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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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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习博士
      令没有穿上那身古旧苍凉的戎装,而是选择了一身白袍搭配黑色短裤,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位时尚的普通女子,而非人类最终防线的大炎区域总指挥官。

      军士们投来的目光不无疑惑,但严律之下没有人问出声。令也不在意,她总是会在战场上藏一点小小的私心,用来当作血腥厮杀中的少许慰藉。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博士时穿的衣服。



      凯尔希的坚强超出了令的想象,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浅绿色女子,能够修筑起人类最后的堡垒。连带的,令也想起了总是在凯尔希身边沉默着的博士,以及那人藏在兜帽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按照博士的计划,这道被他命名为“寒骨”的关隘不得不守,令挺熟悉这一套,什么破釜沉舟死战不退,都是以前对抗邪魔时常见的戏码。而她既然存活至今,也说明了旧时的关口从未在她手中失守。

      可惜今天这仗,令没有任何把握。

      她抬眼望向遥远处的天边,地平线仿佛活物一般蠕动着。海嗣用未知的手段将它们接触到的一切——甚至包括源石——化为海水,无数移动城市与荒地化为海嗣的新生温床,以便它们将触须卷向陆地更深处。有那么一瞬间令很好奇龙炎沙漠会不会也无法抵挡海嗣的脚步,但恐怕在那之前人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令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对自己的死亡从不避讳,无非就是重归懵懂,成为大炎意识的一部分。倒不如说,能够与姐妹重逢,她也还算满意。只是若将这死亡嵌套在凡人身上,就显得太过沉重了。

      她垂下眼帘看着整齐站在关口的将士,从腰间解下酒壶灌了一口。



      入夜时分,天色暗得令人心生恐慌,岗哨的消息发到了令的移动终端里。看着手里巴掌大的电子玩意,以及上面海嗣将至的讯息,令脑子里想的却是以前全靠击鼓和烽火传递消息的画面。她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子,背上似锤似灯的拂尘出了门去。

      将士们早已严阵以待,恐鱼猩红的瞳孔在城墙不远处反射着关口的灯火,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放松下来。令走出营帐来到关隘上方,轻轻敲了敲背后金属的灯笼,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响彻寒骨关,给紧张的士兵们添了几分胆色。不少人抬头朝令的方向望来,用自己手中的兵戈敲击地面回应,整座城墙叮当作响。

      黑压压的海嗣已经涌近了关口,令也说不清它们背后是漆黑的海潮还是更多海嗣。她也不多看那些扭曲的生物,只是举起酒壶朝空中一洒,少许的酒液朝着关下的海嗣们飞溅去。将士们也大多拿出了一个小盏,与令做着同样的事,一时间关前的酒如雨水般洒落。

      海嗣自然不会被区区雨滴阻止,即便是火焰也没可能让它们停下半步,那不知置身于何处的大群思想并没有在意关口前的酒雨。

      直到酒水全部落在潮湿的地面上,令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她托起酒盏举向天空,不同于对酒举樽的礼仪,这动作分外苍劲有力,仿佛能够将整篇战场都掀翻过去。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酒水突然违背重力反向飞升起来,就像一场颠覆了天空与大地的雨,朝着昏暗的夜幕落去。青蓝色的法术从令的灯笼里钻出,将整片战场的酒液都染上一丝青色,那些毫无分量的酒突然带上了沉重的力量,将海嗣们尽数抬起。一时间整个战场人仰马翻。

      大约朝上飞行了百米,关上的士兵都得要抬头看到那些海嗣的时候,令才咬着牙松开手,酒盏在地上摔得粉碎。而那些被送上天的海嗣们也毫无意外地失去动力,朝地面直坠而去。

      据令所知,在此之前的人类已经试过大多数杀伤手段,海嗣的适应能力让它们很快学会了应对方案,甚至反过来利用这些方式对付人类。然而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人使用过坠落,这种难以实现的方式海嗣们应当是从未见过才是。

      让令吃惊的是,在大多数奇形怪状的海嗣在地面上摔烂的同时,也有极少数几只海嗣张开了它们身体里的“膜”,这使得它们得以在空中滑行片刻。虽然最后也因为速度太快在关口的墙壁上撞得汤汁四溅,但毫无疑问,整个大群很快就会学会这种行动方式。

      没等令下达下一步的指令,海嗣的远程攻击也招呼了过来,无数海星状的软体生物被高高抛起来,黏在城墙上就立刻生长成植物一样的根须,为下方的海嗣提供攀爬路线。也有少许海星立刻就在空中学起了滑行,然而也都失败撞死在关上。

      “可它们的试错成本根本是零。”令喃喃自语着,又一次洒出了酒水,只是这一次没有将士与她一起。大多数人都在忙于清理城墙上的软体生物,击退已经顺着墙体攀爬上来的恐鱼。而这一次的托举后,半空中失去动力的海嗣们已经张开了粘膜一样的翅膀悬浮起来。

      不用令说,金属的重弩接连发射出去,将那些浮在空中的海嗣翅膀射穿,很快它们也与其他海嗣一样化为了地上一滩蓝绿色的泥。

      “下一次呢?让我猜猜,它们会进化出难以摔碎的躯壳?还是长出无法破坏的翅膀?”令没有再做同样的事,她低头看向关口的几处墙体,软体生物在墙面上蛮横地生长,用它们的肉体堵住了弩箭的发射孔,将更多海嗣运送到关口上方。

      厮杀声难以穿过风传到令耳中,她也不想听。没有丝毫犹豫,令甩动起背后的灯笼,青色的光带从中流出,在半空中交织出一条龙的身形。那青蓝的龙一经成型,就欢快地绕着令飞行了两圈,随后猛地扎向关下的海嗣潮。

      原本只有数米长的龙,在下降过程中不断增大体型,落在地上时已需得盘起身子才能存于隘口之中。被龙身蹭到的弱小海嗣直接就被巨力碾成了渣,而那些古怪的大型海嗣则被青龙一口咬起,甩进盘虬的身躯间绞成肉泥。只有少许几个拿着法杖看起来像巫师一样的海嗣能够对龙造成伤害,它们大概是学来了莱塔尼亚人的什么招式,眼见法术对龙身无效,就直接抱着法杖自爆了,笼罩在身上的淡蓝色屏障炸成一团烟花,才能稍稍阻碍一下龙的动作。

      眼见这龙控制了局面,令心头的不宁却越来越盛,海嗣从未被压制过。远处的海潮中有什么潜藏在水下,不安分地搅动着昏黑的海水。

      只是听见关上士兵们士气大振的呼喊,令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心里的惶恐越来越明显,仿佛是有什么生物要刺破胸膛跳出来,甚至让她怀疑是海嗣有什么影响心理的手段。她拿起酒葫芦喝了两口,烈酒顺着喉咙割下去,才稍稍压住了慌乱的心。

      而就在这一刻,遥远处的海水终于孕育出了那只怪物,纯粹由海嗣的肢体拼接而成的巨大生物,一头——

      岁相。



      令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熟悉的巨物,关上的士兵们哑然失声,转头望向他们的指挥官。

      “那只是,只是一种外形罢了,本质还是海嗣。它可以被刀枪杀死,可以被弩箭洞穿,和其他的海嗣一样。”令面色沉重地说,“不过仅考虑体型它也太大了,我会负责阻拦它。”

      几位将领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多问,继续转身指挥起城墙争夺战。令深深看了一眼那些死掉后立刻有人补上去的关口,提着灯笼跳上了青龙的背。

      青龙被连续的自爆折腾得心烦,正遇上令的新目标,兴奋地直起身子,盘起身子拱向海面。那岁相模样的巨大海嗣正活动身子,见到青龙直冲而来,将路上的海嗣撞得七零八落,立刻也竖起龙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被那龙吼一扰,令的脑子嗡地一声,差点没从龙背上摔下去。远处的凡人就更惨了,大多数人都软倒在地,各色液体从耳鼻流出来,就再也没有动弹。

      令看在眼里,厉声喊道:“别让它再吼了!”青龙应声而上,纯青色的躯体与蓝黑色的脏污身体缠绕在一起,同时一口咬向对方的脖颈。岁相大概还没有很适应新的躯体,一时间被缠住难以动弹,头下方的躯体更是被一下咬去将近一半,剩余的身躯难以支撑起岁相的头,这怪物悲鸣一声就要倒下去。

      海面下有什么东西在动,龙背上的令高喊:“小心尾剑!”青龙连忙打算收起缠在对方身上的躯体,然而岁相突然顺着一用力,两条龙便死死绕在了一起。藏在海水中的岁相尾部高高扬起,尾巴末端正系着一根粗大的椎骨,被这么一甩就朝被绕住的狠狠斩来。

      恐怖的破风声呼啸而来,岁相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打算用这骨剑将两条龙都一斩两段。情急之下令再次摇动灯笼,又一道青蓝法术席卷而出,直直奔去了青龙的尾部。

      那法术也如之前一样交织为一条蓝龙,只是这蓝龙一出现就直接咬住了青龙的尾巴,而青龙也十分配合地让它咬死,整条龙立刻化为一道青光涌向蓝龙口中。岁相的躯体卷了个空,而椎骨已无法停止,扑哧一声斩入自己的躯体中,将岁相砍成了两截。失去支撑的岁相胡乱挥舞着利爪坠入海里,无数细小的生物从海水中爬出了涌向岁相,填补着它身躯断开的部位。

      这期间蓝龙也没闲着,它口中咬住的青光化为了一柄长剑,被蓝龙衔在口中朝岁相用力斩去。岁相的下半身突然从波涛中探出身形,抓住了蓝龙的身躯试图将它推远,然而力道远不及蓝龙,又一次被蓝龙的躯体压入海中。青色长剑划破海潮,将岁相再次斩断,上半身岁相栽倒进海里,被蓝龙的前爪死死按住,长剑朝着岁相眼珠直直落下。

      你和真正的岁相差远了。令冷眼看着海中的怪物奋力挣扎,想要张嘴吼叫却被蓝龙的爪一把捏住头颅,而剑刃已经要刺入岁相的眼。突然,近处又是一声尖锐的吼叫,令仿佛被扎破了耳膜,疼得尖叫一声捂住头:“什么!它的嘴不是被控制住了么,为什么……”

      没等她说完,答案已然在她面前揭晓——下半身岁相断开的部位已经长出了一个新的龙头,朝猝不及防的蓝龙猛地撕咬下去。蓝龙被扯去了一大段躯体,悲鸣一声栽倒进海中,转眼就被波涛掩盖。岁相们从海水相继起身,就要朝着蓝龙发起攻击。

      令被蓝龙最后一刻甩了出去,她只来得及看到青色长剑重新化身为龙,与两条形态怪异短小的岁相纠缠在一起的画面。紧接着她眼前只剩下无尽的海水。



      岁相出现后,城防的军人们明显发现海嗣们变得更加迟钝,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在两次龙吼后仍然坚守着关口的防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看见了远处海中被丢出去的令,许多人都焦急地大吼起来,打算用重床弩和铳炮远距离支援,却见到在半空中倒飞的令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仍是朝前一挥。

      几滴清凉的酒落入海中,蓝龙突然猛地翻身而起,那些潜藏在海水里攻击蓝龙的海嗣们被这一下卷起的潮水直接拍飞出去。青龙与上半截的岁相相互咬住了对方的身体,利爪嵌入岁相体内,而下半截的岁相有模有样地将脊骨剑叼在嘴里,朝着青龙斩去。

      恢复了精神的蓝龙蜷起身子撞向下半截岁相,将它直直顶飞出去,那岁相被这一下撞懵了,嘴里的骨剑都没咬住落向不知何处。然而只做了这一个动作,看起来精神抖擞的蓝龙又一次虚弱下去,而青龙也在纠缠中立刻败给了上半身岁相,被对方抓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眼见两条龙再次落入下风,在半空中稳住身形的令脸色越来越差。她迟疑了半晌,一直到被撞得迷糊了的下半截岁相缓过神来,伸长了脖子打算继续吼叫时,令才再一次拿起酒葫芦准备泼洒,继续为青龙恢复力量。

      陷入萎靡的青龙有些焦急,想要阻止令的动作。它很清楚,那葫芦里洒出的不是酒,而是令的一切。

      她的力量,她作为神明碎片的法力,她自懵懂中诞生的意识,和她最为珍视的记忆。

      令将一切洒了出去。



      从葫芦里飞出的不是什么晶莹剔透的酒水,而是一滴墨汁。

      那墨水落入海中,转眼就扩散开去,将海嗣尽数笼罩其中。这墨色飞快地爬上海岸朝着关口席卷而去,被触碰到的海嗣瞬间消失在原地,就连附着在城墙上的那些肉质藤蔓和痕迹也都被抹去,翻腾在海中的岁相也不见了踪影。

      只是几秒,堆积在关口前拥挤的海嗣便彻底消失,整片沸腾的海都安静了下来,潮水自知不敌缓缓退去,潮湿的大地重见天日。太阳这才胆怯地从天边露出头,日光下的关隘干干静静,就仿佛那场战争只是一幅画。

      关上的士兵们愣住了,直到令的身影在退潮中显露出来,他们才高举起武器欢呼。

      而令呆呆地看着那一滴墨汁就此消散,突然哭了起来。
      ★★见习博士
      说着要写大场面,要写战争,最后就写了个烤面筋
      不过这种末世,乃至是有干员死亡的终末时刻,想想就让人很兴奋(但其实根本没写出来,一打起来就没完了
      下次还是主要写战争吧 [s-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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