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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氵)(IF线)假如佣兵小队把W当小公举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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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西米尔大图书馆用户 尤茶酱 作,很甜,很有趣。讲道理大静谧之后卡西米尔大图书馆涌现出一批新生代大手子,大图书馆顽强复苏的样子真给我干破防了
      这么美好的文章,不能让它在()GA那座危楼里受风,先搬出来再说
      原帖我就不放了,不给()GA引流,但是搬运也得到了许可。如果原作者自己来了,我自己删(好像还没在泰讯自删过)

      初见
      “……她冒险捡起了W的刀,还有那把铳,然后正大光明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赫德雷这样说。
      “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突然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萨卡兹。”伊内丝反驳道。
      赫德雷的脸上却非常轻松:“她只是向我扔了三次石子。很有趣的示好方式,不是吗?”
      “按老规矩,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
      “最后一次机会。”赫德雷说,“放下我们战友的遗物,你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他的一只手搭在剑上。
      面前的白发少女,眼神动摇,脸颊上还混着泥土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她裹着又脏又破的披风,歪歪扭扭地穿着W的防弹衣,整个人像是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W是赫德雷的老伙计,他的战死实属意外,事情发生的时候赫德雷离他有很长一段距离。赫德雷虽然知道W的殿后是为了保护自己残部撤退,但是不明白W为什么没有跑出来,以那位兄弟的身手,未必会这么轻易牺牲,最多只是一点残疾而已。
      现在赫德雷知道了。
      少女身上的防弹衣甚至没有一丝血迹,所以那并不是从死去的W的身上拔下来的。
      大概,正是W为了拯救这个或许是误入战场的少女,才没能走出废墟。
      “……你骗我。如果我转身,你就会杀了我……”
      少女看的很明白。但是她的语气不够坚定。因为她也知道,如果赫德雷愿意,自己不放下刀也会被杀掉。理所当然,从二人的外形上就能看出差距,一边是高大威猛的熟练佣兵,另一边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赫德雷很满意这样的答复,他甚至想要让这个女孩跟着他们一起归队。不过在那之前,他选择多问了一句:“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跟上来?”
      哪知道,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复,白发的少女只是低下了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这让赫德雷有点手足无措了。
      一个佣兵,征战卡兹戴尔大江南北,可能就算面临维多利亚的老将都不会慌乱,可是他真的不擅长应对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赫德雷眼睁睁地看着白发少女的肩膀从一开始的颤抖变成大幅度的抽动,然后抽噎声逆着风传入了赫德雷的耳朵里。
      夭寿了。真他娘的夭寿了。
      赫德雷求助般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伊内丝,伊内丝则回过来一个“你有病吧”的眼神。
      我现在把她赶出去还来得及吗??
      “……佣兵先生……”
      “哈?”
      “那个佣兵先生说了……你们都是好人,会保护我的……他骗我……”
      亲娘嘞。
      赫德雷现在觉得W确实该死。
      他和W合作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确实,男人之间的战友情相当坚固,但是这么多年了,赫德雷一直确定W是个粗人,偶尔开几句王庭式玩笑已经是他的文化上限,可他是真的没听过W说谁是好人,之类的。
      但要是那个家伙,估计死之前要评价队友的话,或许真的会这么说。
      赫德雷捂住了额头。
      他重新看向小女孩。年轻的萨卡兹妹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拿着脏兮兮的斗篷角把脸抹了几把,反而让脸上更脏了。
      好吧,或许这家伙可能是在演戏,但是……
      毕竟W不在了,可是W救下来的生命还在。
      “唉。”
      赫德雷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但是他只知道至少目前不能再这样呆站着。
      “行了,把刀收起来,跟我们走。”最后,赫德雷努力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年轻的少女把脸往斗篷里一缩,灰溜溜地跟上了雇佣兵小队。
      “W,你真他娘的要了我命。”赫德雷喃喃自语着。
      当晚,在篝火边,赫德雷少有地选择了贴着伊内丝的位置坐。
      “你离我远点,表情怪渗人的。”伊内丝皱着眉说。
      赫德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面对这种事情,表情已经失去控制了。
      “我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W可能是为了救这个小女孩而死,你会怎么想?”
      “像他能干得出来的事。”伊内丝回答道,“在战场上顾忌感情就会失去性命,所以W死了。怎么,你也不想活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赫德雷的语气也比较纠结,“你还记得我今天白天跟你说过的话吗?”
      “是你想自己收拾尸体那句,还是你负全责那句?”
      “呃……”
      看到赫德雷也有被自己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伊内丝的心情好了不少。“说吧。你想讲什么?”
      赫德雷摊开了手。“还记得我说吗,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了,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重操旧业。”
      “我们大名鼎鼎的赫德雷副队长的旧业是什么,让我猜猜,种田?”
      “我指的是过上稳定的生活。”
      “赫德雷。”伊内丝又一次皱眉,“雇佣兵想要祈求稳定的生活,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清醒得很。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现在,是很久以后,伊内丝。”
      “啊对对对,所以?”
      “你和我,还有我们这些兄弟们,就算我们能回去,就算重建卡兹戴尔能重建,我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可能也一辈子都过不上普通人的生活了。什么社交,什么赚钱,跟我们或许都没有关系。”
      “没错。”伊内丝少见地表示了赞同。
      于是赫德雷继续说:“充其量我们的孩子,如果我们这些人能有后代,他们可能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们这群人是别想了。”
      伊内丝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话。
      赫德雷注意到同伴的欲言又止,于是也停下话头,等着伊内丝说。
      最后花了好久,伊内丝才挤出几个字:
      “你想要个孩子?”
      四周安静极了。
      旁边还在打牌的佣兵,甚至是远处放哨的斥候,都把目光投向了赫德雷副队长。
      好家伙。
      “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算了。看什么看?想掉脑袋?”赫德雷冲周围人吼道。大伙儿立刻又转过身去各忙各的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伊内丝放下了开玩笑的心态,认真地问,“我认识的赫德雷从来不会这么多愁善感,你受什么刺激了?”
      赫德雷搓了搓双手。“你见过哪个雇佣兵不为了报酬保护别人的吗?”
      伊内丝点点头。“见过。有很多傻子死在了道义上。就和上周的那个小队一样。”
      “如果W的选择是这样呢?”赫德雷伸手指向火堆那边的白发少女。她正蜷缩成一团,裹着脏兮兮的斗篷沉入梦乡。
      “这种事司空见惯。这孩子还太小了,或许我们的老伙计只是看不得年幼的同胞丧生。”伊内丝猜测说。
      “对,这就是问题。你注意到了,她太小了,比我们小很多。”赫德雷说,“等到很多年以后,假如战争结束了,你我也大约步入中老年,而她却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你的意思是……”
      “到时候我们不能融入新的社会,我们没有机会和普通人——虽然卡兹戴尔已经没几个普通人——和他们一样生活与工作,但是这个孩子还有机会。她的年龄太小了。你要是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强逼着自己跟我们走过来。”
      伊内丝明白赫德雷的意思了。
      她沉默了。伊内丝把手里还没吃完的罐头放下,翘起二郎腿托起下巴思考,目光长久地停在白发女孩的脸上。
      那确实是秀气而稚嫩的面容。伊内丝虽然很有自信说自己是一个大美女,但是她能想象到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应该比自己要漂亮得多。
      “但……但你能怎么样?”伊内丝的语气充满了挣扎,“在这个战场上,不战斗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说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如果不让她战斗,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活到那一天——”
      “伊内丝。”赫德雷提醒道,“W为我们演示了办法。”
      伊内丝再次沉默了。
      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最后她一拍脑袋,尖叫道:“赫德雷,你疯了!你终于疯了!”
      赫德雷摇摇头。
      “我还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的。”
      伊内丝摆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听说过王女特蕾西娅的志向吗?”赫德雷小声问。
      “建立新的卡兹戴尔,把和平还给这片大地?”
      “如果她那样的志向能有一天会实现,那如果能为未来的萨卡兹族保留一些火种,远比杀死几个雇佣兵要值得的多。”
      “你什么时候成了政治家了?”
      “这里没有政治家,但是每一个萨卡兹总会盼着那天。”
      “哪天?”
      “新生的萨卡兹们可以自由奔跑在这片大地上,享受和其他种族一样的生活的那天。”
      这句话说完,赫德雷和伊内丝都不再说话,只是都一起盯着营地中间的篝火。
      篝火下的木炭是那样粗鄙,那样丑陋肮脏,但是在那之上燃烧着的明亮火焰,却是那样灵动、那样曼妙、那样超凡脱俗,那样自由。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内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把已经冰凉的罐头端了起来,而赫德雷站了起来,脚步放轻走过白发少女身旁,生怕吵醒了她的梦。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雇佣兵小队收拾完以后,赫德雷拉着白发少女走到伊内丝面前。
      “这是伊内丝副队长,以后你听她的。”赫德雷说。
      他确实不擅长带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在这方面或许伊内丝同样不擅长,但至少是女性,总比赫德雷强。
      “我知道了。要活下去就要听你们的对吧?我会杀很多人,如果危险的时候我会逃跑,不会帮你们的。”白发少女的态度反而有些凶狠。
      伊内丝又想叹气了,不过她忍住了。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伊内丝蹲下来,拉着小女孩的斗篷给她整理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唯一一块干净的手帕把她的脸擦干净。
      “你这样做我也不会感恩的,伊内丝阿姨。”小女孩仿佛是讥讽般地回应道。
      “……是伊内丝姐姐。”伊内丝说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叫你W了。我们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行军生活
      “你知道我今天去疤痕商场的时候,他们用什么眼光看我吗?”
      伊内丝骂骂咧咧地把几本旧书往铺盖上一摔,然后拿起水壶猛灌几口。
      “他们居然问我是不是脑子有病,我看有病的是你,赫德雷!你让我去疤痕商场找学习教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那不然呢?难道我们还有别的买物资的地方?”赫德雷拿起那几本书翻看着,“你又不是不知道,W该学学识字了,她这个年纪再不学就和我们一样了。这几本书写的都是啥啊?”
      “都怪你出的馊主意!我只能找到维多利亚语的书!”伊内丝还是没好气地回答道,“上面两本是拼写语文和阅读语文,最底下的是维多利亚语对照卡兹戴尔语的字典。你知道为了淘这几本旧书我花了多大力气吗?”
      “行了,是为了W又不是为了我,最开始不还是你想出的这个法子。”赫德雷向营地里喊,“W!伊内丝给你带东西回来了!”
      从军营帐篷里钻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脑袋。
      距离W被他们“捡到”以后,也过了小一年了。在这段时间里,赫德雷和伊内丝,以及佣兵小队里的其他人们,都在努力地给W营造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虽然说是这样,但是在这种地方想要给W带来好的教育是几乎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做到在打仗的时候,安排人带着W躲在比较偏的地方等待战斗结束。
      佣兵小队给W淘来了一张折叠桌,还有一些旧书和旧本子。W很喜欢这些东西,虽然最初只是因为在战场上这种东西很少见。W经常会在本子上记录每天发生的事,然后在读那些旧书的时候也会记下一些。
      之前有佣兵大叔问她,你能看得懂吗?W一开始会嘴硬地回答说只有傻子才看不懂,这种时候,伊内丝都会在后面敲她两下。后来时间长了,在伙伴们的关照下,W居然主动开始想要学习认字和读书了。
      “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伊内丝队长?”W小跑到伊内丝面前,歪着头问。
      “是伊内丝姐姐。”伊内丝更正道,“不许耍贫,耍贫就不给你了。拿去——几本新的书。你能看懂吗?”
      “有了字典的话能看懂,就是不一定能读懂。”W老老实实地说。
      伊内丝揉了揉W的小脑袋,又揪了一下W头上挑起来的红毛。后者小小惊叫一声,跑掉了。
      等到晚饭以后,佣兵们点起了火,W走到火堆旁边,在大家温和的目光中,轻声咳了两下,然后摊开了书本,给佣兵大叔们讲起了从书中刚读到的童话故事。
      “……真是神奇。”赫德雷说。
      “你指什么?”伊内丝问。
      “我们刚捡到这孩子的时候,这孩子甚至还想和我对线。”赫德雷回忆道,“最开始的时候她不也是嘴臭的不行吗?你到底对她施了什么魔法?”
      “很简单,只要她听话懂礼貌就给糖吃,不听话就揍。”伊内丝笑了,“幸亏捡到她的时候她还比较瘦小,要是她再长大一点,我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她。你看她现在,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是身材已经发育起来了。”
      “她长得是真的快。”赫德雷说,“不枉我们每次都把一大半羽兽罐头留给她。”
      “她心里都记着呢。”伊内丝的脸上露出了姨母笑,“佣兵们都照顾她,她也喜欢佣兵们。你还记得上周吗?施瓦布过生日,我们都不知道是那一天,W还就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给他折了个纸鹤。”
      “那小子魔怔一样挂在胸前的那个?我说他怎么当个宝贝一样。”
      “要是W也给你做个什么小物件,你不也会收藏起来?”
      “说不过你。”
      W在大家面前讲故事的时候从不怯场。她一只手捧着书本,另一只手自然伸开,眼中透漏着热切的光,那光是对于明天,对于未知,对于生存的渴望,也是对大家的爱,对大家的敬仰和关怀。
      她的声音落下,佣兵们便鼓起了掌。捧着啤酒罐的几个萨卡兹佣兵高声叫好,硬要拉着W过去喝两杯。
      “抱歉啦,伊内丝老阿姨不让我喝酒!”W做了个鬼脸,“等我成年了陪你们喝!到时候给你们表演把伊内丝阿姨喝趴下!”
      “臭丫头跟谁没大没小呢!”伊内丝隔空训斥道,又引起了一阵笑声。
      W又跑到那边和佣兵们闹腾去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就应该准备个小皮鞭了。”伊内丝没好气地开了一瓶啤酒。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赫德雷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今天卡兹戴尔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
      “巴别塔找上我们了。”
      ………………
      巴别塔运输事件。
      赫德雷佣兵小队接到了巴别塔的委托命令……掩护巴别塔运输队。
      这个过程中,同时接到这一任务的有许多佣兵队,就是说他们都受雇于巴别塔,但是这些佣兵队之间可是各自为营的。
      为了掩护自己的部队撤退,伊内丝和赫德雷决定暴露附近其他佣兵队的位置,抛弃他们来方便自己及时逃离。
      这也是佣兵界时常发生的事情。毕竟是潜规则之一,所以伊内丝和赫德雷也没有多上心。
      但是——在撤退的时候,赫德雷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W在哪儿?”赫德雷转头问。
      伊内丝愣了一下。“糟糕!”她连话都顾不上说,转头就往回跑。
      那么,W在哪儿?
      “……请小心一些,先生。你的腿伤得很重,我帮你包扎好了,现在我背着你跑,请不要睡着!”
      W熟练地撕下腰上的衣服布条,缠绕在一名陌生萨卡兹佣兵的大腿上,然后吃力地把他背了起来。
      “发现了!”敌人的声音响了起来。W一惊,来不及思考,她便压低重心咬着牙冲进小树林。
      这名萨卡兹佣兵正是被赫德雷小队抛弃的附近佣兵队的幸存者。
      “……为什么救我?”萨卡兹虚弱地问。
      “因为我没办法对无辜者见死不救……!”W边跑边卖力地回答着。
      敌人追得很近,数量很多,好几发子弹甚至擦着W的头发过去。
      “姑娘,把我放下吧。”萨卡兹说,“你会把命搭在我身上的。不值得。”
      “请不要说这种话!”W不假思索地驳回了,“我一定会……一定会保护你的!”
      爆炸声。
      气流把W和受伤的萨卡兹掀翻在地。
      然后是几声惨叫。
      W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伊内丝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还来不及说什么,伊内丝一把揪住W的领子吼道:“你疯了吗!?不是说好要撤退吗!”
      “但是附近的小队还有幸存者……!”W毫不示弱地瞪着伊内丝。
      伊内丝看向旁边挣扎着爬起来的萨卡兹佣兵。
      “唉……你这丫头。”伊内丝最终松开了手。
      W赶忙跑到伤员身边,把他重新背起来。
      “我们最好快一点,赫德雷还在等我们。”伊内丝只能这样叮嘱。
      她知道W的脾气。要是这小丫头打定主意要做什么,她又怎么拦得住呢?
      伊内丝明白拦不住她。说到底这是伊内丝咎由自取:她教给W要善良待人,所以这是必定的结果。假如说伊内丝把她培养为心狠手辣的佣兵,那W现在肯定安然无恙地撤退了。可是那并不是她和赫德雷想要的。
      伊内丝跟在W后面,为她阻挡着追兵和攻击。她只希望W能活下去。

      认识殿下
      巴别塔 罗德岛舰。
      白发的萨卡兹抱着一摞书在走廊上飞奔着。
      她现在相当开心。
      佣兵小队目前驻扎在罗德岛舰上。由于“王女殿下”的帮助,小队里大部分成员都得以幸存,目前在本舰上担任护卫。
      W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移动载具上。更正,是第一次来到移动载具上。因此,这里的一切都对她充满了吸引力。
      “伊内丝姐姐,赫德雷,我可以四处转转吗?!”
      说这话的时候,旁人都能看出来W的眼神在放着光。
      “好吧,但是这么大的地方你迷路了怎么办……”
      “谢谢伊内丝姐姐!”
      伊内丝的话还没说完,W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为什么她喊你姐姐,不喊我哥哥?”
      “你太凶了,赫德雷。你这样会吓到小孩子。”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年怎么说也有十六七岁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叛逆期?”
      于是W先后拜访了制造站、训练室、加工站等地方,还去图书室借了许多有趣的历史书籍和文学作品。罗德岛的干员倒是对她很热情,主动向W讲解了有关的知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抱着书回去找伊内丝和赫德雷他们,给大家讲讲她刚知道的事情。
      结果由于太过兴奋,W在拐角处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正捧着咖啡从控制中枢出来的女性萨卡兹。
      “哎呀!”
      W摔了一跤,咖啡洒了她一身。
      “对、对不起!”W下意识地道歉。
      说实话原本她最开始的脾气还是蛮暴躁的——但是小队里的大家对她都很好,再加上伊内丝每天都告诫她“做人要谦逊”“萨卡兹也是可以知书达理的”诸如此类的话,长此以往W也形成了这样的习惯。
      “哦呀,是没见过的可爱孩子呢……凯尔希,这位是?”
      W一抬头,看到那名传说中的王女殿下和一名菲林医生并肩站在面前。
      “雇佣兵小队的W,跟着赫德雷他们来的。”凯尔希看了一眼手上的终端,“看起来在一刻钟之前刚刚从图书室借了书出来。”
      “对对对对不起!非常抱歉撞到您了!”W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向着特蕾西娅鞠躬道歉。
      那可是有名的大人物诶。
      虽然说W本人并不很怕那些大人物,但是毕竟这是赫德雷他们的雇主,果然还是不要惹到的比较好……再说了,好像这位殿下的支持者能从卡兹戴尔排到伊比利亚吧?
      万一自己害得赫德雷他们被赶出去什么的……太糟糕了!
      “嗯?这孩子是雇佣兵?”特蕾西娅有些意外地靠近了W,“来,小姑娘,请抬起头来……这不是很可爱吗?凯尔希,这样可爱又懂礼貌的孩子真的是雇佣兵吗?”
      “至少赫德雷提交的名单上是这么写的。”凯尔希医生真的又把名单资料调出来看了一遍。
      “对、对不起,我这就去给您再泡一杯咖啡!”W决定在对方发火之前先示弱,毕竟面前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样子。
      没想到,特蕾西娅居然说:“不对,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对不起呀,W。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名字……就叫W。”W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不对,不是代号,是本名。”特蕾西娅强调说。
      本名……?
      W思考了好久,在加入雇佣兵小队之前,她从记事就开始流浪,也不合群,哪儿来的什么名字……
      “对不起,我……没有名字,只有W这个代号。”W又低下了头。
      她仿佛是失去了某种理所当然应该拥有的东西一样,感觉到不安和委屈。
      这样子让特蕾西娅感到心痛。
      特蕾西娅捧起W的脸,让她抬起头来:“不,W,这不是你的错……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你会拥有自己喜欢的名字的。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萨卡兹连名字都没有就遭受苦难了。嗯……凯尔希,能麻烦你收拾一下这里吗?我想带这孩子去洗个澡。”
      “诶诶诶洗洗洗洗洗洗……”
      “可以,接下来的时间很充裕。Mon3ter,去把扫帚拿过来。”
      在W错愕的目光里,利爪怪兽跑到墙边,咬着扫帚把咖啡杯碎片扫了起来。
      “呃……殿、殿下,我没关系的,我只是头发上蹭到了一点咖啡,我自己擦一下就可以,不用麻烦您……”
      “你在说什么呢,这孩子。”特蕾西娅表示出了一点不高兴——当然是装的,“我还要给你打理一下头发,再给你换一身新衣服呢。你看这么漂亮的头发……我们的发色很像吧?和凯尔希也很像呢。是不是,凯尔希?”
      凯尔希医生发出了无奈的叹息,转身离开了。而M3又叼过来一块抹布,费力地擦着咖啡留下的污渍。
      “走吧,我来帮你打理一下?”
      众所周知,雇佣兵是没什么机会洗澡的。
      但是毕竟是小队的团宠、大家的开心果,如果有热水的话,大家一定让W先洗。
      就算如此,W洗澡的机会还是很少的。更不要说和别人共浴。更不要说和卡兹戴尔正统继承人共浴。更不要说和卡兹戴尔正统继承人共浴时,这位可爱的殿下还在帮自己搓背梳头。
      W的大脑几乎一直处于宕机状态。
      洗完以后,两个人裹着浴巾坐在镜子前。
      洗白白的W整个人看起来都稚嫩可爱了不止一倍。
      这……真的是自己吗?就连W本人都开始怀疑了。
      “自己剪的?唔……可惜了,如果要是留长发的话,一定会很好看的吧?”
      特蕾西娅开始和W聊起了头发的话题。
      “对、对不起殿下,因为行军的话短发比较方便……”
      虽然W这么说,不过也好长时间没有打理头发,已经快要到肩膀了。
      “幸好我之前和凯尔希学了一手,来,W,让我来帮你梳头发吧。”特蕾西娅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毫不在意地把W拉到自己怀里,伸手开始给W梳头,“然后再给你换个发型……就这样好了!”
      ……总而言之,不算长但是对W来说刻骨铭心的一个小时之后,雇佣兵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今天值班的佣兵施瓦布正在摸鱼打牌,听到敲门声以后过来开门。
      一打开门,他看到一名穿着白色露肩连衣裙黑丝袜、扎着马尾、戴着维多利亚式度假帽的银发少女,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不定地站在门口。
      施瓦布看呆了。
      ——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女?????
      “那个……那个……”来者似乎本人也羞涩到话都说不清楚的地步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以后,施瓦布把差点掉地的下巴抬起来,还把不存在的衣领整理了一番:“咳咳……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有什么能够为你做的?啊,如果你要找赫德雷队长,那你不如找我,他是个粗人,但我可是很……”
      “……施瓦布哥,你让一下啦,我是W……”
      W红着脸,声音颤巍巍的。
      施瓦布,再次大震撼。
      几分钟以后,正在布置战略规划的赫德雷和伊内丝被休息室外的噪音吵烦了。两个人拿起武器走出来,看到自己手下的雇佣兵们正把一个白净优雅的妙龄少女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聊着,而那名少女已经害羞地把脸捂紧,感觉随时都会哭出来。
      伊内丝率先发了火:“你们要干什么?在别人家地盘上非礼女性,你们想掉脑袋?还要不要脸?”
      赫德雷同样看不下去:“都给我滚开!我带了你们这么久,你们就给我整这丢人事?再不滚开就别想有饭吃!”
      房间安静了。
      雇佣兵们盯着赫德雷和伊内丝。而那名清纯少女已经抱着膝盖蹲下无地自容了。
      “我说什么来着!!大哥和大姐都没认出来!!”
      不知道谁起的头,雇佣兵们吹起了口哨,然后整齐划一地呼喊了起来。
      “W!W!W!W!W!……”
      “……哈?”赫德雷和伊内丝瞪大了双眼。
      从那时候开始,在萨卡兹佣兵界,就有了这样的传说:萨卡兹族最美丽的两名女性,一位是王女殿下,另一位是“雇佣兵的公主”,相传她有着沉鱼落雁的美貌、青涩的笑容和魅惑的眼眸,以及常挂脸边的红晕……甚至有好事者认为她是魅魔王庭的继承人。
      仅仅一天以后,承受不住大家热切目光的W不堪重负,选择了换回之前那身行头,这一行为引来了佣兵小队大部分人失望甚至是绝望的哭喊。
      伊内丝等女佣兵:你们怎么这样(哭)

      在巴别塔
      雇佣兵W?错。
      巴别塔临时干员?对。
      “在赫德雷和伊内丝姐姐停留在这里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大家做点什么!”在办理登记的时候,W很积极地说,“我不会战斗,以前一直拖大家的后腿,不过我有在学习识字,现在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整理文件!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的那份工资加入雇佣兵小队的报酬!”
      特蕾西娅听了,对博士和凯尔希微微一笑。凯尔希权当没看到,博士附和地点了点头。
      “根据体检是感染者,萨卡兹嘛自然如此,不过病情控制得非常好……确实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不管是战斗技巧还是战术思维都一塌糊涂,但是生理耐受水平还是挺不错的。简单来说就是还比较健康。”华法琳念着报告上的资料,“不过说实话,大多数雇佣兵都很抗拒矿石病检查,你是少有的能通情达理的存在呢。”
      “因为赫德雷说,要讲礼貌……嘛。”W有点不好意思地揪着自己脸边的发丝,“都是小队里的大家一直在照顾我,他们从来不让我碰那些危险的源石制品,也不许我上战场,还把好吃好喝的都留给我……我很愧疚,一直想为大家也做点什么。”
      华法琳挑了挑眉毛:“你真的是萨卡兹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萨卡兹?啧,算了,最可靠的科学报告明明就在我手里……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啊啦,华法琳小姐似乎说了一些不那么好听的话呢~”特蕾西娅黑起了脸。
      华法琳打了个冷战。毕竟,最优雅的萨卡兹就在自己面前……虽然她知道特蕾西娅是在假装生气。
      “源石技艺是……小范围的爆炸?”凯尔希接过报告书,“有多小?”
      W挠了挠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前一任W留下的短刀,当做施术媒介释放了源石技艺。
      啪!
      地面上像挨了摔炮一样,小小地爆了一下。
      特效很好看,像炸弹爆炸,实际上是连源石虫都打不死的程度。
      M3用爪子勾起一块抹布擦了一下,地板又一尘不染了,连一点裂痕都没有。
      “……好的,W,我确定你没法战斗。”博士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字:不太能打。
      “呜诶……”
      “那么,有没有兴趣来整理一些文书工作?”特蕾西娅从W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肩膀,“可以给你找一些轻松的文书工作,一边尝试一边学习怎么样?”
      “好、好的殿下!非常感谢!”
      在经历了这样的“考核”以后,W便成为了巴别塔的一名编外临时员工。
      主要的工作其实是跑腿,就是给各个科室部门递送和交接有关文件。具体太麻烦的文书工作她也不容易看懂。但是W非常勤奋好学,比如说一到有空闲的时候,她就会缠着Mechanist给她讲解一下“电脑终端”怎么使用。
      “这丫头确实很用工。如果她继续这样学习下去,说不定有一天能够成为和Closure不相上下的技术骨干。”Mechanist评价说。
      但是W的可能性远远不止在这里。她甚至还在服装设计方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对特蕾西娅提议道:“巴别塔现在的成员们,尤其是精英干员的制服款式都是一样的。能不能在此基础上提供一些个性化的修改?我在这里画了一些服装样式,殿下要不要看一看?”
      特蕾西娅和凯尔希接过稿子,然后W又拿出了另一个本子:“关于宿舍区,之前听Closure前辈说还没有修复完整,尤其是个性化房间还没有清理出来。如果医生和殿下不嫌弃的话,我还尝试提供了一点方案思路……”
      特蕾西娅又看向凯尔希。凯尔希给出了无奈的笑意。对于积极主动的孩子,就连凯尔希也没办法轻松拒绝。“你的好意我们明白了,只不过现在罗德岛的人力和资金还没办法把这些方案一一实现,很抱歉。”凯尔希回答说,“不过我们会保留这些方案,我向你保证,等到这艘船完全修复好以后,我们一定会优先讨论这些方案的。”
      “嗯嗯,没关系的!”W微笑着。
      “说起来,我和凯尔希医生一会儿还要去参加会议,”特蕾西娅从桌子上收拾了几份文件,“可以麻烦你把这些带给博士吗?他现在应该和阿米娅在活动室。”
      “好的,请殿下放心,我一定带到!”W鞠了一躬,然后小跑着离开了控制中枢。
      左转步梯下楼到二层,穿过走廊路过贸易站……就到了特蕾西娅说的地方。
      这是一件宽敞的屋子,屋子里摆了一些乐器,墙上挂满了吉他。博士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小小的卡特斯少女费劲地拉小提琴。
      W轻轻敲了敲门。“请进。”博士说。W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把文件递给博士,“殿下和医生去开会了,这是带给您的文件。”她小声说。
      博士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卡特斯少女就跑了过来,一把扑向了W。
      “大……姐结!”卡特斯少女开心地说,“大姐结好漂亮!”
      “诶?谢、谢谢你哦。”自从开始工作以后,W的衣服就固定成了连衣裙加外套,这样不至于太过清凉也不至于破旧难看。当然,一起居住的佣兵们自然一个个又赞不绝口了——这种时候,伊内丝经常用一种羡慕而幽怨的眼神看着W,却不说为什么。
      “这是阿米娅。”博士介绍说,“是我们船上最小的孩子,我、特蕾西娅和凯尔希一起照顾的。不过她平时不怎么亲近人的……唉,可能是我们的干员平时太过严肃了。”
      “这样呀。”W蹲了下来,揉了揉小兔子的脑袋,阿米娅就开心地往W怀里钻。“我的名字是W,请阿米娅多多关照咯。阿米娅是在练琴吗?”
      “是的!”阿米娅骄傲地介绍说,“我以后要做小提琴家!”
      这个时候,门又被敲响了。ACE和Scout并排走了进来。
      “博士,阿米娅,W也在。”ACE向他们打招呼。“下午好。”
      “两位前辈好。”W赶紧站起来,欠身鞠躬回应道。
      而Scout则是把一个袋子放在了博士的桌子上。“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博士。”
      博士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两盒泡面。
      “抱歉……博士这是要?”W并不明白博士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拿两盒泡面。
      “我批改文件的时候,有这样的习惯。”博士言简意赅,“W,你也过来吧。”
      “呃,我中午吃的很饱,所以不用了谢谢。”W婉拒说。
      博士摇了摇头。
      “不是给你的。我知道你不吃,我吃两碗。”博士说,“我是让你过来看着。”
      Scout突然爆发出笑声。
      “呃,前辈,这是……?”W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ACE捂住了额头。“博士,医生说过不让你在阿米娅面前做这种事,这会对阿米娅的成长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但是我觉得W应该看看。每个干员都必须要看这个,人生才算完整。当时Blaze看完以后一晚上没睡着,大半夜还去厨房偷泡面模仿了,哈哈哈。”Scout一边笑一边把W拉了过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博士对面,而ACE则是捂住了阿米娅的眼睛。
      只见博士从旁边拎过来一个热水壶,然后拆开泡面包装,仰头张开嘴,把面饼掰碎,然后把调料包和菜包一股脑倒进去,然后举起热水壶往嘴里倒开水……
      W的表情,简直就像看见了特雷西斯和赦罪师演的爱情剧一样……震撼。
      “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事表示惊讶了。”W艰难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吃完了泡面……冲面,博士便开始批改文件了,而ACE和Scout找了个地方坐着,开始交流日常工作。而阿米娅又开始摆弄小提琴了。
      “阿米娅,墙上的这些吉他你也会演奏吗?”W好奇地问。
      年少的卡特斯少女用力摇了摇头。“还不会。”她说,“但是,我以后想开音乐会。”
      “音乐会吗?”
      “嗯嗯,不仅有小提琴,还有吉他,还要有架子鼓。”阿米娅双眼放光,“ACE葛格和Scout葛格不会玩乐器,但是Blaze姐结说不定会喜欢……我都给音乐会起好名字了,就叫……阴、驴、练、蹶!”
      “呃……”W努力拼凑着阿米娅奇怪的口音,“是,音律联觉?”
      阿米娅点头。“嗯嗯。大姐结,要不要一起来?”
      “这个嘛……”W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我是雇佣兵嘛,从来没接触过乐器。”
      “那,唱歌呢?”阿米娅问。
      “队里的大家倒是给我唱过一些歌……阿米娅要听吗?”
      阿米娅再次点头。
      “我说,小W,萨卡兹的歌可不兴给小孩子唱啊。”Scout提醒道。“你知道,尤其是雇佣兵的歌……比较粗俗。”
      W笑了。“Scout前辈放心,队里的大家也教我唱过很舒缓浪漫的民歌呢。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听我唱一下吧?”
      于是,W脱下外套,站在活动室台子上,轻轻握住话筒,闭上双眼。活动室里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等着她唱歌。W先稍微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轻轻开了嗓。
      一首轻缓、动人的萨卡兹民谣。
      W清澈的声音飘荡在活动室里,傍晚的夕阳从窗外透射进来,给W染上一抹腮红。光线和尘埃仿佛在空中都静止了,它们也不敢去打扰这位可爱优雅的萨卡兹少女。歌谣讲述了一个萨卡兹流浪人对家乡的渴望,歌谣里的人们走过大地,跨越河流,翻过山脉,沐浴过月光与晨星,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奔驰,思念着和平与家乡盛开的花,并坚信着美好的未来一定会来到。
      民谣随着W的声音跃出窗外,轻灵地漫步在卡兹戴尔的平原上,与罗德岛车轮驶过的泥土一起被这片大地拥抱了。
      W唱完了。
      她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了Scout擤鼻涕的声音,还有ACE拍打好友的声音,还有阿米娅的掌声,以及博士嘴里漱泡面的声音。她久久地站在那里,双手紧握着话筒,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W深深相信着,不管卡兹戴尔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管萨卡兹们离开家园多久,不管这片大地多么沧桑,只要人们还怀抱着那颗热爱和平与家园的心,这里就一定能够重新回到往日的美好。那是特蕾西娅殿下所期望的,是赫德雷与伊内丝所坚信的,也是自己所为之奋斗、想要奉献自己一生的东西。

      切尔诺伯格事件
      切尔诺伯格。
      阿米娅和W守在“石棺”旁,医疗干员们正在努力救治博士。
      “W姐姐……”
      “我没事的,阿米娅。”
      面对阿米娅的担心,W攥紧了阿米娅的手。
      “不用担心我,阿米娅,”她努力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事。而且,我也不相信博士会对殿下出手的,等把博士救出去,我们再好好问问博士。”
      “嗯!”阿米娅用力点点头。
      博士睁开了眼。
      “博士!”阿米娅伸手握紧了博士的手,而W跪坐在石棺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在博士逐渐清醒以后,W也和博士握了手。
      “您好,博士……我是W,好久不见。”她说,“目前的话……至少,明面上我还是你的敌人,一旦离开这里,就请把我视作敌方看待吧。”
      “W姐姐……”阿米娅有些不开心地在旁边拽住了W的衣角。
      W蹲下来,摸了摸阿米娅的脑袋。
      “W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阿米娅嘟囔着。
      萨卡兹少女刚想说什么,突然,在外边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阿米娅!”一位罗德岛干员跑了进来,“整合运动要打进来了!我们必须立刻撤退!”
      W脸色一变。
      “阿米娅,我不能让整合运动知道我们的关系。”W说着把自己的小刀塞进了阿米娅手里,“阿米娅,攻击我。我至少要留下伤痕出去才不会被怀疑。”
      “不可以!”小兔子一下急了眼。
      W攥紧阿米娅拿着小刀的手,用力往自己另一只手上刺去。阿米娅一惊,急忙收力,但是那刀刃仍然划破了W白皙的手背。
      “医生!快拿消毒水和绷带来!”阿米娅心疼极了。她一时捧着W的手,看着翠红的血液在那细嫩的皮肤上滴落。W的手细腻而又修长,漂亮极了,如果生在大户人家的话,这样一双手或许会是拨动琴弦的不二选择,可是……
      “不行,阿米娅。”W坚决地摇了摇头,从衣角撕下一块布条来草草包扎上,“感染者可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好了,我现在要走了。Scout前辈会在城外等你们的,我已经把他送出去了,只是他也受了伤,之后可能没法再战斗……”
      “W姐姐……谢谢你保护Scout!”
      白发的萨卡兹对大家挥了挥手,转过身坚决地离开了。
      “阿米娅,”博士问,“那位到底是……?”
      阿米娅有点呆呆地看着W离开的方向。很快,她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是……我们的同伴。”阿米娅说。
      整合运动在这座城市里前进着,推倒目光所见的一切障碍。他们前进,他们践踏,他们目中只剩下仇恨。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感染者,都是被人们所伤害过的可怜人,尤其是那些乌萨斯人,而现在,感染者们的复仇来到了。
      他们冲进大厦,冲进店铺,拽过一个个想要逃离的市民,把手中的武器向他们挥去,只想要听到他们的哭喊。
      但是,有这么一小部分整合运动在阻止着同伴的屠杀——
      “咕呃!”
      几个带着面具的整合运动成员被萨卡兹雇佣兵扔出门外。在他们身后,几个市民躲在墙角,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想造反?!”整合运动成员们举起手里的武器对准了雇佣兵。
      “你们听过公主说过的话了。”雇佣兵们同样抬起了手里的刀,“你们想要杀死那些军人,没人拦着你们。但你们要是对平民动手,我们就把你们的胳膊卸下来,这是在进城之前就说好的。”
      整合运动成员愤愤不平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这群乌萨斯人没一个好东西,哪个不值得杀?我今天就非要宰几个!”
      “是吗,那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雇佣兵的一个小队长率先往前踏了一步。
      “谁怕谁啊!”
      整合运动成员一看局势不妙,先从背后掏出一个燃烧瓶,冲着墙角的平民就扔了过去。
      但是燃烧瓶刚刚离开他的手,就在空中爆开了。接着,每一块玻璃碎片都悉数爆炸化为粉末,其中的液体却没有被引燃,失去了载体的液体无力地洒落在了地面上。
      “请不要做这种事了……!”
      在他们身后,“雇佣兵的公主”,萨卡兹雇佣兵小队首领W,正迈着坚定而端庄的步伐走来。她手中还举着一把匕首,刚刚的小爆炸正是她的源石技艺。
      “切,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这群人渣你们也护着?”整合运动成员们更加气愤,他们指着W质问着:“这群城市里的混蛋驱赶我们,压榨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把我们的人命当做笑话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们?”
      “这片大地上到处都是灾难,我们无法阻止已经发生过的悲剧,可作为受害者的我们,不应该再去制造别的受害者了!”W温和而坚决地说道,“如果我们的心里只有仇恨和敌视,那我们和加害者又有什么区别?整合运动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争取感染者的权利,只有让世界知道感染者并不是敌人,才能够得到这片大地的尊重!当你向无辜的路人举起武器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代表无辜感染者的资格了!萨卡兹雇佣兵,列阵!”
      那些原本桀骜不驯的雇佣兵们,此时都听了W的指挥,整齐地站在她的身旁,一步也不退让。
      天空中响起了轰鸣的雷声。
      两边的人都一言不发地对峙着。论人数,整合运动们占多数,但是论力量,雇佣兵们更胜一筹。但是无论如何,如果两边打起来,一定是两败俱伤。
      为首的整合运动成员向W举起了刀。W神情坚毅,昂首挺胸面对着对方。
      雷声更大了。
      突然,W的瞳孔一紧。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事情,然后来不及说话,突然一个猛扑向对方冲去!
      “你、你别过来!!”
      对方很明显吓了一跳,抬手举刀向着W刺去。锋利的刀刃刺入W的肩膀,让她的表情骤然变得痛苦。但是W没有停下动作,抬手打落他的刀后,抓住对方扑倒向旁边的屋檐下。
      几乎是瞬间,一块巨大的天灾源石砸下来,正中刚刚整合运动成员的位置。
      “全体找掩护!雇佣兵们,保护平民进屋!”她顾不得自己的伤,扯开嗓子大喊。
      这场短暂的天灾差不多过了十几多分钟才暂时停息。等到雇佣兵们过来的时候,W已经躺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裙。旁边的几个整合运动成员跑了近一半,那个一开始对着W非常嚣张、然后反而被救的整合运动成员,现在已经慌了神。
      “我、我给她包扎了!可是血止不住……!”
      “你这混蛋!”
      听了这话的雇佣兵们,上去就扯住那小子的领子准备开揍。
      “别……别打他。”
      W虚弱的声音传来,雇佣兵们立刻围过来,把她稍微抬起身来换了一个姿势。
      W摇了摇头。“别打他。约翰……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没关系的。”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被救下的整合运动成员傻了眼。
      萨卡兹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和我们一起来的大多数人……就算不是我队里的,我也认识。我知道你原来是个农民……你做的炖土豆很好吃。谢谢你。”
      W的脸色因为持续失血而变得有些苍白。但是,她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这只是我的意外。你不要……往心里去。”
      “怎么……怎么这样……”整合运动成员彻底慌了。
      “公主,你再坚持一下!他们去找医生了,很快就会回来!”W的部下握紧了她的手,却发现W回握的力气小了很多。
      鲜血还在流失。
      就在W快要闭眼认命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许多人的叫喊。
      “是爱国者!爱国者来了!”——这是小兵们的喊声。
      “让开!我是医生!都给我闪开!”——这是没听过的女孩子的声音。
      “是谁,伤害,W?”——这是爱国者老爷子的声音。
      “W,你给我醒醒!”——这是霜星的声音。
      有一双手熟练地扯开她的衣服,拆下简易的包扎,然后是消毒水的味道,那人用着娴熟的手法给W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这是谁包扎的?一点都不专业!要是再晚一点她就没命了!”那个没听过的声音气愤地骂道。
      W听见有人在质问她是谁,然后旁边又响起一个略老的声音:“感染者医生而已。”
      “将军。”爱国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举手之劳罢了。”“将军”回答说,“奈音,留一些药。这位姑娘,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W知道他在说自己。虽然视线模糊,但是W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听爱国者讲起你的事。在这片大地上能够拥有这样的信念是件好事,祝你早日康复,以及前路无阻。”“将军”说,“奈音,我们准备走了。”
      小医生的声音在身旁再次响起:“喂!你们拿着,记得按时给她换药!注意事项我写在上面了。”
      “W,你给我醒醒,别睡死过去!”
      这是霜星在她耳边喊的,随后W的脸就被用力捏了起来。
      “好疼……霜星星,我醒着,别捏……”W被捏得清醒了些。她的身上裹着霜星的斗篷,血已经止住了,失去的温度正在渐渐恢复过来。
      “喂,你们几个,把你们的公主抬回去休息。”W听见霜星冲雇佣兵们喊,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可是还要留着你跟我竞争感染者公主的称号呢。可别死了。”
      “死不了。”W抓住霜星的胳膊,一股凉气从手心传来,“霜星星,扶我起来……我还有任务没完成。”
      “你疯了?还搁着任务?”霜星一副气的要炸开的样子。
      谁不知道W是整合运动首领里体质最差的一个?就这幅样子还要去完成任务,怎么想都是逞强。
      “是啊……我的任务是阻止罗德岛离开。这是我的功劳,你可不许抢。”W伸出手,让霜星看她手上的伤口,“我可是还要报仇的,他们伤到我了,我就要揍回来。”
      霜星刚想说这事交给自己,W就硬撑着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看战友这个样子,霜星也无话可说。
      “那我就先行一步咯……放心,我已经暖和多了。”W想要把斗篷还给霜星,结果被霜星用力按住,还把斗篷围在她的脖子上打了个结。
      “我有的是衣服,这件送你了。”霜星没好气地说,“任务没关系,你别死了,你还说请我喝酒呢。喂,老头子,我们走,让她自己逞强去吧。”
      “W,多加,小心。”爱国者言简意赅地致意,然后转身和霜星一起离去。
      W被雇佣兵们搀扶着。刚刚的疼痛感让她出了一身汗,汗水顺着脸颊的发丝滴落,无人注意到她脸上扬起的一丝笑意。
      自己可不是什么逞强……因为,如果前去拦截罗德岛的不是自己,估计别人就不可能放他们离开吧。
      要是霜星也能……不和罗德岛敌对就好了。
      但是W知道那也只是一种愿望。现在,她还有要做的事情。

      怒号光明
      “——”
      Dr.博士和凯尔希带领小队并行在切城地下的时候,凯尔希突然拦住了博士。
      “博士,躲到我身后。”凯尔希说着,拿起了她的枪。
      “你的枪不是只能奶人吗?”博士问。
      “我不介意演示一下怎么用奶人的枪把你送进医疗部。”凯尔希没心情和博士拌嘴,她目光全部集中在前面塌方废墟中隐约的身影。
      那个身影看起来受了伤。她尝试爬起来,但是失败了。
      “保持警戒。”
      凯尔希这么说着,自己却先收起了枪。她的目光早已经穿过烟尘看见一切。等到视野逐渐变得清晰,出现在小队面前的是一名白发的萨卡兹少女。她的衣裙已经破破烂烂,白发也挂满了灰尘,糟糕的血迹染红了她的衣服。
      “咳咳……是谁?”
      那个身影呢喃道,努力撑起半边身子,看到凯尔希的脸以后,又倒了下去。
      “……医生……”
      “W。”
      凯尔希蹲下来,检查着她的伤势。
      “我……已经死了?”W苦笑着,“我是不是……可以见到殿下,还有伊内丝姐姐……”
      “你自己想干什么随意,但我还没死。”凯尔希从医疗干员手中接过止血剂和绷带,“忍着点。”
      “嘶……”
      W的表情因为疼痛扭曲了好一会儿。
      小队没有得到命令,便在旁边休整。
      “医生。”过了一会儿,W恢复了一些精神,“谢谢你愿意救我。”
      “你现在伤不了我。而且,你救了Scout和罗德岛行动小队。”凯尔希言简意赅地说。
      “我以为你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救我的人。”
      凯尔希没有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以后,拿湿毛巾把W的头发擦了擦,然后伸手揉了两下。
      “Ace前辈的事……我很抱歉。”W看向凯尔希的眼睛。凯尔希的眼神还是那样平静,但是W知道,凯尔希的内心很难没有波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凯尔希扶着W坐起来。
      “爱国者先生……怎么样了?”
      “他走了。”
      “啊……”
      W的表情变得很悲伤。
      “我们见证了他的终末。他死得伟大。”
      博士走过来说。
      “是……博士?”W转过头看到博士,又转头看向凯尔希。
      凯尔希微微点了点头。“博士失忆了。我们现在是合作状态。”
      W又看向博士,就那样盯着,直视着博士的目光。她在博士的目光里看到的是迷茫,看不到任何她想知道的事情。她微微张了张嘴,但是好像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您好,博士。虽然我还有很多想质问你的事情……但是,如果医生她相信你,我也没问题。只是……博士,等到一切结束,我希望你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最后,她这样说。
      “我知道了。”博士点了点头。“还有……谢谢你和阿米娅救我回来。”
      听到这话,W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这样……我放心了。医生,我还有想做的事情。”
      “你现在伤的很重。”凯尔希说。
      “没关系的,医生。我是雇佣兵,雇佣兵在战场上,就算丢掉胳膊和腿也还能继续战斗。”W还是微笑着,只是那份微笑中带着勉强,“我要去阻止塔露拉。医生,我知道停止核心城的办法,我必须去。只有我能做得到。”
      “你的这些……烧伤,如果不立刻妥善处理会很危险。”凯尔希提醒说。
      “那请您帮我紧急处理一下。”W翻过身来,示意凯尔希过来。“等到我完成了任务,我希望还能得到您的治疗。”
      “……我知道了。罗德岛会等你。”
      凯尔希简单地帮W处理了伤势以后,W便重新穿好衣服,拿起掉在一旁的匕首站起来。
      “你这个样子很难战斗。”凯尔希提醒说,“你左臂的伤很严重。”
      “不。萨卡兹比您想的还要多顽强一些,一声。”W轻笑,仿佛那些伤口都不曾存在,“我会去完成我的责任。”
      凯尔希看着她,深知阻拦不了。
      “阿米娅也在上面。”她说。
      “我会照顾她的。”W回答。
      “不。”凯尔希摇了摇头,“阿米娅已经长大了。我是说,她可以帮助你。”
      M3从凯尔希背后飞过来。
      “M3,送她一程。”凯尔希补充说,“用温柔一点的方式。”
      刚打算把W叼起来扔出去的M3听了这话,俯下身来,让W趴在它身上。
      “再会了,医生。”W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骑着M3飞了出去。
      “……活着回来,W。”看着W消失在视野中,凯尔希才小声说了这句话。
      博士有些好奇。“老太婆,没想到你还会关心人。嗷——!”
      博士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腹部倒了下去,吓得医疗干员赶紧围了上来。
      “你自找的。”凯尔希收起了枪。
      医疗干员手忙脚乱地检查着博士被痛击的地方,好在凯尔希只是用枪背重重砸了一下,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口。
      “凯尔希。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博士还不死心地问。
      凯尔希的脚步已经先一步迈向了地下深处。
      “一个好孩子而已。”
      在此处的上方,一场战争正在开始。
      塔露拉——或者说,不死的黑蛇,点亮了她的剑。火光在原本不大的指挥塔顶大厅上蔓延。
      阿米娅和陈持剑并立,她们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威压,她们非常清楚,在这场战斗中,只要稍微分身就会付出性命的代价。
      “要上了,陈小姐!”
      “小心一点,阿米娅。”
      陈和阿米娅同时举起剑,在她们手中,赤霄和影霄凝聚起巨龙之影,盘踞在她们的身边。
      龙与蛇、火与剑,血与仇。
      她们同时发力,极快的速度在别人看来像是原地消失了一样,下一刻就跨越了火海,冲破了黑蛇的封锁,出现在她的身旁。两剑同时刺出,直指黑蛇的命脉。但是,这汹涌的攻势却被黑蛇以一个舞蹈般轻盈的动作躲开了:她只是轻轻侧身,下腰,用手中的剑先挑飞阿米娅的影霄,然后一个转身后和陈的赤霄碰撞在一起,摩擦出火花,同时接着转身的惯性快速接近了陈。在那个瞬间陈几乎是下意识地躲避,她脚下的地面随时爆出一朵红莲。
      “不好。她注意到我对影霄的运用还不熟练……”阿米娅心生不妙。影霄的凝聚、摘掉戒指的升变,这一切都并是有限制的,既是限时的、又是陌生的,实际上阿米娅很难同步跟上陈的动作,黑蛇刚刚只不过是根据推测赌了一把,但是倘若真的被黑蛇注意到自己目前的种种限制,恐怕很难帮得上忙,还会拖累陈小姐。
      “年幼的魔王。莫非你还没用过这把武器?”
      这一次轮到黑蛇进攻。她持剑划过地面,剑锋和地面摩擦的火花立刻变成一道火刃,擦着地面射向陈,陈横架赤霄,赤龙之影为她化解了这攻势,但是回过神来黑蛇却消失在了原地。阿米娅意识到什么,立刻翻滚向侧面,黑蛇伴随着黑雾凭空出现,横切一刀擦过阿米娅的发梢,高温甚至烧焦了她几根秀发。阿米娅抓紧机会立刻起剑,对准黑蛇还没来得及转过去的后背,但是一道火光震开了她的剑——很难相信无法触摸的火焰能够挡住挥砍,但毫无疑问阻挡了阿米娅的攻击。阿米娅这时候再次感觉到了塔露拉源石技艺的强大。
      她伸手擦汗,却发现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灼伤了,传来一阵刺痛。
      “你们确实抱有很大的决心,可惜论能力还略差一筹。”
      阿米娅一抬头,黑蛇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了。她差点尖叫出来。
      “你不该参与这场战事,这是属于乌萨斯的荣耀……”黑蛇笑了,“现在,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黑蛇的长剑降下。陈飞身冲去,但是距离太远,尚不能够到黑蛇的裙边,那一剑如入无人之境,阿米娅来不及阻挡,只能看着带着火光的剑砍向自己头顶。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突然响起。黑蛇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剑被一支飞来的匕首精准地卡在空中动弹不得,即使只是在短短一瞬间,但是足够陈把阿米娅飞扑到一旁。随后匕首上闪过一道光,引发了一场小小的爆炸,把黑蛇逼退了几分。
      “有意思。能把我逼退的人并不多,但我从未想过你有这份资格。”黑蛇眯起眼睛,盯着从尘埃中走来的人。
      “啊,是啊。毕竟我从来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只是被他们保护起来的弱者而已。”
      W从烟尘中现身,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回到了她的手中。
      “W姐姐!”阿米娅看到她立刻爬了起来。
      “哈,还好我来的及时,对不对?”W径直挡在了阿米娅面前。
      阿米娅注意到W的左手姿态不是很自然。“你的左臂……”她欲言又止。
      “一只手足够我苟活到战斗结束。Ace前辈仅靠一只手就能拖延她那么久,我虽然不够强,但是想要学习一下前辈也可以吧?”W用右手拉起了阿米娅。
      “Ace……原来如此,你一早就是故意的。”
      黑蛇向她举起了剑。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雇佣兵,现在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的野心。”黑蛇冷笑道,“报上你真正的名字。”
      “雇……不对。”W举起了匕首,“巴别塔外派干员,卡兹戴尔雇佣兵,W。我早就想这么说一次了!”
      “年幼的魔王是为了阻止战争,那位警司是为了向我复仇,你又是为了什么向我发起决斗?”
      “我?”
      W原本故作轻浮的语调降低了下来,她脸上强装的笑容也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我从来不是会讲大道理的人。”W摆出突击的姿态,在她身后,阿米娅和陈也同时举起了剑,“我只为了我身边的人而战斗。我只为了我爱的一切而战斗。”
      “阿米娅,W,我们上!”
      陈先一步冲锋,来到黑蛇面前的时候一个滑步,绕过了黑蛇的格挡,却没有实际挥出一剑,反倒骗得黑蛇侧身,同时阿米娅已经到黑蛇的另一侧。
      “就这点换汤不换药的玩法,你们未免有些太天真!”
      黑蛇怒吼一声,向后跃起,一个后空翻转体后刺出一剑,偏移开阿米娅的剑。同时,预判了W的匕首飞刀的她收回剑,伸手燃起火焰隔在阿米娅和自己之间。
      等等……?
      不但匕首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出现,连W的身影都在这个空间中完全消失了。
      战场隐匿……?!可恶,那个家伙躲到了哪里?!
      “倒下吧,黑蛇!”身后传来陈的怒吼,陈举起赤霄对着黑蛇的肩膀就是一剑。黑蛇的反应同样迅速,在身旁燃起一圈火焰,火焰扭曲了空气、干扰着陈的视觉,让她一时间对距离的判断产生了些许失误,这一瞬间的失误让黑蛇抓住了机会,向前一跃举起武器挥向陈,却意外看到了陈勾起的嘴角。
      不好!
      黑蛇已经来不及收剑,她的剑被匕首准确击中偏移,而脚下又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叮叮声,立刻黑蛇就感到了从脚底传来的震感。
      “该死的……雇佣兵!”踩中了地雷的黑蛇只能以很不优雅的姿态贴地翻滚躲开,起身的时候以剑撑地,目光却捕捉到了自己剑上的微小闪光。
      “什么?!”
      “微型炸弹,用匕首贴上去的,我的新发明有没有惊喜啊你这个讨厌的龙女!”
      非常、非常生气的W来不及回收匕首就冲了上去,她的速度让阿米娅来不及看她到底拿了什么。
      “哼……”
      佯装倒地的黑蛇迎着冲上来的W突然起身,带着火焰的一拳直击中W的腹部。
      W的瞳孔骤然缩紧,喉咙像是突然窒息,然后一口血咳了出来。
      “还挺结实的,我还以为能直接打碎你的内脏……!?”
      “咳……哈!”
      黑蛇此刻才注意到W并不是空手冲上来的,她的右手还拿着另一样东西——
      砰!
      极尽距离的爆炸把两个人都掀翻。W羸弱的身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一动不动。黑蛇则只是被炸倒,很快就站起了身。
      “你这个……混蛋!”黑蛇现在才看清楚,W刚刚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榴弹铳。这把铳一直被W背在身上,但是几乎从来没见她拿过,因此让黑蛇以为她只会用匕首作战。
      黑蛇直接掐住W的脖子,把几近昏迷的W从地上举了起来。
      “W姐姐!”阿米娅想要冲上去。
      “魔王,你要是过来的话,我就把她的脖子掐烂!”黑蛇怒吼道。被两次暗算了的她已经有些恼怒。
      “不管你是什么……你还真是丢人啊。”W勉强地摆出嘲讽的笑容,同时她感到颈部的压力又增大几分,黑蛇的指甲已经嵌入W的皮肤,往外淌着鲜血。
      “你这个该死的雇佣兵……”
      黑蛇突然笑了。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为你爱的人而战?”黑蛇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改主意了,反正你现在和垃圾没什么区别……我要让你看着你护着的这只小兔子身首异处,你觉得怎么样?”
      黑蛇举起剑。“魔王!不想让这只萨卡兹死的话,自杀。只要你死了,我就放过她,你觉得怎么样?”
      “科西切……!”阿米娅咬牙切齿。她很愤怒、很生气。但是,从小就照顾着她的那名大姐姐,曾经和她有过约定和憧憬的同伴正在黑蛇手里。她毫无办法。
      “科西切……这是你的名字,龙女?”
      就算被人掐住脖子,W仍然没有露出认输的表情。
      “这是你不知晓的事情,这场战斗原本与你何干?”黑蛇冷笑道,“看看那只卡特斯……哦,我在这里都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了。真是可惜,你们两个总有一个人要死在这,或许是三个都死掉……你们无法阻止我,你们无法阻止乌萨斯。你们只不过是历史洪流里的三个普通个体,再有多么强大又如何阻止国家和历史的浩瀚车轮?要不是塔露拉,我早就能结束这一切……”
      “喂……龙女。”
      W笑的非常灿烂。
      “终于疯了,W?真可惜,在这个世界里,你早就该疯了,真亏你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龙女……你刚才说,我们阻止不了国家和历史?”W即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仍然毫不示弱,“但你……根本不知道,所谓历史……所谓国家,是,是……由人所建立起来的!我死了……还会有,别人,打败你……!”
      黑蛇一边听着,一边用力掐紧她的脖子,微笑着看W越来越喘不上气,脸被憋得发紫的挣扎样子。“说下去。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这个样子还能嘴硬。”她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
      “想知道吗……”
      W用尽全身力气,举起了右手的榴弹铳。
      “哦,看看你的样子……你的身体都在抽筋,真是难看。你已经没力气扣动扳机了。你已经快死了,可怜的人。”黑蛇假意怜悯,“那么,我亲爱的W,你想说什么呢?”
      “……你有没有听过……”
      “什么?”
      “有没有……听过……”
      W的笑更灿烂了。
      “萨科塔……一次,能,射出,五发,子弹……?”
      高感染程度的萨卡兹体内源石含量很高,他们甚至可以把自己当做施法媒介。
      从小被保护起来的W,体内源石含量比其他佣兵低得多,因此能使用的源石技艺也很有限。
      但是,毕竟她是萨卡兹。萨卡兹人都是天生的源石技艺家。
      一点点的能量,只需要一点点,从她颤抖的指尖,传递到那把铳里面。
      啊,W先生。少女闭上眼,默念着。请您再保佑我一次。我要像您救我那样,也去救其他人。
      ——源石技艺在铳内流转,只需要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的接触就好——
      然后触碰到了弹巢。
      弹巢里剩余的五发榴弹同时被唤醒,铳再也不能成为束缚它们的牢笼,热量与冲击力宣泄着,呼喊着,奔腾着,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黑蛇反应过来后立刻想要把W扔出去,但是战争兵器的复仇比她的动作还要快那么一点点。
      “干得漂亮,姑娘。”
      在一片白光里,她仿佛听见遥远的过去,那名已经记不清长相的佣兵先生的声音。
      “W先生。”萨卡兹少女转过身来,看到那名高大的佣兵,有些受宠若惊。“您……您来接我了吗?对不起,您给我的生命,我还是……”
      “不,你做得很好。”
      佣兵走过来,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你向我证明了,我曾经的选择没有错。”他说,“你一路以来,接纳着人们的好意,见识了许多东西,跨越了种族和阶级。而到了最后,你同样选择为了身边的人们而战,了不起。”
      “我……我只是想做我能做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只有打败塔露拉的话,被利用的整合运动、跟着我流落至今的雇佣兵们,还有罗德岛的大家都能得救,乌萨斯和炎国也不会开战……这样的话,我们就能避免很多人像我们一样。”
      “就算整合运动说的话是正确的?就算有很多受害者的确不是无辜的?”佣兵问她,“以及,就算殿下的理想已经破碎,就算萨卡兹们已经不抱期望?那些虚无的东西,你仍然愿意去追寻、去实践吗?”
      少女一秒都没有迟疑。
      “我愿意。”她说,“我相信,如果有更多的人们愿意去做,就能够改变什么。这片大地带给我们的灾难,我们不该让其他无辜的人也体会到。”
      佣兵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还不到我来接你的时候。”
      “什……”
      那名佣兵先生只是挥了挥手,就消失在了白光中。
      “等到你做完了该做的事,我们再回家吧。”
      “等等!W先生!请等一下!W……”
      W从梦中猛然惊醒。
      “别动。”凯尔希的声音,“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不要乱动。”
      “医生……?”
      W还是立刻坐了起来。凯尔希皱了皱眉,把她按回了自己的腿上。
      “阿米娅……在哪儿?”
      “医疗干员和博士在治疗她,你不用担心,她没有问题。”凯尔希抚摸着W身上的伤口,表情复杂,“多亏了你近乎自我牺牲的行为,我们胜利了……但是,我说过,你不能这样战斗。”
      “嘛……”
      W老老实实躺在凯尔希怀里。
      “医生,你也这么抱过阿米娅吗?”她突然好奇地问。
      “没有。阿米娅不需要我这样。她比你懂事得多。”凯尔希给了她一个白眼。
      W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医生,你说,”她又问,“我们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对吧?”
      “你觉得呢?”凯尔希反问道。
      “地上的人就像天上的繁星,我想,我们每多救一个人,就能让天空更亮一点。”W说,“这是我在维多利亚诗集上看到的,那是伊内丝姐姐小时候买给我的。她当年为了给我买几本书,跑了好多地方。我觉得,这片大地是由人们的故事交织而成的,如果我们能保护谁的故事,那他的故事也一定会再次生根发芽,编织出我们所不知道的新的故事。”
      “很文艺的想法。说出这话的人是萨卡兹雇佣兵,很讽刺。”凯尔希说。
      “医生你不喜欢我做雇佣兵吗?”
      “你甚至有潜力和特蕾西娅一样,成为影响众多萨卡兹的人。你没有这份自觉。”
      “是啊,我没有。”W往天空伸出右手,她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都被仔细清理和包扎过。
      “等行动小队把你带回去,我还要给你进一步治疗。”凯尔希说,“我会尽量不给你留下伤疤,前提是你配合治疗。”
      “医生。你为什么对我变得这么温柔了?”
      “没有。”
      “你明明就有。”
      “医疗干员,过来把她抬走。”
      “诶不要,我错了。”
      凯尔希并没有真的叫医疗干员过来。
      人们如果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很惊讶。凯尔希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冰冷的、无情的,甚至是没有人性的。但是,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凯尔希对W格外网开一面的原因。
      其实原因很简单。W在巴别塔的那段日子,她年轻而富有活力,热情而充满信心,彬彬有礼、勤劳能干又懂事。而她在给特蕾西娅打下手、帮凯尔希处理文件的时候,时常让凯尔希感觉,仿佛年轻时的特蕾西娅应该是这个样子。但是其实不是,因为特蕾西娅的身份,她年轻的时候也没能活的那么轻松。凯尔希和特蕾西娅都觉得,如果以后年轻的萨卡兹们,都能像W一样活着,那么卡兹戴尔才算是真的有所改变,萨卡兹这个种族才能迎来新的明天。
      “医生,你是不是已经活了好久好久了。”W突然问,“爱国者先生也活了好久了,他走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凯尔希听了这话好气又好笑,用力在W头上揉了好几下。“我可不觉得随便把自己整成重伤的人有资格说别人。”
      “医生。”W问,“霜星星好点了吗?”
      “已经在做康复治疗了,病症稳定,情绪正常。”凯尔希回答说,“多亏了你的情报,我们得以在她酿成大错之前劝降她,但是岛内所有人接纳她还需要时间。她说要找个机会揍你一顿。”
      “医生。”W又说,“小时候伊内丝姐姐跟我说,人们死了以后会回归成天上的星星,我知道她是在逗我的。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原来有那么多熟悉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医生,除了你和阿米娅,还有……博士,还有不知道去哪里了的赫德雷,我几乎没剩下谁了。我不想让你们也变成星星。”
      凯尔希这次没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凯尔希说:“那就回来吧。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嗯。”
      W不再说话,枕在凯尔希腿上又沉入梦里。凯尔希握着W的手,像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过了许久,直到凯尔希的通讯器里传出联络声。
      “这里是干员霜星。凯尔希医生,接应小队已到达指定位置。”
      “知道了。”凯尔希转头喊,“博士,叫小队集——”
      博士一脸看八卦的表情,躲在拐角看着凯尔希抱着W。
      “……Mon3tr,熔毁。”

      ★★见习博士
      草(维多利亚语)

      这个写的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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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写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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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习博士
      虽然全程有一种“你们把W养成这样还是W了吗”的反差生草感
      但这样的小W也请给我来一只!
      啊……大图书馆啊大图书馆,这样重生的大图书馆也有那种if线的味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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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怒号光明(写作抽卡读作老兵聚会)
      “凯尔希说,今年的庆典有白发红瞳的女孩子来向我报道。”
      博士一边和Misery碰杯,一边说。
      “幸好我早有准备,把华法琳提前吊到舰桥上了。”博士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尽管被隐藏在兜帽里,Misery只能看出来博士在傻乐,“这下子凯尔希要是不给我整个白毛美少女来,我跟她没完。”
      “虽然这手的确非常合理,但是对华法琳医生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了。”
      “拜托,Misery,她滥用职权抽我血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这叫君子报仇十年……”
      “抱歉,打扰了,请问您就是博士吗?”
      博士和Misery的碰杯戛然而止。在宴会的角落,一名穿着礼裙的阿戈尔白发少女踏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
      “嘿,博士,注意点姿态!”Misery察觉到了博士的痴态,悄悄踩了一脚博士。
      反应过来的博士立刻故作镇定。“是我,请问您是?”
      “您好,我是温蒂。”阿戈尔少女递出了自己的一份简历,“凯尔希医生邀请我参加宴会,说我把简历带给您就行。会不会有些打扰?”
      “没有没有,不打扰不打扰不打扰,欢迎欢迎……”
      “呃,握手的话……请用戴手套的这只手,谢谢。”
      温蒂走之后,Misery半笑不笑地看向博士。
      “好她个老太婆,真介绍了美少女过来,行啊这回!”博士看起来兴致高涨,“这庆典真不是盖的,这就是第一医药公司的牌面吗!”
      Misery刚想打趣几句,四周的环境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博士都立刻警觉了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音乐停了?”博士发现人们都不说话了,便小声问Misery。
      “她来了。”Misery把杯子放下了。
      博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齐望向了一个地方。
      音乐重新开始播放。Misery听过这首歌,现在播放的是卡兹戴尔尚强盛时流行的舞曲。在巴别塔上,特蕾西娅曾经就着这首歌起舞过……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而现在,踏着音乐款款走来的是一名白发的萨卡兹少女。
      她扎起了头发,穿着低调而优雅的礼服,毫不羞怯地露着白皙的肩背,纯黑底色的礼裙上鎏金点缀着,一如她闪耀的青春活力一样耀眼。她只是微笑着,微微向大家点头示意,脚步稳健却轻快。她的笑虽然沉着得和年龄不符,但是却没有一丝阴霾,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生命中的阳光——不,或许她就是阳光本身。
      不认识她的人们为她的美而惊叹,认识她的巴别塔元老们则为她开始喝彩。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宴会的气氛被她的到来掀上高潮,简直像变成了一场舞会一样。她走过人们为她让出的路,身姿灵动来到大厅中央,轻轻转身伸出手,没有等任何人牵手便开始了独舞,如同一支在黑夜中诞生成长的鲜红玫瑰。她自在、洒脱、自信、大方,又毫不莽撞。不知道她有没有练习过跳舞,但是她舞动的身影映照在每一个人的眼里,就像一只飞越了暴风雨的小鸟在阳光下跳着华尔兹。人们被她感染着,不由自主地彼此牵起手来,围绕着她旋转着,把宴会厅变成了舞池。
      那种美不属于萨卡兹。那种美属于在这片苦难大地上每一个不甘沉沦、努力挣扎的生命,属于每一个拼尽全力都要向着第二天的曙光伸出手的人类。只是人类而已。
      “那是……”
      “是W,没错。”Misery说,“在巴别塔解散以后我确实许久没见她,但是我听说过萨卡兹的雇佣兵公主,我曾经很难把这个称呼和记忆里那个勤奋而谦虚的W联系在一起,现在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
      “她让你想起了什么?”
      “你又想到了什么呢,博士?”
      博士若有所思。
      “我苏醒后第一次见她,她在我身边和阿米娅一起唤醒我。”博士说,“第二次见她,她在切城门口放走我,那时候的她受了重伤。第三次见她,是被黑蛇从塔顶打落到地下,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第四次是在控制塔上,她用近乎自杀的战术逼退了黑蛇,我过去的时候她不省人事、失血严重。我当时就在想,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不如让她自己来告诉你怎么样?”
      正说着,优雅的萨卡兹少女已经举着一支红酒杯来到了博士和Misery面前。
      “晚上好,Misery前辈,好久不见。”W和Misery碰杯,“好久不见。看到您还在这里,我感到安心许多。我回来得晚了些,有些前辈已经无缘再见了,但是至少您还在,这让我得到了许多安慰。请您今后也继续指导我。”
      “你也是,欢迎回家。”Misery简短地说,同时用眼神示意着博士。
      然后W转向博士,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博士,我坦白说,见到您,我的心情确实是很复杂的。”她和博士碰杯,轻笑道,“我从医生那里了解了您现在的状况。您是唯一知道特蕾西娅殿下生前最后时刻的人,我曾……一度确信是您害了殿下。”
      “你恨我吗?”博士问。
      “怎么会不恨呢?但是,我还记得我在巴别塔受您的关怀的时候。”她回应道,“那样的岁月,我同样相信那也是真实的,是我生命中可贵的美好。而现在,如果阿米娅相信您,医生相信您,大家都相信您,我想——殿下也会相信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我不介意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我也想要再去相信一次。”
      博士看着这个女孩要强地把眼泪憋在眼眶里,然后在一个不经意的抬手间悄悄抹去,只留下信任的笑容。
      “向您报道,博士。”W温柔地轻语着,向博士伸出手,“原巴别塔外派干员,萨卡兹雇佣兵,W,正式归队。请问,我能有幸得到您的邀舞吗?”
      “这是我的荣幸才对。”
      博士和W的手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少女便拉着博士走向了舞池中央。
      Misery一边感叹,一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不一会儿,两个萨卡兹老同事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只在角落里看到了喝闷酒的Misery。
      “怎么,我来晚了?”Scout用他那只机械义手举着杯子——被W救下来以后,Scout还是没能保住胳膊,不能再上战场,现在担任狙击干员的训练教官。
      “来得晚了那么一点点。她登场的时候你真应该看看。”
      “谁?”Logos问。
      Misery举着杯子指了指人群中间。
      Scout乐了,“小W回来了?你们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
      “我也是才知道。”Misery说,“她第一支舞邀请博士跳的。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于情于理,都很合适。”Logos说。
      “你在干什么?”Misery问。
      “我要给博士下一个只要看到W就会流口水的魔咒。”Logos回答道。
      “得了吧。”Misery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现在的博士,这样可能反而会被认为是正常吧。”
      “这是好事吗?虽然我倒是挺想让博士多休息的。”Scout感叹道。
      “博士的话我不知道。”Misery说,“但是,说实话,W回来是个好事。”
      “哟,你们这就聊开了?”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的声音。
      “Outcast?”Misery有些意外,“你不是要准备去出任务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那任务哪儿有我们的小W重要。”Outcast拿着一瓶酒,四处找了找,没看到杯子,索性直接对着瓶子喝了几口。“她今天下午来找过我,想让我帮忙教她铳械的使用,我答应了。”
      “嘿,你看这人,刚还夸她呢,这就眼里没我了是不是。”Scout显得非常尴尬,“要论狙击训练的教官,全罗德岛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怎么不叫我?喂,Logos你别笑!我看得出来!”
      “这孩子说害你残废了,没脸见你,回来已经一周了都不让我告诉你。”Outcast又喝了几口,“你说你失败不失败?让人家孩子成天提心吊胆躲在,一会儿酒会结束你自己去找W聊聊。”
      “知道了知道了。等会,那小丘郡的任务谁替你接?”
      “斯卡蒂。她说她休假,陪格拉尼回维多利亚玩。我交代过了,优先保护罗德岛的干员。如果有坏人,就砍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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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他乡故知
      “嗨——嗨,这里是罗德岛外勤干员,我的代号是W。”
      “行动记录仪……第二十天。”
      “嘛,毕竟我现在马上就要去执行一件危险的任务。”
      W闭上眼,思绪回到了一个月前。
      那天,凯尔希拿着两本资料,来到了W的办公室。
      W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给了大家非常深刻的印象。人们或许会这么评价她:“一个刚来的员工让我们老员工都无地自容”之类的。那天W早上穿着便装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那个位子凯尔希居然一直给她留着。然后她熟练地打开电脑,开始处理罗德岛的每日报表和各种信息日志,手法熟练地归档整理,然后把应该交给各个部门的分开发送,属于博士的报告单独整理,顺便还帮隔壁部门整了几个文件。她一个人用熟练得让人害怕的速度,半天就处理完了其他人一天的工作量。
      “我只是以前和Mechanist学了一点。”W是这么谦虚地解释的。
      上午,她会飞快地整理完所有工作,中午会趴在办公桌小睡,下午会看看书或者帮别的同事,晚上还会去训练室练习战斗技巧。这是W的一天安排,极为规律,规律到陈看了都不得不说相当健康。
      凯尔希走进来的时候,W正在看一篇有意思的历史学书籍。
      “W。”
      凯尔希敲了敲门。
      “啊!下午好,医生!有需要我的工作吗?”
      凯尔希坐在W旁边,把两本资料都放在桌子上。
      “有一些事情,我得和你说一说,W。”凯尔希面露难色,很难相信这个女人也有难以开口的时候。
      W看出了她的顾虑,拉过凯尔希的手说:“没关系的医生,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会去做力所能及帮助其他人的事情,我是心甘情愿的。”
      “……W。这一本,是有关伦蒂尼姆的资料。”凯尔希翻开了左边这本,递给W,“我们接到小丘郡的报告,斯卡蒂和格拉尼在小丘郡击败了反动组织深池部队,活捉了当地叛军首领,但是……牵扯出了一些不是我们很乐意看到的事情。现在我们手里的情报表示,特雷西斯在伦蒂尼姆可能要有些动作。我们需要……有人潜伏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我们的先遣队。”
      “伦蒂尼姆……特雷西斯。”
      W咀嚼着这两个词的分量。
      “赫德雷……哥哥,也在那里,对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没有接到有关赫德雷离开那里的消息。”凯尔希谨慎地回答,“我们知道……这可能对你来说,各种意义上都不太方便,但是却好像又只有你最合适。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随时待命,医生。只要你需要,我会随时出发。”W轻声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片大地能够安稳入眠。”
      “……谢谢你。”
      “那另一份呢,医生?”
      凯尔希翻开了右边那本资料。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投递的……但是,根据这封邮件。”凯尔希盯着文件上的字,反复追问自己是不是做了对不起W的事情,“上面说……你在几个月之前,投递向哥伦比亚大学的那篇,有关卡兹戴尔历史研究的论文,得到了高度赞赏。哥伦比亚大学希望你能够立刻以特招生的身份……入学,并且在毕业后留校成为历史学讲师。哥伦比亚的工业一直是强项,近几年才开始重视历史研究,毫无疑问你能够得到很好的待遇……”
      凯尔希沉默了。W也沉默了。
      凯尔希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
      如果让W前往伦蒂尼姆,就不可能……去哥伦比亚了。不,只要W还留在这座舰船上,W就会一次又一次卷入巴别塔的使命中,就连生命安全可能都难以保证。如果只是看个人的未来发展,那么W现在面前的机会,可能是对任何人来说,都梦寐以求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更何况,对于一个从小流浪的雇佣兵少女,从战场上爬出来的女孩来说,这……几乎是奇迹。
      凯尔希都不知道W什么时候写的论文,不知道她在闲暇时看了多少书,凯尔希只知道自己的一纸军令会霸道地改写W的后半生。她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凯尔希一直以来对所有人都是“这片大地充满苦难,你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不需要怜悯你”的态度,但是为什么现在……她舍不得?
      而W很快就笑了。
      “医生,您看您讲的什么玩笑话。”
      W很自然地接过哥伦比亚大学发来的文件,在手里看了一眼,然后对折起来撕掉了。
      “你……”
      “我没有发过什么论文呀。”她说着把那些碎纸攥成一个团,扔在了垃圾桶里,然后站起来,从门后取下外套,“大概是搞错了吧。不过如果要去伦蒂尼姆的话,我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呢。我可以拜托工程部帮我维护一下武器吗?”
      “……”
      “凯尔希医生?”
      “……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凯尔希原本想说对不起,但是她说不出来,她不曾对任何人说过抱歉。最终,她也只能这样,无力而面无表情地回应。
      W又笑了。她笑起来通常都是在苦中作乐,说明准没好事。可是她一直在笑。
      “那我就先去找博士请假啦。回头见,医生!”
      ……现在。
      二十多天,她做了很多事。
      比如说,现在跟在W身旁的萨卡兹们。
      “……同胞们。我真的,非常抱歉。”她一再向大家道歉。这里的人,都是她从曼弗雷德手下策反的,她不会什么高超的话术,她拥有的一切只是真诚。“因为我的愿望,还有不切实际的理想,可能会导致大家失去生命,如果大家想要退出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而我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会停下。真的,对不起大家。”
      “W,不要自责。”
      雇佣兵和被策反的士兵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们之所以选择跟随你,是因为我们也相信着你期待的未来。”他们说,“相信你所看到的那个卡兹戴尔会重返荣光。我们之中可能会有人死去,但我们从不后悔。萨卡兹不会流泪。别放弃,我们不会后退。”
      “谢谢大家。我也会为了你们而拼上性命的。”
      W拿起了炸弹起爆器。
      “大家……我们前进。”
      ——工厂内部。
      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让阿米娅和海蒂一行人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快速寻找掩体,烟尘散去后,洛洛看到了一个萨卡兹身影。
      “快看,烟雾里有人走出来!是……又是萨卡兹!”
      洛洛举起了武器,“洛克十七!瞄准……”
      “等一下!”
      清澈的声音自烟雾之中传来。
      “洛洛小姐,可以放下武器了!”耳朵灵敏的阿米娅立刻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你吗,W姐姐?!”
      “咳咳……我在这里!”
      白发的萨卡兹从烟雾中跑出来,还在咳嗽着。
      “阿米娅,博士!你们都没事,太好了。”W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以及,您是……海蒂小姐?您就是海蒂小姐吗?”
      “擅长爆破的萨卡兹雇佣兵……你是W?”
      海蒂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满脸还写着稚嫩,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与其说像是雇佣兵,不如说像是哪里的公主一样,完全……没有攻击性。
      “诶诶?医生居然和您提过我,太好了,这就省去好多麻烦了。”W从心底觉得轻松许多。
      简单说,W作为先遣队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W接到的任务,正是掩护阿米娅一行人撤退,以及保护海蒂和维多利亚自救军汇合。
      “我们快点离开吧。”W诚恳地请求道,“在这里每分每秒都不安全。海蒂小姐,我必须保护您,这是我的职责。”
      “我知道了。W,我相信你。”
      或许最根本的原因,是海蒂和W在某种角度上曾经属于同一类人吧。
      天真,烂漫,却又坚不可摧。
      “大家,请跟着这边走!”海蒂招呼起被困的维多利亚人们,“速度快一些!跟着火光和烟雾!”
      人们开始迅速撤离。W一边算着剩下的炸弹,一边焦急地预算着曼弗雷德下一步的行动。这时,一件东西伴随着一声尖叫,从半空中凭空飞来,正中她的脑袋。
      “萨卡兹!”一个维多利亚女人尖叫着,向W扔出了手里的一个家用搅拌器。锋利的部分击中了W。她抬手摸被击中的地方,痛觉比预想来的要晚一些,她摸到了一手血。
      “W姐姐!”就连阿米娅都吓了一跳,对着那女人怒目圆瞪。但是W先一步按住了阿米娅。
      “抱歉,女士。”W向那个维多利亚女人低下头。
      维多利亚女人似乎没想到W会是这种反应,骂了几句以后从海蒂的另一边绕了过去。
      “W小姐?我这里有止血药……”海蒂急忙从提包里翻找起来。
      “不,没事的。萨卡兹的身体素质很好的,不用在意我。”W拉过海蒂的手,“请您快点撤离,这远比我更重要。拜托了。”
      正说着,厂房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你……炸了其他的路?”海蒂问,“可是,你的同伴呢?他们不还在和士兵作战吗?”
      “……”
      W的眼神一瞬间失了神。阿米娅立刻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巨大的负面情绪——痛苦,自责,悲伤……
      “他们已经……牺牲了。”
      W摇了摇头,强硬让自己振作起来。
      “信使小姐,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这么久以来,这是所有愿意相信我的萨卡兹们。我本来……本来许诺说会带他们一起回去的。”
      她抬起头,海蒂看到她眼中的不甘。
      “我们……快走吧,不能再有更多牺牲了,海蒂小姐……”
      “……我知道了。”
      W一直在避免着最坏的结果。
      其实对于她来说,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她看到了“殿下”。原本,她以为,没有什么再让她痛苦的了。
      只是……命运总是弄人的。
      仅仅只是十几分钟以后,更痛苦的事情就发生了。
      工厂之中,追来的人是——
      “……赫德雷,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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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旧日之影
      W让阿米娅带着小队和海蒂先行离开,自己独自站在工厂中。
      她没有猜错。
      有人扔来一颗石子。
      这是……在很早很早很早以前,早到自己第一次……成为“W”的时候。她很害怕,很焦虑,很纠结。
      她当时不想被抛下,也不想被杀死,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引起注意而不被杀掉。其他的雇佣兵未必会像W先生那样保护她,她心知肚明。所以她抛出了石子,看看赫德雷的反应:孩童的戏耍不至于让雇佣兵大打出手,如果他露出凶态自己就会溜之大吉另谋生路。
      现在——赫德雷的石子如同回应一般。
      “赫德雷……哥哥。真的是你。”
      “能让你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我多少有些意外。”
      赫德雷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以及,你变了,W。你以前只会叫伊内丝姐姐,对我向来直呼其名。”
      “我还以为……”
      “你以为来的会是谁,曼弗雷德吗?”
      W从腰上拔出那把匕首。她的护身武器,也是她的法杖,是W先生的遗物。她想要冲着赫德雷举起来,但是她没能做到。她把武器又垂下了。
      “……我没想过……”
      W故作镇定,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想要哭出来,但是她怎么能在赫德雷面前露出那种表情?她明白得很,现在,赫德雷是特雷西斯的人。凯尔希和她说赫德雷在伦蒂尼姆出现过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赫德雷和特雷西斯对抗起来。
      “……我没想过特雷西斯没有杀你。我以为你们已经……不在了。”
      “W。我们……都是雇佣兵。”
      与W的犹豫相衬托的,是赫德雷干脆利落地举起剑。
      “你要引爆炸弹吗,W?你的小把戏我见得多了。”
      “不……”
      W第二次犹豫地举起武器又放下。
      她非常痛苦。痛苦到不愿意做出任何选择。
      她现在多希望自己接了那份录取通知书啊。
      “你手下的雇佣兵呢,W?难道你是一个人来的?”赫德雷问。
      “我……”
      赫德雷出剑。
      W的身体反应比她的意识更快行动起来。无论是Outcast、Scout甚至是Misery都教过她战斗技巧,她每天到后半夜的训练不是白费的。
      记住你的本能。在萨卡兹体内的,战斗的天性,源自你的血脉,还有如你所见的一切。
      她想起前辈们的话,身体就自己动起来,用匕首挡开了剑。赫德雷有些意外,他几乎没怎么见过W亲自战斗,更不清楚现在W的战斗实力如何,但是仅仅凭借一柄作为法杖的匕首就能挡开自己的攻击,想必已经不能和曾经柔弱的小女孩相提并论。
      一个回合的试探结束,赫德雷再次拉开一段距离。
      “我是自己来的。因为……我不愿意让他们为我身处险境。”
      W的脚步开始灵活起来,她的双眼变得更加赤红,如同染了血。她的表情更加严肃,但是没有失去理智。
      成为萨卡兹,但是,你是有理性的人。
      W牢记着。
      “如果没有大家的照顾,像我这种没用的人,要么自暴自弃成为一个疯子,要么死在战场上,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新的道路。”
      “难怪我没有看到熟悉的那些雇佣兵。”
      “那你呢,赫德雷哥哥?我可是……看到了很多熟人。”
      这一次是W进行突击。一瞬间的战场隐匿能力发动,W的身影飞快移动仿佛短暂消失一般,但是赫德雷轻松看破,一剑把W逼退回去。
      “赫德雷!”W大喊着,将源石技艺集中在匕首上,瞬间在面前划出一道弧光,紧随其后的是小范围爆炸,把赫德雷的剑震了回去,但是他的精良铠甲让他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讨厌工业文明的装甲!W在内心叫苦不迭。
      “你还想问什么?”
      “特雷西斯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才对!你到底加了多少筹码!”
      赫德雷还没有回答,整个人就冲了上来。面对像一座山一样冲过来的壮汉,W本身的身体素质肯定拼不过,她只能迅速躲避。但是赫德雷的剑同样很快,W一个翻滚过后,身上就多了几道剑伤——幸好很浅,尚不致命。
      “我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赫德雷说,“W,是你耽搁太久了。”
      “你骗人!”
      W根本听不进去。
      他们两人在相互交手,武器和躯体都在相互碰撞,穿着单薄、武器简陋的W不能占据任何优势,而赫德雷的攻势愈加凶猛,W身上已经遍体鳞伤。
      她的大脑在飞速思考。在他们分别之前,想好的计划是什么样的?如果按部就班的执行,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伊内丝姐姐……伊内丝姐姐在哪儿?!
      “你……你是在找借口!”
      W透支出匕首,匕首撞击在赫德雷的剑上,紧随其后的一连串闪光直接让赫德雷的剑接触到了连环爆炸。匕首回到W的手上时,烟雾散去,赫德雷的剑也毫发无损。而后,赫德雷脚底发力,一剑刺来,W来不及后退,但是奇迹般地脚底一滑——是工厂阴暗的环境滋生的苔藓,导致她摔了一跤,躲过了赫德雷的突刺。她立刻重整旗鼓,飞快地翻滚到一旁,从后腰挂着的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铳。
      不能再轻敌了,会死。W感觉非常不好。
      和自己的人生导师战斗,不仅仅是痛苦和艰难,心理上的压力让她无法冷静下来预测对手的出招,更何况赫德雷本身全方位就比自己强大。
      短暂的停滞之后,W突然感觉到剧痛。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伤口了。
      “你以为,我是在什么时候失去的一只眼睛?”赫德雷转过身来问。
      W的脑海里推演出了一个可能,一个在当下她无法否定,但是又不能接受的可能。
      “你是说——你是说——伊内丝姐姐——”
      “她死了。”
      哐当。
      W的手一松,沉重的火铳摔在了地上。然后,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双眼已然失去神采。
      ————。
      W。
      你要……时刻记住。
      你不仅仅是一名萨卡兹,是雇佣兵的公主,是罗德岛的干员,是爱你的人们重要的宝物。
      你更是你自己。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勇敢面对,直到有一天……
      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你会拥有自己喜欢的名字的。
      “——!!”
      一下子想不清楚来自什么时候的记忆突然冲进脑海里,把已经沉湎在绝望之中的W捞出来,像一条鱼被甩在砧板上一样。实际上也差不多,W被赫德雷一脚踢翻,然后赫德雷拿着剑就要来砍W。
      但是W更快一点点。她就地蜷缩起来,然后蹬出双腿踹在赫德雷的胸口,把赫德雷逼退两步,然后用源石技艺收回匕首,投出刺中赫德雷的肩膀。
      “嘶……!”
      赫德雷吃痛后退,这给了W苟延残喘的机会,至少逃离了刚刚的生死线——W不能保证如果自己没有回过神来,赫德雷是否会杀了自己。
      她印象里的那个赫德雷哥哥绝不会这样做,但是,如果这是在特雷西斯的地盘,就算赫德雷不愿意,他也会这样做。所以自己更不能给他任何可乘之机。W的存活,同样也是在拯救赫德雷。
      只是——
      夺回了匕首和火铳,W却已然站不稳。她受了很多伤,虽然并不致命,也不至于当时在切尔诺伯格差点死掉——说起来要不是赫拉格和奈音当时路过,恐怕自己早就完蛋。不过,因为多处受伤外加失血,W现在整个人已经接近一种无力状态。
      ……很糟糕,但是还能坚持。总比打那个龙女要好得多。实在不行,再自爆一次。W暗自把源石技艺开始注入火铳。火铳虽然危险,但是当做近战武器也能挡几下。
      “赫德雷哥哥!要是你做得到的话,就把你的剑插进我的胸口吧!如果你非要这么做……!”
      “抱歉,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另一把匕首划破战场,从二人面前飞过,带起一阵激烈的风。
      “……是谁?!”
      一个黑影从工厂另一侧进入赫德雷的视野。
      “好久不见……阿斯卡纶。”
      “你们两个,都别动。”
      W和赫德雷都停了手。
      “阿斯卡纶前辈……!”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你的伤比你想的严重。”阿斯卡纶用余光盯紧赫德雷,没有放下武器,“还能动吗,W?能动的话现在就走。”
      “可是……”
      “不要可是。现在的你,战斗力还不如煌。你留在这里不过是给我拖后腿。”
      阿斯卡纶是这么说着,但是W明白她是在关心自己。
      “你,赫德雷,”阿斯卡纶转向赫德雷,“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也受了伤,我可以放你离开,你最好别想其他的事情。”
      赫德雷看了看准备跑路的W,又看了看完全没在开玩笑的阿斯卡纶。
      “我现在知道是谁教你用匕首的了。”赫德雷收起了剑,举起了手,“行了吧?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W转身往出口跑去,而阿斯卡纶一边举着武器一边后退。
      “阿斯卡纶。”在阿斯卡纶马上离开出口的时候,赫德雷突然又开口。“照顾好她。”
      “……那孩子等的是你不是我。”
      阿斯卡纶离开了。
      W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所以,在几个小时以后,一条小巷子里——
      “海蒂。”
      “凯尔希!”
      海蒂喜出望外。这么多年过去了,凯尔希的确几乎没变样,她感到非常安心。
      “抱歉路上耽搁了一点。幸好你没事。”凯尔希说。
      “是的,多亏了W……拜托了,请你救救她!”
      凯尔希跟着海蒂走进路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宾馆里。在角落里的一间屋里,遍体鳞伤的W正在床上喘息着。
      “医生……”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W,辛苦了。”
      凯尔希拿出医药箱,坐到W身边熟练地开始包扎。
      “虽然,但我都快习惯你一身伤了。该说不愧是萨卡兹吗。”
      “医生别开我玩笑了……”
      “W小姐人超好的!凯尔希你要多夸夸她啊。”海蒂在床边抚摸着W的银发,这让W感到非常羞涩难堪。“要不是W小姐的勇敢战斗,我们恐怕都出不来了。凯尔希,难道你现在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都这么残酷的吗?”
      “海蒂,别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
      “好~”
      简单的治疗之后,W恢复了些许,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因为伤口感染发烧了,所幸还不算严重。”凯尔希说,“海蒂,去烧热水。W,你需要吃点药才行。”
      “医生,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海蒂出了房间以后,W一把抓住凯尔希的手腕。凯尔希看向她的眼眸,那里充满了悲伤。
      “请您告诉我……为什么特蕾西娅殿下……会在特雷西斯身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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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习博士
      好家伙,写的好有趣!感谢搬运!期待作者的后续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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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习博士
      罗德岛之光
      打赏了666人工源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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