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趁着早餐还没有开始的时候醒来,但那也其实不对,最为年长的自己落在了最后,要照顾好她们的承诺早早地破除,他有些烦恼有些悲伤,不过缄默还是带着笑容迎接了他,负罪感少了一些。
“我做好了,简单吃一点。”蝶说着从厨房走出来,也将窗帘拉开,还是灰蒙蒙的天,是快要下雨了吗?
他查到了时间,是一个比往常更早的时间,在这件事上,到底是自己错了呢?还是培养出一个新的习惯呢?他倾向于前者,后面的事情还要再看一看自己才会去做出决定。
三个人吃完早餐,肉的味道让林有些流连。准备好后便出门,让蝶和缄默走在前面,林背上了不算太重的包,一前一后,如果以他自己的想法来看的话,两个人在同一个班级,用同样的东西,是否可以呢?反正自己会图方便,回应两个人的笑容。
“我就不陪你们进去了。”站在校门口,林将包递给两个人,不算是特别大的学校,看过去,都是如同自己一般的普通人,蝶在其中,算是最大的那几个了,同龄的孩子,去了哪里呢?他知道答案,但他不能说。
“放学后,你会来吗?”蝶走出几步后回头问他。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会来的。”林和他们挥手告别:“对了,给我一把钥匙。”蝶取下自己的手环,丢给了林,转身和缄默一起走进学校的大楼之中。林驻足在原地,听着孩子的嗤笑,听着不安,听出了自己异乡人的身份,要想融入在其中,还得继续努力。
但是他不想要这样,也不知道会怎样,将钥匙挂在手环上,往自己工作的地点去。要买点什么好呢?他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道路上缓缓开门的商铺,哦,不对,自己的钱包还没有找到。他只好折返,折返之后来到了人偶师的门店,敲了很长时间的门后,才听到了未堰的声音。
“我又来了。”他推开门,看到未堰在忙,铃声给了整个沉寂的屋一点灵光。
“我有个东西丢了,你有什么头绪吗?”他问。
“你丢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他继续说:“不要打扰我。”
“难道,你怀疑我。”他突然停下动作:“也是,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确实动过你的东西,但不是全都还回去了。”未堰直面他。
“嗯~”林打量起来,猫走到了他的身边,蹭着他的腿:“倒也不像是你,不过,你在做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假肢,递给林,让他观摩。
林看不出什么差别,假肢,一只右手,却很轻,有着人的外置皮肤,轻轻敲一下,还能够听到其中的空洞,触感也是很真实,作为实用主义的他,即欣赏他的手艺,也对这种华而不实的做法有着抵触。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问,将假肢还给了未堰。
“你感觉,和真人的手臂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会错认为这是真人的手臂。”他如实回答。
“可要是真的手臂呢?”他看起来很开心,将假肢放下。
“不对,神经断掉后,肌肉会僵直,它还是很灵活的,而且没有温度。”林细细地分析起来。
“你用的哪只手感觉的呢?”他问,林退后了一步,他在不知不觉中认同了自己的右手,明明是假的,却是真的,比真的还要不以为然。
“我不明白,要如此地以假乱真,是为什么。”
“温度可以是错觉,视像可以是错觉,如果不能欺骗,那就不会被骗。”他继续说:“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存在于构想之中的事物,远没有实际存在的道理令人震撼。”
“要人自己欺骗自己吗?”林继续说:“这就是你想要追求的事物吗?至纯源石可不是什么贤者之石。”
“哦,如此有把握吗?”这倒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是灾厄之物,不是珍贵之物。”林反复提醒他。
“你自然是清楚的,源石病的真正原因,自然不是至纯源石,而是人。”他笑着说:“拥有野心之人,渴望力量之人,自私自利着么?”
“无妄之灾。”他站了起来,将左臂的衣服拉下,展示给林看。那是重度感染者的丰碑,源石化,玻璃化,纤维化的整臂,引起混乱的排布,分明可见的血管与神经,被侵入骨髓。
“人偶师,有趣!”林这样评价他:“人们都在逃离,而你却想要探究根源吗?即使,这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我这个人,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他坐下来,猫跳到他的双腿上:“我只想好好活着。”
“给自己做一个人偶呢?”林这样问他。
“人偶毕竟不是自己,如果本我不存在,那么所有人偶的意识也会逐渐消失,混乱,取代他人,或者泯灭自我。”他还说:“并且人偶也会有损坏,无法持续,谁知道我会在哪里结束。”
“未堰,你不用想那么多。”林劝他。
“是啊,所以无论我作什么,都只是在等待死亡罢了。”他悲观地说着:“将一切都做好,做到我自己的极限,就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宽慰了。”他抚摸着那只黑色的猫。
“未堰,罗德岛或许会有办法。”林劝他。
“那又怎么样呢?不还是摆脱不了痛楚,要被它一点点地蚕食。”他说:“你还是多可怜可怜我,让我见证一下我的终点吧!”
“我会尽快地把东西交到你的手上。”林说出了如同承诺一般的话语:“我还有事情,你继续忙吧!”他一个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