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布/FoxaMacTavish
第二十三章 突破口
1099.7.20“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地商人,来这里做雪茄生意。”
神情满是疲惫的鲁珀青年又一次重复了他的回答,他双手被牢牢靠住,只得用两手一齐将自己的外套裹紧了些。他感到有些冷,虽然他的后颈已经被汗浸潮。
“雪茄生意,了?那你该去考托城!”
鲁珀青年的面前坐着两名军警其中一位是在玻利瓦尔,颇为少见的,埃拉菲亚人,他的右臂上有伤被包扎得像一块塔克饼。而冲鲁珀大喊的,则是另一位黎博利。
“呃,他的证件我查了好几遍,我没查出来问题,他的确只是个商人,雪茄的订单也是查得到的。”那个埃拉菲亚军警朝着黎博利人的耳边说道,不过他没有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
“我就说吧。”青年想将手摊开,表明自己的无辜却被手铐束缚住,最后只做了一个看起来滑稽无比的动作。
“你给我闭嘴,”黎博利一巴掌伦在青年的脸上,可目光却始终盯着他的同事。“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期,一个鬼鬼祟祟的外国人出现在街头巷尾,你觉得意味着什么?这个‘来自乌萨斯的小商人’,我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这家伙值得怀疑。”
埃拉菲亚将整个身子倚在靠背上,笑道:“照你这么来,我还觉得这位大兄弟看起来眼熟呢,大哥啊,你就是太神经质了。”
“我神经质?”黎博利一拍桌子,气得耳羽都竖直了起来。“你看看你的右胳膊再说话,傻瓜!我的谨慎难道不应该吗?”
“是是是,对对对,应该,应该,都是应该的。”埃拉菲亚敷衍的点头回答,“可老天爷,我因负伤被调到这里审人审了也五天了,连着不停省出来几个有问题的,不也就一个嘛……”埃拉菲亚人将左臂枕在后脑,换了个舒适些的姿势,接着讲:
“还有这老哥抓进来几天了?几乎是我到这的同一天被逮进来的吧,排了四天队才得到审讯,唉,你还说你们情报科不是神经质。”
这一串话将黎博利怼的体无完肤,表现一向暴躁的中年人却反而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吧,如果你累了,就先去休息会儿,快到饭点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好哦。”那人也没多想,起身便要离开,可临出门时,他扭过头来又打量了一遍自称商人的鲁珀青年。
“不过你看起来真的很眼熟呢……喂,你在萨米做过生意吗?”
“并没有,乌萨斯和萨米两国的关系,打我出生起就很紧张了。”
“是吗,看来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说罢,艾拉菲亚便将门一拉,离开了。那力度本该江门合上,却不自然地留下了个缝隙。
“看来那位先生也不是本地人呢。”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碍事。而他现在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黎博利从他的座位上站起,右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绕到鲁珀人的身后,贴着他狼耳的绒毛,威胁道:
“安德烈,安德烈.维廖莎。你的名字,对吧。安德烈小弟,我好心劝你招了吧?你争取宽大处理,我也早点回家陪孩子,对你我都好。我破裂告诉你,前几天我们抓到一个暗地里给叛匪运送武器的,不过才打了几下就都招了,你们今天的行动计划,我们全知道,你们正在跳入陷阱中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应该再过不久就能看到新闻了吧,哈。”
“你在说什么呢?我说过了,我只是个卖雪茄的商人而已,难道外国人不被允许行走在波利瓦尔的土地上吗?”
“你嘴真硬啊……啊嘞,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有一只沙虫的腿全被切掉还活了整整三个小时——老子可没那么多耐心!”
黎博利人猛地出手,一下用匕首将鲁珀人的手钉在了桌板上刹那间而来的剧痛,让青年发出了撕心般的惨叫,尽管他极力忍耐。
“我真是没法理解你们这些外国佬来玻利瓦尔图了些啥?不会真是什么‘解放玻利瓦尔人民’或者什么‘消灭剥削与压迫’吧?差不多得了,你们连自己国家的人都解放不了,跑来这里高呼解放?切,没安好心!”
“哈,啊……”青年喘着粗气,尝试抑制痛觉对他的理智带来的影响,“先生,你怎么又开始以我不是好人为前提,开始自顾自讲话了呢?”
“小伙子,我再警告你一遍,你知道向军警挑衅意味着什么吗?”
“你啊,还真是喜欢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句话呢,没别的词了?”
“什么!”
一生来自小型铳械的脆鸣将灰白的隔音墙粉刷上暗红色的浆液,将那还没来得及回头的黎博利人惊恐的表情永远的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切?切!‘切’真是个好语气词!鸣铳的人带着一张有着一道黑色划痕的白色面具,他冲着黎博利的尸体嘲讽到:“你这样词穷的流氓,一辈子都理解不了‘为全泰拉的受压迫者而战’的重量,趁早带着你那和大脑一样浅薄的伊比利亚与回炉重造吧!”
扎理?扎理,是你吗?”
鸣铳者将他的面具和兜帽摘下,那身还标志被撕下一半的制服,述说着白发萨卡兹曾经的身份。
“还真是你,了!”鲁珀青年惊喜的叫到,“你怎么混进来的?”
“我在这个基地的地下管道‘划了个口子’,你懂我意思……如果你是问我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房间?那我是在刚刚那只鹿出门的时候溜进来的,没想到我那三脚猫的障眼法把你也骗过去了,安德烈。”
是精神暗示类的源石技艺,萨卡兹通过对自身施术改变了他人对自身的直观认知,例如在视觉和听觉上不易被人注意,达到类似前行的效果。
扎理走上前,抬手瞄准鲁珀手铐两首的连接处上开火,一铳打断了铁链,鲁珀的双手总算能自由活动了。
“假名还是太不习惯了,叫本名吧,还有你刚才差点打中我。”
“别在意,安东同志,这样来的最快。”扎理将挎在肩上的半自动弩取下,又从背后掏出一把刺刀,一并递给了鲁珀族青年。
安东接过他的武器,眼盯着萨卡兹右大臂上饱经磨损的袖章,说不出话来。
“别这样看我,这身已经算是我为数不多的衣服里最适合打架的了……虽然也是唯一用来战斗的。”
“我没想到你也是整合运动的成员……确切来说,是前整合运动。”
“我曾经是,都过去了,展开讲你肯定不敢兴趣,”萨卡兹将他的过去一笑而过,反问安东道:“告诉你,你真的是整合运动吗——现在是不是还得加个‘新’——你甚至不是感染者。”
安东将内把特殊的刺刀别回了他熟悉的位置,将弩上弦跨在肩上,随后回答:
“新整合运动不再是以前那个误入歧途的感染者组织了。”他加重了“新”的读音,“为解放而斗争的战士不计国籍,不计种族,不计感染与否。”
扎里缓缓点头,对他的答案很满意。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那个黎博利说的是真是假?”安东问。
“情况复杂……我尽快给你讲明白。”扎理的手指在桌上,仿佛那有一张隐形的地图,开始比划起来。
“你也知道艾弗里他一直在尝试通过地下与本地组织取得联系,圣亚个军政府上台后,形成过数个小组织拒绝与君政府合作,搞过几场罢工,但结果可想而知——直接被血腥镇压。
活下来和后加入的人一直潜伏在市民中,等待机会。本来线快都要搭上,艾弗里的计划却暴露了。按照原本的计划,艾弗里和他们今天一起行动,为你们创造出城的机会。”
“所以现在只有他们在行动了?”
“是。将那几个零散组织联合到一块儿的据说是一个叫何塞的学生,能做到这种地步的,绝非等闲之辈,真叫人佩服……”
扎理的话讲到一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扎理和安东赶忙被在门后两边门被一下推开,先前那个埃拉菲亚左手拿着镇暴棍冲进了审讯室。
“发生什么……呃啊!”
萨卡兹在他进门的瞬间将埃拉菲亚按在了桌子上,提起手冲对准了他的后脑。
“先别开火。”安东拦住了扎理,“我认得他,让我同他聊聊。”
萨卡兹带着怀疑的眼光照办了将铳口从他的脑袋上挪开,安东虽说要同他聊聊,却只是盯着他,在等待他先开口。
那个埃拉菲亚青年刚从扎里的突然袭击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自己同时的尸体,惊恐的他心里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先想求饶,可一抬头,她愣住了,将眼睛眯成缝,问道:“你……是安东?”
“看来你还记得我……”鲁珀走到埃拉菲亚面前蹲下,“在圣雅各,我还碰到另一个老相识。你们都没认出我,来我这几年的变化这么大吗?”
“何止是脸,声音也变了,岁月不饶人呵。”
“你为什么在玻利瓦尔,还干了……呃,这么一个差事,这儿和萨米的距离几乎要横跨半个泰拉。”
“说来真是话长,我跟着亨利那唯利是图的家伙走出了萨米那个穷地方,结果……萨米外面的世界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在他手下干‘脏活’,那可真是比现在干的要‘肮脏’千百倍,我实在受不了了,可想要回萨米……没离开他是那么简单……”
萨卡兹有些不耐烦,他对安东说:“你挑重点,没多少时间让你们叙旧。”
安东轻咳了声,对埃拉菲亚说:“雷哲,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们离开这个设施,用呼机把守军引到基地的另一头,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我根本没得选啊……呃,我试试吧。记得把我打晕,免得他们怀疑。”
“慢着,”扎里喊停了叫做雷哲的埃拉菲亚,向安冬问:“我凭什么相信这家伙,万一他反而将守军引来怎么办?”
“他不敢。” “我不会!” 两人几乎同时回答道。
“他没有帮我们的理由。”
“我也没有必要为军政府拼命不是?”
雷哲没说假话,在这一点上他挺坦诚。他取出腹肌,按下按键,对另一头讲道:“注意由书名,身份不明的入侵者向南门的哨所移动,重复有数名身份,呃啊——”
扎理没等他将话讲完就用冲柄狠狠地砸向雷哲的后脑勺,雷哲一声惨叫后,便昏了过去。“演戏总得演真点,这拖不了太久,没讲完的话边走边说。”
说罢,安东点头表示,了解二人跑出审讯室,朝雷哲谎报的南门相反的方向跑去。
扎理一边带着安东向自己在这个基地打开的出口管道走去,一边接着向安东讲圣雅各如今的局势:
“本来是想出军政府不意,却不料有人走漏了秘密。何塞,他们现在算是凶多吉少,彻底落入了一个陷阱。你也知道圣雅各军政府跟联合政府以及背后的哥伦比亚是什么关系。
哥伦比亚还派了他们所谓的维和部队来,这是我们面前最棘手的难题。诸王庭再上!哥伦比亚,既然管那个叫维和部队,他们一群往现蛋冲,里面塞原石碎片的家伙,这跟脏弹有何异?这可太(萨卡兹俚语)‘维和’了吧?
这时,西边的天空上升起一枚耀眼的信号弹,亮红色。紧接着不久,又是一枚金黄色的。安东认得那是有方发出的信号,红色代表着冲锋,而黄色代表己方已经取得了该设施的控制权。总之,算是个好消息。
“看样子他们打下了出城关口。我们抓紧点。”
“慢着!”
扎理将注意仍停留在信号弹上,还未反应过来的安东拉到一个隐蔽的墙缝中。他们正朝向的方向几十米,远处两三个士兵为在扎理打开的管道缺口上,他们的出路已经走不通了。其中还有个士兵拿着对讲机说着些什么,安东立起狼耳,勉强能听清那个士兵讲话的内容:
“这里有个口子,有人从这渗透进来了。”
“我刚听说有入侵者往南门去了,不会就从这里进来的?”
“那他们出去也要从这走,多叫些人来。”那个拿呼叫鸡的士兵最后说。
安东说:“扎理,看来咱们的逃生通道变成单程票了。”
“我有主意。”扎里回答。
“你有主意?”
安东回过头,他看到萨卡兹退出弹夹检查残弹量后,又将子弹上膛。
他抬起脸,便于少年那炽热的蓝色瞳孔相对视。安东与扎里相识的时间不过寥寥数日,二人不过因萨卡兹的身份是圣雅各的线人而相识的。安东明白自己并不了解眼前的少年,他的过去、他的出身、他的年龄,几乎一无所知。
大安东能在萨卡兹少年的眼中看出些什么,那是一种坚定,一种决绝。
在这条道路上,安东见过太多这种目光了,那种——独属于慷慨赴死之人的目光。
对视的那一刻,安东变了解查理了他的一切背景都在那瞬间显得苍白无用,此刻他是一位斗士,一个与他早已注定,但他人仍能改变的——命运,抗争的战士,这便足够了。
“安东!”萨卡兹少年说,“你是信使,你比我更了解圣雅各之外的玻利瓦尔,你必须出城,找到其他幸存同志,找到艾弗里留下的证据。”
他只得点头,这样的情景,他不是第一次面对他,明白他拦不住萨卡兹,也不能拦萨卡兹。
“明白了便好。”
扎里笑了,嘴角微微扬起,那一刻,他看起来与一个普通的少年武一,他伸出手,手背上长出了源石结晶隐约发出生命最后的闪光。萨卡兹在对安东施放源石技艺,这能帮他绕过一些守军的视线,但是还远远不够。
“我要你向我证明一件事,安东.维廖莎。向我证明新整合运动和曾经的那个到底有何异向!我证明你们究竟能为这片大地带来什么改变!向我证明你们的道路是人类的未来!”
说罢,萨卡兹双手握住了那把手铳,冲出了墙的夹缝。他朝那群士兵连开数铳,朝南方跑去,将追兵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出口短暂的被打开了,安东没有时间在逗留,对战勇的悼念,留到离开这座食人的移动城市之后罢。
……
圣雅各中心城区北方二号出城口。依旧凌乱的道路比昔日多了新鲜的血迹和燃烧留下的焦痕,出城口横竖躺满了尸体,有身着制服的军政府士兵,更多的则是服装不统一的反抗者。整个出城口死寂,无声无言的恐怖与沉闷的空气足以让人窒息。
安东穿行战斗留下的遗址,穿过关口的闸门,她认得那死在控制面板上,未能瞑目的人,那位城关检察员也算是艾弗里的信任,在这之前,她不过也是一个普通市民而已。
一场近乎同归于尽的战斗,但己方一定还有幸存者,否则便不会有那枚金黄色的信号弹。
扎理为他施放的原始记忆已经失效了,也许是因为时效结束了,也许是因为……
安东走出了圣雅各城,在移动城市地块与荒原的交界处,他终于看到了手握信号铳的熟悉身影。那位短发的,总是挥舞着巨大镰刀冲在第一线的黎博利族少女,和她身后站着的艾弗里留下的另一位“遗产”。
“安东。”黎博利少女开口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并非没有猜到安东会这般回答。
“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Talus和安菲雅现在在哪?”
“这正是我要说的,艾弗里也猜到过自己的计划会暴露。”
鲁珀伸手指向大地日出的东方,“我们的新目的地是——多索雷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