下去,另一只手转动源石剑将银箭精准斩断,箭头无力地落向一边。
      此时浮士德却冷笑起来,被他用紫雾隐匿的锤卫已然走到旁边,两米多长的大锤高高举起,随后呼啸着砸向德克萨斯的后背。德克萨斯感受到了恐怖的风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视了面前这家伙的源石技艺,但已经来不及躲避。
      眼见如此,陈也不再纠结于盾卫,此时的她心境通明,当她脑子里冒出帮助德克萨斯的念头时,早已一剑从空中斩下。这一剑直接将锤卫被源石结晶覆盖的庞大躯体和钢甲一同切为两半,甚至撞碎了楼顶的地板,沉重的锤卫从缺口落了下去,手中挥动的大锤失去动力贴着德克萨斯后背砸下。
      德克萨斯寒毛直竖,大锤落在她背后的底下,惊得她往前一跃,正从蹲下的浮士德头上跳过去。浮士德头皮一麻,连忙回头看,就见到灰狼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将手中的源石剑刺入地面才稳住身形。而此时的她已经到了梅菲斯特脚边,白发男孩呆滞地看着德克萨斯,灰狼迷茫地看着梅菲斯特。
      下一秒,黄色的剑光挑起,德克萨斯终于使用起法术,源石剑整个闪烁起来射向天空,变成无数细碎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下来。



      煌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大楼外的直升机,零星弩箭打在机舱外甲上蹭出星点火化。侧面对着大楼的直升机本在平行远离,突然又晃动机身将旋翼偏向大楼,朝着这边靠近过来。
      这左摇右晃的驾驶让煌和隐匿着的弩手一时不明所以,就见到直升机因为朝着一边偏斜,机顶的旋翼仿佛盾牌一样盖住了机身。弩手们透过高速旋转的螺旋桨看见能天使呼啦一下拉开舱门,将铳对准了这边,于是也朝能天使射出弩箭。
      出乎意料的是,弩箭绝大多数都没有击中能天使,反倒是楼顶上有不少看不见的人被子弹击中后显出身形倒下去。煌有些明悟,弩手们却是彻底慌了起来,他们没明白为什么同样看得到对方的情况下只有他们无法射中敌人,便迫不得已趴下身子。
      天台上无人能再反击,而直升机已经快要撞上大楼,可颂连忙摆正机身,这才避免将旋翼撞烂在混凝土上。她兴奋地说:“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螺旋桨高速旋转的情况下,体积小速度快的弹头很容易不受阻碍地穿过去,但又长又慢一些的弩箭几乎必然会被旋翼削到,透过旋翼对射就只有一方能够击中对方!而且咱们也没有很倒霉地打坏旋翼,是吧能天使!”
      “……能天使?阿能?”
      空慌张地翻过座椅看向舱内,能天使歪在座位下,头顶的光环无力地呼吸,一支断箭刺进了她的腹腔。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小声说:“运气差了点儿,被旋翼弹飞的箭头还是很有劲儿的……”
      空深呼吸了两下,伸手按住伤处:“不会有事的,我给你止痛,你先别乱动。”随后开始一声声哼唱起来。第一声像是诸多乐器齐鸣,第二声便明晰起来,中提琴悠扬流淌,能天使逐渐感到困倦,继而放松下去合上双眼。空见状将她放平在地上,细细观察了一下创口,转头对可颂说:“情况还不错,没有重要脏器受损,我可以治愈外伤,但是内出血无法解决。”
      轰地一声响,一只手扒住了机舱门,紧接着机身一沉,煌跳了进来。半睡着的能天使皱了下眉,没有睁开眼,空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愣了片刻又连忙问:“你不是死了么?”
      “我可没那么容易就死了,”煌得意地捏了捏胳膊,“刚才我体内的温度非常高,箭矢刚入身就被融化,你看这些伤口都很浅。”说完她甚至伸手去掀起自己腹部的衣服给空看。
      面对煌线条饱满久经锻炼的身体,空整个人都卡壳了几秒,半晌她小声哇哦了一声,挪开了视线。
      “快看,德克萨斯杀到白毛小子面前了!”可颂突然喊道,得以从窘迫中脱身的空连忙扒着座椅看过去。那边的德克萨斯正释放源石技艺,密密麻麻的橙黄色剑雨从半空落下,将梅菲斯特身边一大片区域都笼罩在内。浮士德惊怒地嘶吼着爬起身,朝德克萨斯那里扑去,但根本来不及阻止。
      煌兴奋地呼喝一声,准备欣赏梅菲斯特被剑雨扎穿的画面,就见到那方才阻挡着拔出赤霄的陈,现在已经被源石结晶爬满全身的盾卫突然动了起来。那盾卫支离破碎的身体布满源石,在陈离开时便跌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现在他又一次站了起来,猛地拧碎覆盖在胳膊上影响动作的黑色石块,抡圆了手中仅剩的半截盾牌朝德克萨斯扔去。掷出这一下后,盾卫的动作凝滞了下去,他保持着努力伸出胳膊的姿势,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再无声息。
      可颂一只手抓住了舱门,另一只手掂起一把看起来很轻的锤子,她的动作甚至比盾卫还要快,也有可能是盾卫挣脱源石时她就有所行动。她仍旧是那副轻松的表情,就好像扔出去一个纸飞机一样,将锤子扔了出去。
      比先前几次更为剧烈,直升机被朝后一压,差点将猝不及防的煌甩出去。她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能天使搂进怀里,然后蹬住一边的座椅将后背抵在墙面上,这才稳住身形。煌有些惊讶地看着可颂,就见到可颂伸手捏住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像拧开瓶盖那样转动起来。
      飞舞在半空中的锤子绿光一闪,竟是朝着盾卫刚脱手的盾牌偏了过去,紧接着一盾一锤撞在了一起,仿佛嵌合成了一物一样提前落在了地上。德克萨斯并未回头,身后的动静她早有注意,就见到那盾锤从她身侧摩擦着地面滑去前方,将楼顶边缘撞得粉碎,挂在了裸露的钢筋上。
      这一切梅菲斯特都无法去留意了,他咬紧牙关举杖施法,但明显不善此道,只有部分剑影被抵挡下来,仍有几剑穿过了他的身体。梅菲斯特痛得大喊起来,白色粉末从法杖末梢涌出,试图堵住被剑雨刺穿的孔洞,而他则无力站立软倒在地。
      见到自己得手,德克萨斯正打算上去再补一剑,就见到浮士德疯了一般朝她冲来,他满脸狰狞,嘴里同时流出漆黑的血与紫色雾气,看起来有一些滑稽。他凶狠地扑向德克萨斯,灰狼仍在剑雨的收势动作,被他一下撞翻失去平衡,手中的源石剑也一下脱手。
      德克萨斯拼命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状若癫狂的浮士德,然而紫色雾气已将她包裹起来,她猛然发现自己看不见伸出去的手,强烈的违和与不适感涌上来,同时掺杂着怀疑自己失去手臂的惊慌,让她的动作慢了半拍。浮士德趁机爬起来奔去梅菲斯特身边,将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年一把抱起,然后两人的身影从众人眼中消失。
      与此同时,楼顶上仍保持着理智的幻影弩手也不再攻击,无法被看见的他们掩护着浮士德朝楼下快速逃去。而那些没能被紫雾掩护的整合运动干员没剩下几个,基本上都变成了没有思想的牧群,他们失去了梅菲斯特的指挥茫然地站在原地,呆滞地瞧着声响最大的直升机。



      德克萨斯坐在地上,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那一瞬间,念头产生的速度远快于战场上的反应,在她意识到那是浮士德的源石结晶之前,她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失去了双臂。
      真是懦弱的反应。灰狼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自己残疾了,不知道能天使和空会有多难过,还有那个……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隐约好像听到了白狼狂放的笑声。德克萨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担忧的表情装在白狼的脸上,她眨眨眼将那家伙从脑子里赶出去,伸手将一旁的源石剑挂至腰间,然后走去楼顶边缘抓住盾锤的锤柄。
      可颂拧动腕带,德克萨斯手上一轻提起锤子,朝直升机这边走来。煌叹了口气,拆卸起手中的链锯组件装回包里,空见状连忙问:“底下还有那么多……那种怪物,你怎么就把电锯收起来了,还有陈长官好像也在……”
      楼顶的坑洞里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打断了空的话语,陈满脸疲惫地从洞里爬了出来,颤抖着站直身形。她有些惊诧地看着零零散散的牧群,然后看向直升机里的煌:“龙门近卫局局长陈,感谢几位前来助战,接下……”
      “客套的话就少讲啦,我听着脑袋疼。”煌挥手打断她,“底下那些东西看起来不会乱动也不会思考,打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们自己近卫局清理掉就行了。整合运动的领袖受了伤,他们带着剩下的人逃去了楼下,估计会从他们来的地方撤退——也就是贫民窟,龙门感染者的聚集地。”
      说到贫民窟煌的脸色难看了一些,但并没有对陈表现出什么,而是继续说:“罗德岛没有那么广的武力管控范围,如果整合运动渗入城区逃窜,想要围剿干净还得靠近卫局的力量。所以感谢就免了,接下来的合作你可以去和小阿米娅谈,我就不管你们那些小心思了。”
      陈耸了耸肩不再说话,仍是单手握着剑柄摆了一个握拳礼,转身与提着锤子的灰狼擦肩而过。德克萨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大炎的礼节,轻盈地跳进直升机,正打算说点什么,突然看到了靠在一旁双眼紧闭的能天使,脱口而出:“怎么回事?!”
      空连忙说:“她受了点伤,我已经给她做了紧急的治疗,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是仍然有一些内伤需要处理,我就先让她睡下了,德克萨斯前辈你没有受什么伤吧!”
      德克萨斯紧绷的肩膀放了下来,她摸了摸能天使受伤的位置,叹了口气:“我没事,都是小擦伤。我们现在得去找最近的医疗干员,不然淤血会影响她后续的恢复。”
      空的眼神有些黯淡,但还是提起精神说:“我们去最近的据点吧,那里有简易的医疗设施,也可以……”
      “不用,我们去广场就行,”煌打断她的话,面对几人怀疑的眼神,她摊开手:“罗德岛可是医药公司。”



      灰喉远远地坐在一旁,医疗干员围在能天使身边忙碌,而煌则被踮起脚的阿米娅扯住耳朵:“让你稳重一点你都听到哪儿去了!你只需要配合企鹅物流救出陈长官就行,你跳下去干什么!被弩箭射的感觉怎么样,怎么样!”
      可颂与空面面相觑,煌捂着脑袋大喊:“那种情况谁能忍得住啊,下去活动一下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吧!而且你看我这里,我真没事!”说着又要去撩衣服。
      阿米娅一下叉腰,怒容满面地说:“下次不能让你和博士一起行动了,太危险了!”
      煌的手悬在半空,她脸上的兴奋飞快地熄灭,呆愣着变成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我那么久没见到博士了,这才第一回行动,太过分了……”
      见到她这个样子,阿米娅迟疑起来:“那,那我问问凯尔希医生,应该还是……”
      “不行!”煌蹦了起来,口水都喷到了小兔子脸上,“不行动就不行动大不了下次联欢酒会我拉博士去玩,或者庆生会不把奶油抹到博士背后,绝对不能告诉凯尔希!”
      阿米娅抹了一下脸,露出可怕的笑容:“那你自己去医疗部检查哦。”
      煌讨好一般拼命点头:“好的好的,一定听阿米娅安排。”
      一位医疗干员正在检查德克萨斯身上的擦伤,闻言她实在忍不住回头提醒了一句:“今天医疗部是嘉维尔值班……”
      煌瞪大眼睛,然后夸张地哀嚎起来:“为什么我每次去都是嘉维尔!明天,明天呢!”
      “凯、凯尔希医生。”医疗干员小声说,然后回头冲德克萨斯点点头:“好了,您可以走了。”
      阿米娅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她也不管面色如土的煌,对可颂说:“这次感谢企鹅物流的帮助了,能天使小姐的情况我们已经妥善处理了,很快就没事了。订单支付的问题博士会与你们联络,等能天使小姐醒来,就可以与你们暂时道别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行动太过于危险了,你们虽然对龙门十分熟悉,但不论是我还是罗德岛都不会希望你们被卷进来……大帝先生应该也是如此考虑的。”
      显然,作为企鹅物流最为闹腾的人物,能天使同时也是团队的灵魂。暂时失去了灵魂的团队似乎有些无精打采,德克萨斯阴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颂则挂着商业化的微笑:“好吧,无论如何,如果接下来的行动还需要企鹅物流的话,只需要继续下单就可以了哦。”
      那几人随意地护卫在不省人事的能天使身边。阿米娅朝她们挥挥手,垂下耳朵叹了口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继续回去投入到工作中。







      大版主
      ★★见习博士
      冠位调香师厨
      太太你的手上是马达吗
    • 饱和式安利受害者我,就是我自己的马达!(拓拉脸
      举报 拉黑 2年前手机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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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习博士
      写得好!
    • 饱和式安利受害者谢谢喜欢!
      举报 拉黑 2年前手机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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