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对/FoxaMacTavish
第五章 圣雅各城
1099.7.15另一边，诺瓦的脑中也充满了疑问，只是她的疑惑点与伊和塔洛斯有些不同。
“奥萝拉，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诺瓦戳了戳奥萝拉的肩膀，问道。
“你问吧。”
“这座城市刚刚是不是经历过天灾，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奥萝拉扭过头来问道。此时，她正在办理两人入城的证明，那个窗口为他们办理入城证明的人员算是与奥萝拉有点“交情”，在她交了一点“过路费”之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她身后身份不明的黑发菲林盖了章。
诺瓦把头凑过来，在奥萝拉的耳边悄悄说：“我承认我添加了一些夸张的修辞，可是我刚刚在城市外环的时候就想说了，这城市从外面看起来跟刚垃圾场里面报废的汽车似的，从里面看也一样，这怎么回事啊？”
“玻利瓦尔嘛……是这样的，这个国家大多数由真正的玻利瓦尔人控制城市基本上都比这好不到哪里去。”奥萝拉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但，多索雷斯不是挺繁华的吗？”
“那座城市是个例外。老实说，其实我也挺奇怪的，多索雷斯既不在玻利瓦尔人的控制之下，也不在联合政府和幸嘉斯政府的势力范围内，即使这样，那座城市的市长仍然建立起了这样一座在整个泰拉都叫得上名字来的城市，很多时候，提到玻利瓦尔，大多数人想到的并不是这里局势混乱，而是多索雷斯是一个旅游度假胜地。”
说罢，奥萝拉转身取走了从窗口递出的两张通行证，挥了挥手示意诺瓦跟上她，随后二人向城内走去，奥萝拉继续说道：
“不过你说的倒确实，虽然这座城市环境的确比不上联合政府控制下的城市，但这个样子实在太反常了。在我的印象中，圣亚戈好歹街道干净，治安稳定，市民日子过的还不错，可现在这里就跟有人打过群架似的，大街上安静得有点吓人。咱们进城这么久了，也没见几个活人在街上走，不会真发生什么事了吧？。”
奥萝拉说到这里，抱着自己的手臂打了一个寒颤。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买点去多索雷斯需要的食物、水、源石电池，还有一些其他的补给，运气好的话，我们能在这里租辆车也说不定。”奥萝拉说道。
“那，从这座城市到多索雷斯有多远？”
“以圣雅各现在的位置计算……在荒地上走路的话，至少需要三周，坐车的话倒是还很快。”
“那还是尽量租辆车吧……”
两人便这样一直朝着城中心走去，一路上只见到寥寥数个行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紧张和忧郁的神情。沿途街道上许多地方，无论是路灯，车站，电线杆，围墙，甚至是道沿，都有遭到破坏的痕迹和弩箭射击的弹孔，甚至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还留存着没有擦干的血迹。
这就是……玻利瓦尔吗……诺瓦自言自语道。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奥萝拉打开了一家店铺的大门，这个店铺看起来平平无奇，与周围的店面并无两样，诺瓦便跟着奥萝拉走了进去。
“普里大叔，又是我。”奥萝拉将右手放到嘴边朝店里喊，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店主不在这里吗？诺瓦想。
诺瓦刚问完，奥萝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从店铺的后台走出一个矮小精悍，满脸胡茬的中年佩洛男性，他用伊比利亚语问道：
“奥萝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是今天才到这里的……对了……”奥萝拉快步走到普里面前，双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前台，“喂喂，话说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大街上怎么乱成那个样子？”
普里说道：“你和你的朋友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五天前这里就已经是只进不出的状态了，就在一个小时前……那时候你们应该刚进城不久，圣雅各就宣布了全城戒严。现在外面的人进也别想进来，你们俩呀是彻底出不去了。”
“什么？真的假的，不是吧！啊——怎么会这样啊！”奥萝拉抱着自己的头，哀嚎般地说道。
普里问：“你不知道圣雅各最近发生了什么吗？一点风声都没有？”
“可真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要知道我是干信使这一行的，最近几个月不仅单子少的要命，各地的通讯站信号也是尤其的不好，连新闻都没听到几个……所以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上次来这里都是半年前了。”
“那可真是……不知道就罢了吧，我给你们一个忠告，你们赶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最近别到大街上去。很抱歉，我家里还有我的妻子和孩子，你也看见我现在正在收拾店铺，总之现在快离开这吧，这对大家都好。”
普里握住了奥萝拉的左臂，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奥萝拉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在害怕，尽管不知道圣雅各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剧变，但她知道在如今一个外来者只能给自己和他都招来灭顶之灾。
由于奥萝拉和普里之间的交谈用的都是伊比利亚语，作为“维多利亚人”的诺瓦只好在一边等待他们交谈的结果，于是便在店内随便看了看。
这家店铺大多卖的都是在户外装备和在荒野需要的必要物资，正如一开始在店门口用三国语言写的招牌一样。许多装备与诺瓦在现实中见到的并无二致，但也不乏一些造型独特，用途不明的装置。店里后面的货架上基本已经被卸了大半，而最后一排的货架上几件没来得及卸走的商品吸引了她的注意。
最后一排的货架上都是武器，诺瓦看见最后一排的货架很是吃惊，但对于经常行走在文明双臂之外的泰拉人来说，这顶多算是特殊一点的商品罢了。
货架上还有一些砍刀、手斧、中短弩、或是类似于镇暴棍之类的非致命武器，种类齐全。
诺瓦曾在某合众国有关的电影或是新闻中见过有类似这样的武器店，但她还是有些想不通，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当地的政府还能够允许贩卖。
她拿起一把弩在手中端详，比她想象中的要更重一点，不过这重量也表明了她手中拿的是个能置人于死地的真家伙。
诺瓦不禁拿起弩柄，做出了瞄准的姿势，透过弩上的机械瞄具，直直的对准了墙上的日历。若是装上弩箭，敌人一旦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可以扣下扳机，让对方一命归西。
“喂，大小姐，干嘛呢。快把东西给人家放回去，这里打烊了，快跟我走了。”
然而出现在瞄具视野里的是奥萝拉，她的突然出现吓了诺瓦一跳。她赶紧将手弩放回了货架，跟着奥萝拉离开了店铺。
在离开店铺前，诺瓦偶然间看到了日历上的日期——1099年7月15日。
“我见你什么也没买就出来了，你们说了啥？”诺瓦向身旁表情凝重的奥萝拉问道。
“也没聊什么，他除了建议我们现在别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之外，没说什么其他有用的。”
“那我们现在不就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吗？”
奥萝拉没有回答她，忽然拉着她一把躲进了一个小巷中，将她拦在了墙上，随后伸出一根食指，比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悄悄将头探出墙角。
“有人来了。”奥萝拉轻声说道。
“什么人？”
“军警，荷弩实箭的军警。好像在抓人。”
抓人？诺瓦也将头探出到勉强能看到远方穿着黑色制服的军警的位置。她看到那些警察刚从路口拐过来，似乎并没有看见自己和奥萝拉。他们走进了刚刚的店铺，将刚刚和奥萝拉交谈的店老板揪了出来，由于离得有些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了什么只看得到，那个被揪出来的人在向军警求饶，然而军警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将他击晕之后抬上了一辆装甲车，随后便离开了。
“喂，那个店主会被他们抓走了……”
“是啊，我看见了。”奥萝拉转过头来回复道，“鬼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接下来你要跟紧我。”
“你看样子对这个地方很熟。”
“只是以前经常来而已。”
奥萝拉带着诺瓦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巷子，直到最后一条小巷的尽头，有一扇生锈的大门，那是一栋小型的仓库。
奥萝拉推开了那扇大门，仓库内没有任何货物，没有任何人。只有一些被打翻的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它们大多极其破旧，还有一些则早已变成一堆废品了。
奥萝拉拨开了脚底下的破布和木竿，清出了一条进入仓库的道路，随后，她从地上捡起一个黑漆漆的盆子，将里面的炭灰倒了出来。
“看样子这里已经有几天没来过了……不过这个火盆倒是还能用。”
“这是哪？”诺瓦问道。
“一个当地贫民的聚集点罢了。其实这里最早是一个储藏生活必需品的仓库，这还被作为仓库使用着的时候，这里的必需品会被供给给这里生活不下去的人，而他们那时也不会沦落到聚集在一个仓库里的地步。那时的圣雅各好歹还会给每一个人准备一个容身之处，只不过……唉，说这些也没用，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这些人的事与你关系不大。耳不听，心不烦。”
奥萝拉看向了诺瓦，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沾了些许沙尘，但几乎就是全新的。既美观又能兼顾这野外行动的实用功能，这一套下来想必须要不少钱。
见奥萝拉用一种羡慕又夹杂着些许责难的复杂眼神看向自己，她将头撇向一边，刻意的避开了她的视线。那眼神让诺瓦感到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感，但她只知道那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总之你现在这个仓库等我吧，“我得去打探打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找点我们现在需要的东西，总之今晚估计得委屈你了，我们可能就要睡在这个仓库。”
“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吗？”诺瓦问道，“可是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怎么办，比如说那些警察或者说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回来了呢？我可没自信保护好我自己……”
“唉，真拿你没办法。喏……”奥萝拉将自己身后的背包打开，取出一个鼓起的皮套递给了诺瓦。“这个给你，不太清楚你会不会用，不过拿着总比手无寸铁要强。”
诺瓦接过皮套，那皮套很沉，拆开发现其中装着一块奇怪铁疙瘩。
“拨动那个机关，然后甩一下。”
照着奥萝拉的指示，那装置顺势弹开，刚刚那铁疙瘩其实是一把折叠过的手弩。虽然略显陈旧，不过比起刚刚在店里看到的，眼前的这个结构明显复杂的多，在皮套中还有几支仅有一拃半长的弩箭。
奥萝拉一脸自豪的说：“怎么样，是不是一看就知道比你刚刚在店里看的要厉害的多。这可是雷神工业制造的，军用级别，一般市面上可是找不到的。”
“可是你把它给我……但你现在更需要武器吧。”诺瓦如此说道，然后又将手弩递向了奥萝拉。
“此言差矣，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蒙混过去，如果我带着这东西被警察盯上了，只怕我也得被押上装甲车了。”
说罢，奥萝拉走出了大门，将生锈的铁门轻轻关上，临走之前又叮嘱诺瓦就在这里等她。
这空旷的仓库只剩诺瓦一人了，只是待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事干，身上除了那块源石结晶和这一身衣服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指望拿手机消遣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无聊到来研究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嗯，和普通的猫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长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已。
后来连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也研究完了，她便起身将那些破碎的锅碗瓢盆中看起来能用的和已经变成垃圾的分开，别人用过的饭碗肯定是不能再拿来用的。随后，又将地上的破布和竹竿也堆到一边，找到几根还能够使用的麻绳，抽出一根竹竿和看起来很结实的布，将它们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扫帚。随后，她又选了一个有台子的墙角，作为今晚临时的床。
玻利瓦尔的夏天不是一般的热，而且是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闷热。诺瓦本来想趁奥萝拉回来之前能打扫多少就打扫多少，这个炎热的天气让诺瓦在将“床”的周围一片大概四分之一的仓库清理完之后就变的汗流浃背。
她将外套和围脖脱在一边，揪着上衣领口想要将身体散发的热气散出。她无意间瞟到仓库像百叶窗的透气扇，那里传来了螺旋桨一般的噪音，诺瓦将头凑去，看向仓库外面。
太阳开始下坠，现在接近黄昏时分。仓库的后方是空旷的大路，再远处则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广场，广场中心有一个石制的方尖碑。广场上有一些人围在方尖碑的周围，但他们有意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诺瓦朝那些人视线集中的方向看去，在方尖碑的正上，方正有一架直升机悬停在空中，那正是噪音的来源。
诺瓦还在纳闷这架直升机有什么特殊之处的时候，机舱的舱门打开了，而从飞机上被丢下来一个人。
那人直直砸在了方尖碑的尖角上，随后在方尖碑留下一片血迹，滑落到了地上。他的四肢不自然的扭曲着，鲜红的脏器随着刚刚尖角对他腹部的冲击散落在四处。
毫无疑问，他不可能还活着了。
周围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有些人将头扭向一边开始呕吐，口中似乎在咒骂着自己不该来这，有的再捂着自己的脸，身子在颤，似乎在哭。有一些在笑，还有一些则只是站在那里，仿佛天上只是摔下来一只羽兽，麻木不仁。
诺瓦猛的将头赶紧扭过，幸好她离得很远，看得并不清楚，但她仍然觉得自己一阵反胃，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的眼前死于非命，还是以那样血腥的方式。
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恐惧差点就吞没了她的理性，但所幸诺瓦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尖叫的冲动。
她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这人究竟犯了什么罪，但她明白，这座城市不宜久留。
一定，一定要想尽办法找机会从这里离开。
“都结束了吗？喀戎？”
在广场围观的人群的外圈，说话的是位体格略显娇小的黎博利女性，她身穿着不合身的大衣，把自己除了脸之外的每一寸肌肤包裹的严实。而她问话的对象，是一位白发色的佩洛人，在金丝边框的眼镜下是一对灰色的瞳孔。和黎博利比起来，她的身材也不高。
“我把他给我的外套留给他了……拉菲艾拉，我们失败了吗？”
佩洛稚嫩的声线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黎博利抬头望向广场正中那座方尖碑被染红的尖角，落日的光辉重叠在那之上，“但至少你还活着，我至少要保证你能活着离开这座城市……”
佩洛女孩点头，随着黎博利一同走向了城市街道的深处。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