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华丽的红木门被轻轻推开,众人投入黑影,仿佛有不存在的手推动一般,背后的门又悄然关闭,一切都被淹没在暗淡之中。
咔哒
一声脆响,隐匿之人按下了开关,刹那间光辉万丈,你在短暂的失明恍惚后看清了一切,一座华丽的大剧台,绣着金色花纹的红幕布自天花板从四周垂下,笼罩着四方的高处看台,背后的阴影变化万分,好似有千百观众在朦胧着窥伺着舞台。
咔哒
又一声清响,舞台右处一个小门开启,一个又一个穿着橙染维多利亚经典风格的长裙少女陆续迈着轻巧地步伐走出,白色的面具挡住了她们玲珑的面容,那如同秋天的枫叶一般橙红的长发随着动作飘扬,双手一上一下随着身体律动,围绕着舞台中央开始旋转。
隐藏暗处的报幕人高声喝道:“夜晚降临,兴奋你种种感觉;黑暗到来,唤醒你想象活跃,欢迎来到,猩红剧院。”
泥岩和红豆已蓄势待发,随时一声令下便可出击,华法琳像一个来看剧的贵族一般闲庭信步的同时仔细地观察着她们的动作,而你此时还对这一切感到迷惑。
正当你想进一步试探之时,舞台一旁的大门发出一声枝丫惨叫后缓慢展开,与此同时,不知何处的乐器开始奏响,舞台上绕圈的少女们开始浅声轻吟,由低到高,此起披伏……
啦 — 啦 ~ 啦啦啦啦、啦 — 啦 ~ 啦啦啦啦……
你感到意识有些模糊,某种幻觉,或者说感觉,有些东西在轻抚你的身体,你的神经你的肢体你的大脑你的肝脏全都在叫嚣着冲上去拥抱一切用你的拳头你的脚你的血,直到,一点刺痛。
回过神来,华法琳的指甲正戳在你的脖子处,你立刻明白了攻击已经开始了,首当其冲的正是这个歌声。
歌声,也能这么恐怖么……
如此思考的你在一旁的高点看台上布置了stromeye,犹如暴风一般的箭雨自那凝实的幻影中射向舞台,舞女的歌声形成了无形的屏障,扰乱了所有箭头的轨迹,她们无视着由箭组成的暴风雨,若无其事地继续旋转,即使被射中肢体也跟没事人一样舞动着,就算身旁的队友倒下也全然无视。
但看似stromey用箭雨压制了歌伶们的这一切只不过是表象,她们那口中的高歌不减反增,从轻言细语鸟语婵娟一转高歌长啸,红色的烟幕逐渐从身上冒出,朦胧了身形。你下意识想捂耳朵,但转念发现这声音对你影响不大,反倒是几声狗吠从打开的大门内穿出,数只双眼通红缠着红布条的巨犬从中咆哮着朝你冲来,带着面具的盔甲佣兵和捂着脸裹着绷带的苦笑男子挥舞着手杖紧随其后。
他们自大门后鱼贯而出,在高歌美声和起伏的乐声下朝你不紧不慢的前进,泥岩和棘刺像一堵高墙挡在你们中间牢牢地保护住你,即便敌人跟人偶一样不知疼痛不知畏惧,只知道机械的挥舞武器,脚断了无所谓,胸膛凹下去也无所谓,仿佛不死的亡灵一样难缠,但泥岩的巨锤依然如期而至的将他们从头到脚亲吻一遍,直到每处都无法动弹为止。
咚、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踏着节奏从另一个入口迈进,你定睛一看,那些都是全身漆黑厚甲手持大盾的重装盾兵,随着心头一动,凯尔希自虚无中现身,狰狞的mon3tr从她的脊椎中爬出,泥岩配合的让出位置回到你身旁,mon3tr,此刻正张牙舞爪地挡在厚重的盾兵面前,再高大的战士,此刻都像是小矮人一样滑稽可笑。
几十分钟过去,无论任何的潮水般进攻都被你击退,任何敌人都越不过干员的防线,即使是搭载着奇怪装置的小热气球也在至高之术和风暴箭雨中坠落,桑椹的源石技艺安抚着你们每个人的身心免受歌声的干扰,你知道这些都只是漫长的前奏,你静待着高潮登场。
“傲慢之人、时尚的奴隶,沉醉于自己那可笑‘荣耀’中。啊!多么愚昧!绯红歌伶,我们的姊妹,自歌醉中起舞!看客们,骇笑吧,你们又从何而来!”
报幕人的声音又从四周响起,伴随着的还有突然响起的震耳欲聋的管风琴声,你面前的敌人们开始哈哈大笑。
“然而,在他眼中,世界上所有的悲伤都是那些既威胁又崇拜的恳求的眼睛,我们的成就!剧团的新星!伟大的悲剧!有请绯红剧团的血钻,正式登场——”
乘着呼啸的管风琴乐,剧团之灾,卢西恩,在歌伶的环绕下站在舞台中央的机关升起,苍白的骷髅猫头面具,华丽的红黑戏服,单持一把维多利亚花剑,在灯光的聚焦下朝你缓缓行了个礼,而你一眼看到了他脖子处破碎的罗德岛制式抑制装置。
傀影啊…我来带你归岛了……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脑海中迅速组织了几套方案,不过目前,得先按兵不动。
“深夜里,每一种感觉都在渐渐复苏……”傀影开口吟诵到,周围的歌伶转为有节奏的清唱,“黑暗唤醒并刺激着幻觉。”
“无声中,所有感官放下了防备\无法抗拒我笔下乐符的诱惑\因为我谱写了夜之歌——”
傀影对台下的血战置若罔闻,吟诵完台词,小舞一个剑花,他开始放声高歌,歌伶们为他衬着和声,围绕在他身边编织起一条无垠的黑影传递漫步在整个剧场中。
你从没见过如此的傀影,让你又惊又奇,他在罗德岛上的时候从不一展歌喉,你也从未听过傀影咏唱歌剧的时刻,过往只言片语不如今日所见所闻。
“慢慢地,轻轻地,夜展现出了它的华丽,”傀影迈开步子,仅剩不多的歌伶簇拥着他走下舞台,用怪异的动作替他遮挡着箭雨,随着最后的歌伶中箭倒下,她们用尸体在舞台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血之花,“捕捉它,感觉它,细微却令人震撼。”
他慢慢地唱着,声音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悲哀,缓慢地从舞台一侧的路线慢慢向你的方向靠近,在stormeye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射出的几箭也被他轻描淡写地闪了过去。
他路过泥岩棘刺,对曾经的同伴熟视无睹;他踩过看客的尸体,对他们没有任何仁慈;他走出歌伶的怀绕,不带任何卷眷恋;他走在报幕人的底下,犹如牵线的傀儡。
傀影行走过你左侧的高台,再往前几步你就即将正面应对他,但,早已布置此处设伏等待已久的假日威龙陈说时迟那时快,扛着两门由罗德岛工程部特制的高压水冲枪蹿了起来,对准傀影扣下了扳机。
瞬间,装填着特殊化学粘液的“弹药”由机械传动装置驱使着从枪口中向着溃疡喷涌而出,就算是傀影百般莫测的身法在躲过几处打击后也力不从心地被冲撞在一旁的墙上,同时粘液在喷洒过的地上形成沼泽一样的地面,虽然时刻都在快速挥发,不过只要陈不停下粘液就不会彻底消失。
“泥岩、红豆!快前去镇压目标!”
在你的快速命令下,mon3tr一个大摆动卷住敌人并身体下压在面前密布的敌人中制造了一个缺口,泥岩和 红豆趁机从中钻了过去大步奔赴傀影身旁。
泥岩用脚在地上悄然一垫,成块的岩石自地中生长顶着泥岩蹿高一节,泥岩借力率先越向傀影,锤随身动,傀影淡漠地看了泥岩一眼,一甩斗篷接下陈的几下喷射,挥剑指向泥岩,剑尖迅速在泥岩的手腕肘部肩部交织形成了三连击,虽然没有击穿泥岩的护甲,但还是让泥岩这一锤气力仅失,砸偏在地上。
傀影快速踩着泥岩的身体左右虚晃了两下让陈没有立刻射击,泥岩将锤子拖地直上,身子借着拔地而起的岩石垂直一拧就要将傀影甩出去,顺着轨迹锤头将落到飞出的傀影身上,傀影迅速右脚后踩在尚未举起的巨锤之上左脚一记鞭腿踢在泥岩的胸膛上,同时口中一声呼啸,由源石技艺带动音波形成的冲击波迅速蔓延开来,双重打击下泥岩一下子被击飞出去摔进佣兵和看客攻势之中,顾不上反击只得随手附上一层护盾自保。
傀影借着刚刚那一下的反冲力飞身出去贴在墙壁上,一个蹬墙朝着陈飞扑过去,陈将肩上的冲枪往地上一撑对着傀影的面门就是抬身一脚,傀影嘴角漏出几个音符,不可思议地在空中突然移动了一截,陈没有任何惊慌,顺着踢击的力一个后空翻起身立在枪上挥手震开傀影的刺来的花剑,另一只手持着小一号的枪迎面就是一枪。
倘若这是拉特兰的铳械,那傀影便已中弹负伤,可惜这只是拔高了冲击效果的特制水枪,傀影顺势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黑色的斗篷铺开,整个人像一片落叶一样轻柔落地。
趁他病要他命,陈从容地重新举起双枪瞄准傀影,傀影眼角一窥就向拐角冲去,只要到了那里就是高台那个枪手的射程之外。
“哪里跑!”
红豆虽然姗姗来迟,但气势充沛,一人高的长枪顺着红豆前进的方向一记直刺,傀影急忙回神用剑挑开枪头,面对红豆长枪的疾风骤雨,傀影每一下剑击都恰到好处让枪头偏移,顺便防止要害被陈的水弹击中。
不能再拖下去了……
傀影看准机会用力震开红豆的长枪,随之斗篷对着红豆面部一甩,借着短暂的视觉致盲,傀影快速向后拉开距离,红豆暗叫一声不好,在这风驰雨骤之时,一个熟悉的黑色兜帽人出现了高台上,站在陈旁,红豆用眼角看到了他比了个战术手势,心领神会下秉着对博士的无比信赖,红豆全力向傀影跳去,对他的回砍全然无视,任由胸前被划出一道伤口,探手用长枪恶狠狠地连带着傀影的斗篷钉在地上。
随着傀影快速移动的斗篷被突然静滞住,那一下的牵引力让傀影的步伐出现了略微差错,瞬间,一发水弹正中他的脑门,大量的粘液带着他猛地撞在地上。
傀影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但接连地两三发水枪将他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傀影慢慢扭转脑袋看向高台上那个兜帽人,你,他嘴唇轻颤着好像要说什么,一直在背景合奏的乐声此刻配合般地如同下台阶一样一阵接着一阵徐徐下降。
听到的乐曲如此真实,但那音乐却似真似幻\烈如闪电,柔若烛光\无法至信的夜之歌\闭上你的双眼,因为你的眼睛只会告诉你事实\而事实却不是你所想要看见的。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虚幻,脑海中的他同样趴在了地上,一个红色的人影不停地对他吟诵着华丽的台词,周围三个带着乌鸦面具的不详黑影扛着镰刀不停地绕着他旋转,再往前是以前在剧团里认识的成员,报幕人、刀舞、白英花、灯光师等等等……还有那,一切的根源,猩红剧团的剧团长。
黑暗中,伪装是多么的容易\真理成为了臆想。
突然画面一转,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只两条尾巴的黑猫,亮着蓝瞳看着他。
噢,克里斯汀娜,那是他的克里斯汀娜,Miss.Christine……
喵~
克里斯汀娜用尾巴轻轻扫过傀影的面容,一些破碎的画面开始慢慢从深远的黑幕中淡出,那是,剧团的火光,破碎的道路,罗德岛的众人……还有,失落的希望,复仇的烈焰,黑暗的过去。
他慢慢地站起,一把将腰间的花剑甩在地上,心头一动,一把熟悉的漆黑的匕首出现在手上,转过身,剧团长仍然杵在那里,带着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像在看着什么珍奇异宝。
“继续演奏吧,那盛宴,许以悲景,直至那至高美妙!”剧团长向傀影张开双手,“来吧!剧团的血钻,卢西恩!你的回答,何谓?”
“歌唱吧……”傀影踏出一步,两步,高举起匕首,一道魅影来到剧团长面前,“为了我——歌唱吧!歌唱吧!歌唱吧!”
一击之下,鲜血四溅,剧团长带着笑意缓缓倒下,沉入地面,克里斯汀娜小姐满意地舔了舔手,在黑暗之中消失,而傀影好似解脱一般,从这片幻觉中脱出,再次睁眼,面具自脸上掉落,那双瞳孔,清澈如故。
“哎……”
报幕人悠扬地长叹一声,此后便了无生息,乐器的合奏随着走到尽头的攻势而慢慢消失,侧旁的大门再次带着惨叫合上了,击倒了剩下的看客和姗姗来迟的歌伶,你感到心头所有的虚影都消失不见,犹如从来不在。
这能力其实还蛮好用的,可惜,终归不是我物。
将遗憾甩在身后,你顺着楼梯走下看台来到傀影身旁,一旁是华法琳用血魔法慢慢得治愈着红豆的伤口,好在那一下不是很重,用治愈法术便可快速愈合,泥岩卸掉泥土填充,摘下头盔歉意地看着你们,她怪罪自己刚刚那下的失手。
你拍着泥岩的肩膀说:“你做得很好了,泥岩,你的帮助是不可缺少的。”
红豆也跟着附和着:“是啊是啊,你看我这不也跟傀影过了两下,就成这样了,你那时候能做到那样子已经是尽力了。”
“嗯。”
萨卡兹大姑娘轻轻地回应了你们,浑身轻松了许多。
“那么接下来是……”你转过身面对着清醒的傀影,他低着头,沮丧地不敢直视你们,“傀影。”
“博士,抱歉,我…真的……”
“没事,不怪你,我们先罗德岛,之后不管这个猩红剧团有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会带着你解决他们,一劳永逸。”
你对着傀影毫无膈应地伸出了手,傀影心头一颤,如同卸下了千金重,紧接着是一股无以为报的感激,左手摸了摸鼻头抚平霎时间有些发酸的感觉,嘴角微微翘起,伸出右手紧紧抓住你的手臂,你也回应地紧抓住了他。
傀影用力拉住你的手想借力站起来,但刚刚的战斗和挣扎已经耗尽了他大部分气力,幸好重新整装的泥岩及时来到了一旁,只手一提就将傀影扶了起来,同时细微调解泥土的填充程度将高度降到合适的水平搀扶着傀影。
你欣慰地拍了拍这两位干员,另一旁,红豆扛着长枪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跟没事人一样的和华法琳走到你身边,大家都等待着你下一步指令。
你左右看了看,举起手朝来时的方向随意挥了挥
“走,咱们回家!”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