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2023/1/14更新
一个消息传到我的手机中,消息很短。
“宋先生,您的父亲于上周去世。
我们在他的邻居口中得知他尚有您这位儿子存在,并于他的终端里发现了您的联系方式。故我们希望您能参加他的葬礼。”
短信下是一张图片。
多久了,我想。我点上一根烟,烟雾进入我的肺。
“咳咳咳!!!!……操他妈的。”把烟头摁在墙上。
由于我天性懒惰不思进取,迟迟没有出发。
天很热,真的。我应该在下午,又或者傍晚的时候去。
“操他妈的。”我暗骂一声,车上的空调坏了,人也多。人声鼎沸,嘈杂无比,还有人放短视频。折磨长达5分多钟。
挤开人群,下了车,向几百米外的殡仪馆走去。
殡仪馆很凉快,门房人很好,因他给了我一杯豆奶,凉的。他是个高大的乌萨斯人。
“我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了。”他说,“谁要是跟我说,‘你会在这干到死’,我准会和他干一架。”
接着他和我东扯扯西扯扯,讨论叙拉古面与房价的关系,“肯定会降的。”我说。
他认同我的观点。我惊异于他的语言组织能力,并极力推荐他去参加综艺节目,他表示他尝试过。“但我遇到了比我更强的人。”他说。
我询问我父亲的遗体。
他将我领去。在那里,有一个年轻人,他面色发白且有着浓厚的黑眼圈。“馆长,他来了。”乌萨斯人说。我的父亲躺在棺材中,年轻人询问我是否要打开,“还没钉上呢。”他说。我告诉他不用。
随后他告诉我父亲的死因,似乎是因为疾病,但我后来也没再问。
他告诉我父亲的下葬时间,就在明天。
“归兹”
一座废城。充斥着饥饿,贪婪,是在一次天灾中被遗弃的老工业区。拾荒者,流浪汉,犯罪者,他们找到这座城市。不幸的是,在此之后,天灾再也没有来过。
在我二十多的时候,我来到这里。
现在,我在等人。我等待着,我与他素不相识,但我在等他。我低声唱着诗,但模糊不清,因我失去舌头,当我从失去舌头的早上醒来时,嘴里全是沙,还有古怪草药的味道。
坐在黄沙上,四周是黑的,日,日将升起。我战栗着,下贱的奴才,我咒骂自己,我确信我仅仅因为寒冷而发抖。目光停在弩上,它已上了弦。
在我还在龙门时,我就听闻过此城的威名。我问过近卫局的人,“为什么不把它除去”,他们总摇着头,“时候还没到。”他们这么说。时候确实没到,我取出一支箭,舔食着,暴躁的想法从脑子里涌出。铁腥味,伴随着刺痛感,箭上带着血。我将杀那前来的人。
“榆木脑袋”他们这么评价我,我的父亲认定我会因此吃尽苦头,我恨他,因我的命将在他死之前而死,这不无让我恼怒。他们越说此城的凶险,我就愈发想除却它。
暴力,这座城充斥着暴力。我那可耻的正义廉耻,已被暴力取代
太阳啊!来了,来了!它撕裂黑暗,撕裂迷雾,它冲破黑暗,能冲破永恒的暗。我吞下干冷的空气,我躲到巨石之后。杀死太阳,血液流淌着,身体本能反感热。狂风呼啸着砸在石上,这卑劣的奴才妄图将我从黑暗带向光明。热浪吹到我的脸上。
太阳杀死了黑夜,我听到了铃声,来了!来了!代表着龙门的人来了。
箭失飞出去,驮兽脖子上的铃发出最后的声响,来到的人摔倒在地,给弩再上一根箭。他失去说话的机会。
大门旁的人目睹这番惨剧,他们面色发白,将我踹到再地。我一边受他们的殴打,一边听到咯咯咯的笑声,好一会儿才发现笑声从我的口中传出。他们害怕了,恐惧了。我是罪人,必将受罚,而他们也会遭此连累。他们滑到城中,他们想要离去,他们那被“正义”蒙蔽的双眼终于看清了现实,要下雨了。雨滴落在我的鼻上。走吧。走吧!无论他们逃到哪里,他们背弃暴力,暴力必将他们摧毁!雨夜,所有雨里的都将被清洗。
我爬到死人旁边,哪怕无穷无尽的雨遮掩他的面孔,我也认得他。我看清他的脸——那同我一样的脸。
雨下得愈发大了,我看不清归兹,它就好像消失一般。黑色的石头遮住我的视野。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谁,谁!有人在摇我的身子,但我看不到人。抓住眼中的石头,我想将它抠出,有人握住我。
“宋先生!宋先生!”是谁?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只有着熟悉的天花板。
之后的几天里,我无所事事。我没有参加父亲的葬礼。一天晚上,我头疼的发胀,在抽屉里拿出一瓶止痛药,里面的药所剩无几。咽下。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座坟的旁边,黑白的照片贴在碑上。天阴沉沉的,下雨了。在雨夜里,在龙门贫民窟清冷的雨中,我挣扎地呼吸,企图抓住一些虚无而又渺茫的事。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里。但我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
他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