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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的一日】【素材复用】赋格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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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萨剧剧本档案室
    • ★★见习博士
      最近实在写不出什么也没啥时间...所以找了以前的文来(ry
      *发生在乌萨斯矿场上的故事,原创角色比较多
      *我感觉它合规,我不知道它合不合规,我希望它合规
      *叫“赋格曲”是因为灵感来源是《死亡赋格》
      *请见证一年中毫无进步的我.jpg


      赋格曲


      在冰冷的太阳离升上天空的最高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尼古拉听见了看守骂骂咧咧地吆喝着让他们都放下镐子过去抽签。只有在一天中的上午,只有在这个时刻,那些看守们才舍得关掉高音广播里震耳欲聋的舞曲,这样他们发号施令不用喊得太大声。
      尼古拉慢慢地朝矿场中心走。他的腿被矿石病和冻原的气候刺得生疼,无孔不入的寒气仿佛在他的骨骼里埋入了钉子。他倒吸了一口气,想伸手揉揉自己的小腿,但又在俯下身的前一刻停住了。他发觉有看守在看着他。他还不想被打断腿——曾经有个叫瓦尼亚的人就被打过,最后死得很痛苦。

      尼古拉今年十二岁——或许是十三岁,又或许是十一岁,十岁,他没去记一个没有意义的数字。他出生在这座矿场上。几乎所有未成年的孩子都是出生在矿场上的,又或者是还小的时候被纠察官一并强硬地带过来的。“罪犯的孩子都是罪犯,叛国者的孩子只有叛国者。”那群警官老爷们这么说。感染者没有被包含在内,因为感染者们甚至没有被带来矿场的机会。
      这是安德烈告诉他的,他还说自己的父母就是因为说了同样的话,才被那些警官从大街上抓来的。随后安德烈就在第二天抽中了黑签。当时已经变得和安德烈差不多机灵的尼古拉猜着这是不是看守们的“安排”,但是他又觉得这里的看守没有城里的纠察官在意的那么多——被抓来的人和出生在这里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只要看守们有足够的地方彰显权力,那他们对死人实在没必要计较那么多。所以最后他觉得安德烈只是运气不好。但这么想来,或许整个乌萨斯的人运气都相当不好。这个被死亡驾驭的国家多的是夺走不顺从者生命的手段。死亡,死亡像尘埃一样笼罩着他们——笼罩着每一个人。在这个国家死亡无孔不入。在某个清晨或者夜晚,安德烈这么说过。

      安德烈和尼古拉的双亲都在被抓来不久之后就死了。尼古拉在睁开眼睛后没听到父母的声音便慌了神,小小地啜泣着。而那个大概同岁又比他高一点的安德烈就聪明多了,一下子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安德烈循着孩童的哭声在凌晨摸到了安德烈住的那个小棚屋,拍着他的背告诉他别哭了,趁那些看守还没发现他。尼古拉听到“看守”便噤了声,但肩膀还是止不住颤抖,好像“看守”这个词在震慑住他的同时也无意间揭露了他父母的结局。他们在那个漆黑的清晨偷偷交换了彼此的名字。那天之后,安德烈就偷偷搬去和尼古拉住在一间。本来这是不被允许的,但看守们想着两个小孩子做不了什么,便也没有管太多,就由他们去了。
      和他们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姑娘和她的家人。女孩比他们小很多,叫“叶莲娜”。她的家人们都成年了,所以做的工更重,只在深夜回到住处。在尼古拉和安德烈找到机会问出他们的名字前,那小姑娘的家人们便接连死去了。从此那间漏风的小破棚屋里只剩下三个孩子。
      他们三个都在矿场上得了矿石病。有时看守看到他们便要躲开,对着空气踹两脚,说些诸如“什么晦气玩意儿,快滚开!”之类的话。他们就抱着矿石和镐子跑得远远的,跑到看守变成一个锡兵人偶那么大,然后小声地笑他的狼狈样子。他们几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变得开心些,更像孩子一些。或许他们是唯一敢在看守面前发笑的乌萨斯孩子。或许全乌萨斯的孩子们都已经死了——乌萨斯接受的只有被套上严肃的成人面具的孩子。

      漫长的白日从未有什么变化,就连那些看守和军官们的高音喇叭中播放的舞曲也毫无新意。三个孩子在震耳欲聋的曲子下听着石镐敲打地面,一下一下地,就像秒针一格格地划过表盘。他们以这种方式等待夜晚降临——只有在夜晚,他们躺在冰冷的床铺上,忍受着矿石在体内挤压着肌肉和骨骼生长的疼痛时,他们会聊起各异的话题,或者玩点词语接龙。聊天有助于把他们的注意力从疼痛上引开。在叶莲娜的父母和祖母都死去,不再有大人在夜晚轻声安慰他们之后,孩子们以这种方式排解矿石病的痛苦。他们会小心地避开“战争”这类危险的字眼。他们不觉得那些看守乐意在晚上起来巡逻或者偷听他们聊天,但是有备无患。他们似乎没什么未来可言,但他们也不愿因为在晚上聊天而死在那些看守的手下。
      叶莲娜捧着一杯牛奶坐到床上,尼古拉和安德烈也跟着坐下。那杯牛奶是每天清晨,每个人从看守那里拿到的。叶莲娜习惯把它留到夜里喝。安德烈则是把它分成两份,在中午和下午来配黑面包。只有尼古拉会直接在上午把它一次喝完。叶莲娜的那杯牛奶被夜色衬得有些发黑,她用手把杯子捂热,小口啜饮着。门外是只有寒风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门里也好不到哪儿去,三个孩子只能勉强看见彼此的轮廓。
      但黑暗不影响他们听到彼此的声音。叶莲娜坐下后说:“我的爸爸妈妈……只是被那些……戴帽的为了凑数带进来的。我的祖母因为包庇他们也……”“戴帽的”是他们用于代指纠察官、警官,和看守的称呼,而“带”是对“抓”这个字的隐晦说法。她没能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但她无疑开始了这个晚上的聊天话题。自己的家人为何被捕是个危险的话题,不仅容易引来看守,还容易伤到自己。可他们已经聊过了天气(只有寒冷,说实话没什么可讲的,还容易被认为是暗讽乌萨斯),想从事的职业(安德烈想当个作家,可是叶莲娜和尼古拉都觉得他该去当思想家),怎么逃出去(最异想天开的一个,最后他们把答案总结为“爱国者的游击队”,幸好他们还能找到一个答案),那些看守(总是以嘲笑作结),和矿石(唯二比较安全的话题,可是容易涉及到矿石病,还是不安全),所以他们的父母似乎是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聊天内容。
      “我爸妈的朋友被带进来了,”继续这个话题的是安德烈,“他们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我问爸妈为什么,他们说,在上面(他们对于“乌萨斯”的叫法)眼里,‘罪犯的孩子都是罪犯,叛国者的孩子只有叛国者’。这话总结得可真不错。我又问他们为什么没有感染者——”
      “这话说得太明显了!”尼古拉想阻止安德烈继续说下去。
      “——因为感染者根本没法被带进来。”安德烈还是压低声音说完了,“对不起,我有点太激动了。”他最后小声道歉,似乎也意识到了今天他说的有点太露骨了,对他们的安全没有好处。
      尼古拉去拍了拍他的肩:“但是你父母说的确实不错。”叶莲娜在黑暗里跟着点点头。
      “那你爸妈是怎么来的?”安德烈问尼古拉——就剩他一个人没参与进这个话题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不知道那些戴帽的觉得他们哪里有问题……他们也不知道。”尼古拉断断续续地说。
      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抽签的结果证明安德烈的话确实很危险——又或者只是他运气不好。那天他破例在上午一口喝光了牛奶。他安慰了哭泣的叶莲娜和尼古拉,让他们两个人到时候别去看,就躲在那座小石山后面,看守发现不了他们。尼古拉抬起头,问他为什么不害怕。安德烈扬了扬手中的黑签,说所有乌萨斯人在出生的一刻就已经死了。
      他们三个在沉默中熬过了上午。之后看守们敲起了铃。安德烈就走出棚屋,对着矿场和看守破口大骂,然后被强行带走了。

      从此,无论是采矿还是抽签,同尼古拉一起的只剩叶莲娜了——就像今天一样,叶莲娜沉默地跟上尼古拉,走向矿场中心。
      尼古拉把手伸进那个签盒,忍不住颤抖起来。在安德烈死后,他麻木了许多,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他深吸一口气,一边的看守叫骂着让他快点,他把手从盒子里抽了出来。
      是黑签。
      他怔住了。下一秒他又想:太好了,叶莲娜还能多活一会儿。
      “多活一会儿”?在这种鬼地方多活一会儿又能怎么样?他们活着,可日复一日从未有任何变化。多活一会儿,多活一会儿……多活一会儿说不定能等来游击队,说不定能逃出去。逃出去,可是逃出去又能怎么样?逃出去,逃到乌萨斯够不到的地方……那样会有用吗?乌萨斯外边是什么样的?和乌萨斯有区别吗?
      尼古拉拿着黑签往回走。
      最后,他等到拿着白签回来的叶莲娜,抓住她的手,对她说:“你要多活一会儿。”他想不下去了,他不像安德烈那么聪明能想那么多。他只能对叶莲娜说希望她能多活一会儿。
      叶莲娜看着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沉默着流下眼泪。

      到了下午,太阳从天空的最高处滑下来了一点儿。那些看守在赋格舞曲中敲起铃,尼古拉知道自己该去刑场了。那些看守们坚持在午饭后行刑——或者说直白点,杀人——他们说这是对死刑犯的怜悯,让他们吃上最后一顿饭。但尼古拉觉得那是因为看守不愿饿着肚子挥刀。
      他被压在地上,看见刽子手合着舞曲的节奏敲着刀柄。他抬起眼,看见叶莲娜远远地望着他。他想着,自己日复一日循环重复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他又想,游击队会来救自己和叶莲娜吗?他们能逃到乌萨斯之外吗?
      利刃落下的瞬间,足够数十个想法划过尼古拉的脑海。最后,他想的是乌萨斯之外的世界和乌萨斯有什么不同。
      仿佛是被无形的什么击中了,尼古拉倒在地上,生命像一束灰尘一样飞出了他的躯体。
      他死了。


      END
      ★注册博士
      好刀啊,好刀啊(言语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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