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双眼瞟了瞟你的四周,再次确认这个休息室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你的心里有点犹豫,但你知道,你必须速战速决。“要么就别去做,要么就赶快!”你这么告诉自己。在紧张下,你的脑袋开始小小地当机,你放空了自己,任由自己的身体被潜意识里的欲望所驱动,而在那股力量的操控下,你的手开始向着你面前桌上的彩色小碟子伸去……“动都动手了……”终于,你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接下来你也不再迟疑:抓起蛋糕,你舒服地将它大口咬碎,放进嘴里咀嚼。这小巧的蛋糕为什么总是这么甜?总是这么吸引人,让人想将它吃进肚子里?你充分地享受着嘴里那剩下的几丝蜂蜜的余韵,最后,用衣袖擦擦嘴巴,嗯,你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刚才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已。随着你接下来离开这间昏暗的休息室,之前的一切都将成为尘封的秘密。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偷吃迷迭香的蛋糕了。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你只需要去找到阿米娅,告诉她说:“嘿!阿米娅,我最近想吃甜的,想吃点蛋糕,你能帮我买点来吗?”阿米娅她就会十分乐意地为你买上一大堆,里面至少有好几箱或者好几个大袋子的各种口味的小蛋糕,你可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去找阿米娅说,或者自己买,而一定要偷吃迷迭香这个可怜女孩的蛋糕呢?她每天能吃上的蛋糕本来就不多……是因为想欺负迷迭香记忆不好,总是会忘记事情吗?还是说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背德感,不去做点恶作剧或者捉弄一下别人就会手痒痒?你不知道……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其实在做之前你自己也没想明白,但你也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做了。或许,这就是一种本能吧?你的身体在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来自迷迭香的蛋糕就是会比你自己去买的甜一些。
怀着一种窃喜的心情,你小声地哼着歌,来到了休息室外的走廊,开始心满意足地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是回到办公室里惬意地睡上一觉呢?还是去疗养庭院里躺躺沙发喝喝茶?你想起阿米娅在今天早上似乎给你安排了不少的事务……但是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工作的。不仅如此,你还看到那堆需要你去一张一张处理的文件就烦。你想了想,那还回什么办公室啊?咱直接去与办公室方向相反的疗养庭院,去那里和干员们随便吹吹牛聊聊天,消磨起时间来岂不是更加舒服?
在走廊上,你兴致勃勃地向右拐去。轻快的步伐让你现在看起来很是潇洒,你抖擞的精神正向周围的空气中散播出满满活力。
“呀!博士!你看起来好高兴啊!这是要去哪?是要去疗养庭院吗?……我们同路!”
这时,向你迎来的一声清脆的问候引起了你的注意。你往前看,发现发出这个问候的人正是迷迭香,她正从另一个路口拐过来,好像刚好也要去疗养庭院。
你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鬼。
“啊……那个……不是的……迷迭香……”刚偷吃完蛋糕呢,你本能地想避免和迷迭香多做接触,于是你熟练地开始以工作为借口,“不是去疗养庭院,我今天有很多工作来着……不去忙的话阿米娅会生气的……”
“工作吗?”在那边,你的对面,迷迭香作出一幅迷惑且若有所思的样子,“急着工作的话,博士你怎么会往这里走?刚才又怎么会舍得在休息室里休息那么久啦?”
面对迷迭香的疑问,你只思考了不过一秒。
你拔腿就跑!走廊上现在还好没什么人,宽阔的走廊此刻俨然就是你最好的跑道。走廊顶上刺眼的白灯正不断加速着掠过你的头顶,而你则迅猛而又快速地飞越过走廊两侧那一排排令人眼花缭乱的门窗。
“哎呀!博士你这是要去哪儿?你在跑什么啦?”在你身后,迷迭香的话语紧紧追来,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嘲讽。在一个拐弯时,你试着用你转身的余光去看,而你看到的,是一只正在全速奔跑的,开始捕猎的猫。
先不说你这一身漆黑而又自闭的打扮到底多像一只大黑耗子,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战斗上的人才,再加上平时也不锻炼,在这场追逐战中,你又如何能赢得过接受过系统训练,并且久经战场的迷迭香呢?
没过多久,你开始跑不动了。而随着你在身体缺氧中不得不停下来喘气的那几秒钟过去,迷迭香已经从你的身后扑了上来——
“我投降!我投降!”只是一次眨眼,你便已经是躺在了地上,迷迭香骑在你的身上,一幅很是解气的样子。
“知道你都做错了什么吗?”迷迭香双手插在腰上,盯着你的眼睛,准备开始对你进行审讯。
“我,我不该偷吃你的蛋糕……这是错的,是小偷的行为,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在迷迭香绝对的优势下,你放弃了反抗,开始老老实实认错。
“嗯哼~还挺诚实嘛~”对于你知错的态度,迷迭香表现得似乎很满意,她开始下一步,要你清算赔偿了,“那博士你接下来打算该怎么补偿我?嗯?”
“我明天去给你买一大堆蛋糕,怎么样?好几箱好几箱的,有各种口味的。”
“不要!”迷迭香拒绝得斩钉截铁。
“啊?怎么了……”
“一次性买那么多吃不完可就浪费了,我要博士你时不时买一点给我,不要一次买多了。”
你倒是没想到迷迭香居然会有这么心细的一面,不过你也不讨厌。
“行,我答应你……”你承诺道。
终于,在欢喜地点了点头后,迷迭香放开了你,把你从地上拉起来了。
“说好了哦!”看着刚从地板上离开,正在狼狈地拍掉背上的灰的你,迷迭香没有半点怜意,只是在向你强调要记得买蛋糕的事情。
“会买的啦……”你向她保证。
“不过说起来,迷迭香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偷你蛋糕的呀?”
虽然你们之间的气氛已经开始缓和,但当迷迭香听到你提出的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时,她还是白了你一眼。
“博~士~呀……我承认,我确实容易忘记很多事情,有时就连最重要的记忆都会遗忘,但我不至于,也不会让我自己每次都忘记我的蛋糕……我的蛋糕丢了一次两次,那就有可能是我自己吃了然后忘了。可是你可不止偷吃一两次呀……无论是谁,丢蛋糕丢了十多二十次,再怎么都该发现不对劲的。”
听完了迷迭香的吐槽,你总算是老脸一红,不说话了。确实哦……想想你也是那种可以当迷迭香长辈的年纪,居然一直在偷吃人家小孩的蛋糕……还偷吃了这么久,这么多次……就是算作开玩笑也确实有点过份了……
或许,该消停消停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每天都在给迷迭香买蛋糕。蛋糕有大的有小的,或是撒满巧克力碎、或是满溢着奶油和蜂蜜、或是糖霜带着彩糖、又或是在上面铺满了水果切片,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坚持了这么久,你心想,这下,你应该已经在迷迭香的心目中挽回了不少形象吧?于是,你开始在每次迎面遇见迷迭香时和她笑咪咪地打招呼,以展示你对她的亲和。但奇怪的是,每次当你刚向她举起手致意时,你总能看到她一副咬牙切齿,想要扑上来咬你的样子。
对此,你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当你在一次和迷迭香碰面后问起这个问题时,她真的扑上来咬你了。
“有谁!会在给别人送蛋糕时!只送剩下的一半啊!”迷迭香的呐喊充满了委屈与无奈。
“那不是我知道你吃不完,所以帮你分担一点嘛!再说了,本来就是我买的蛋糕,我想吃了,吃上一点,本就是人之常情吧?”在被迷迭香揪着衣领时,你甚至还兴冲冲地狡辩。
“这一点也不常情啦!”迷迭香这下真的发脾气了,你每天都用一块缺了一半的蛋糕羞辱她,这谁能忍得了?
在再次将你粗暴的按倒在地后,她也不顾她平时文静的形象,张大了嘴就开始往你的脖子上咬——
哎呦!你被这突然的情形给吓到了。但多亏了你一部分的生存本能,你伸出手,及时用手臂挡住了迷迭香锋利的牙齿,没有让她伤及你的弱点部位。
迷迭香的愤怒在你的手臂上给你流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而迷迭香的抓狂则将在接下来给你带来更致命的威胁。
在迷迭香凶暴地多次扑咬下,你费尽了力气,一次又一次用手臂挡下她的攻击。没过多久,你的手臂就已经伤痕累累,但迷迭香明显还没能发泄完她的怒意……她还在攻击……就像野兽一般疯狂,她的唾沫星子早已经溅得你满身都是,而她的口水也有不少从你的手掌间流下,漏进了你的面罩。你逐渐开始没力气了,慢慢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就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黑鼠,在猫的强硬控制下,从最开始满满的求生欲到最后精疲力竭接近放弃。
“不就是一半蛋糕嘛……”可惜的是,到最后,你都没有悔悟,一份完整的礼物,对迷迭香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
你活下来了,在那一场狩猎中,迷迭香始终保持着清醒,不然你早就该死在她的源石技艺之下。你花了两个星期,在你那双漆黑衣袖下的手臂上,慢慢褪去迷迭香留给你的牙印。
当然,不管怎么样,收获还是有的。至少现在,你已经学会了不去随便偷吃别人的东西。在食物偷盗盛行的罗德岛里,你的案例相当具有教育意义。
那么后来迷迭香呢?
在你对她道歉后,你在有后续和她的相处中惊讶地发现到——她已经不吃蛋糕了。
你对这个事实感到奇怪,也很不可思议。但这究竟是她被你的行为恶心到,才开始讨厌蛋糕和她与你的这段有关蛋糕的记忆,还是她其实在一开始就没那么喜欢蛋糕?
这你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