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名废,所以标题就先这样。
谢谢央视新闻直播间科普的各类先进电诈手段,没有这些科普就没有这个脑洞(。
故本文又名 电诈在泰拉x
出场角色:恩雅·希瓦艾什、林雨霞、拉维妮娅·法尔科内、莱昂图索·贝洛内、切利尼娜·德克萨斯、能天使(蕾缪乐)
以上角色戏份递减。
本文无CP。
尽量不写原创角色,因为取名废?如果有炮灰就随便写个阿猫阿狗了。
在泰讯+LOFTER均有发布,森空岛搞快点啊我以后去你那里搞备份x
如果可以的话很希望有评论的?但毕竟不是全文写完再发所以没有评论也很正常……
一楼献给泰讯。
楔子.
“箭呢?!”恩雅的吼声被风雨吞没,“他要跑了!”叙拉古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喧哗的雨,她焦急地盯着雨帘后逐渐跑远的猎物,在视线即将追丢目标时,手心被人塞进一支触感冰凉的箭。来不及细看这支箭的模样,恩雅拉满弓弦,崩开一片雨幕。
猎物双腿被玻璃箭贯穿,摔在雨天泥泞的土地上。他挣扎着往后望,雨水轰打他眼皮,模糊掉身后十六位先他一步中箭倒地的伙计的哀嚎。只有腿上那支箭在反射寒光。
恩雅这才发觉自己刚射出去的箭是那么晶亮剔透,她看见原本骑车载着自己的林雨霞迅速下车俯身,而后身影向前飞去,在她的手与泥土之间一把迅速成型的琉璃剑在雨幕里留下清亮的残影。再看看身下已经停止的摩托车,车灯玻璃与两个后视镜已经被组合献祭为琉璃箭矢了。
后方警笛姗姗来迟。
可以理解,恩雅想,新沃尔西尼可是叙拉古第一个拥有警察队伍的城市。
十六支普通箭命中了四散奔逃的犯罪嫌疑人,一支琉璃箭命中了跑得最远的漏网头目。这个由叙拉古新沃尔西尼市法院牵头、炎国龙门近卫局和新沃尔西尼市警察局联手,历时一个多月侦破的跨国集团在最后围剿中几乎全军覆没,只剩这十七人趁乱突围,逃入城外荒野,联合执法团队搜寻三天后,终于在今日瓢泼大雨见证下掐灭最后一把罪恶之火。
数辆警车闪着车灯停在恩雅周围,新沃尔西尼市的候选市长之一、现任警察局副局长莱昂图索·贝洛内从离恩雅最近的警车上下来,随行人员迅速替他打开伞,这把伞也来到了恩雅·希瓦艾什头上,“怎么样了?”他问。
“十七个人全都控制住了。”恩雅回答。
其他下车的警察迅速将现场包围,看到嫌疑人们血肉模糊的双腿后惊呼,“少爷!他们全部中箭了!”
“是的。”恩雅抢在莱昂图索反应前又回答道,“全部命中大腿。”
这些人没有丧命,他们均被箭矢贯穿下肢,又被玻璃手铐擒住双腕,新沃尔西尼警察队伍的新人们将他们丢垃圾一样地扔到车上押解回城,在荒野边缘停驻的新生移动城市里,拉维妮娅法官正等着为这些人下判决书。
她抹掉脸上顺着发丝流淌下来的雨水,看见林雨霞押解的头目嫌疑人被警察们抓住双臂拖进车里,琉璃箭穿过大腿的地方沾满污泥与鲜血,但两端仍然清透、明亮、出淤泥而不染。
两天后,她在企鹅物流驻新沃尔西尼的据点广播里听到了涉事十七人因妨碍警方执法处以行政拘留十日的公告。
第一章.
“下面播报明日天气预报……”“这就没了?”能天使刚从德克萨斯的Pocky盒里抽出一支饼干来,广播没对漏网之鱼的下场有进一步报道,让她感觉这根饼干吃起来味如嚼蜡,“这些人不是上次围剿逃出来的吗?至少得刑事拘留吧。”
收音机自顾自地继续播报着新沃尔西尼市的明日天气预报,与平常无异的阴天局部有阵雨,与平常无异的十几二十度气温,屋内另外几人或眉头紧锁,或面色平静,尾巴尖也没见动弹,萨科塔的共感无法作用于其他种族,何况林雨霞与初雪这种要么是龙门商会发言人,要么是谢拉格喀兰圣女的令人头疼的非凡人物。她的疑问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敲敲德克萨斯的手,让她把饼干盒举高点,好让自己能更方便地再取一根。
德克萨斯抖了下盒子,把饼干条的上四分之一弄出盒子开口,“看来这结果没通知到你们。”她说,“不然你们现在应该在警察局或法院旁听席。”
“就是啊。”
新沃尔西尼已经连续下了两个星期的雨,即使在叙拉古,如此连绵的雨水天气也不多见,长得人烦躁不安。恩雅·希瓦艾什没有在这种湿漉漉的天气里生活两个星期的经验,只能学着把长卷发扎起来,像林雨霞那样。
据点小屋外的水洼被人踩了一脚,来人步履不停,踩上小屋门口写着“来都来了,先把鞋子擦干净”的地毯,向屋内问道:“请问林雨霞女士在吗?”
能天使眨眨眼,看向恩雅:“她怎么不问你在不在?”
“可能因为我的身份只是同事?”恩雅轻拍发尾。她此行起点在罗德岛,终点原定卡西米尔,只是在提交外出申请时撞上了同样要出行的林雨霞,后者因属地公务来搭一趟罗得岛的便车。恩雅不想与喀兰贸易的人有过多来往,于是在征得林的同意后选择与其同往叙拉古。雅儿出发前问她不怕耽误了去卡西米尔的时间吗?她说应该不会太久,结果到现在她在叙拉古逗留快两个月了。
“那不是一样?”
“还有恩雅·希瓦艾什女士。”来人在听见两人的对话后很识时务地补充道,“我是莱昂图索少爷——副局长的手下,副局长邀请两位过去,有要事相商。”
林雨霞站起身,与企鹅物流的两位专家确认合同有效时间。
“放心,”切利尼娜·德克萨斯对她展以微笑,“还不到额外收费的时候。”
半年多前在旧沃尔西尼发生的故事已经传遍整个泰拉,林雨霞在接到诗怀雅委派的差事时特地问了她有没有联系企鹅物流。“当然了。”诗怀雅故作矜持地抿了一口咖啡,“这事他们也吃亏不少,骗子发消息用的都是他们的名号。”
在她离开诗怀雅办公室后,菲林警司终于撑不住趴在桌子上休息,她已经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案子连轴转了好几天,等到星熊带着晚餐来敲门,她才抬头,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出一盒咖啡糖和一罐干薰衣草。
新沃尔西尼的警察局对两位外国访客已经非常熟悉,有人甚至热情地想要拥抱恩雅,揉一揉她蓬松的头发。二人轻车熟路穿过大厅人群,走进副局长办公室。在那里,法官拉维妮娅·法尔科内与副局长莱昂图索·贝洛内已等候多时。没有人说话。
仿佛凝重的、沉郁的乌云已从叙拉古天空穿透警察局的屋顶,压在所有人头上。恩雅对这种气氛一点都不陌生,若是在谢拉格的喀兰圣山,现在应当有狂风呼啸与电闪雷鸣。
“很抱歉没有将公告事先通知你们,”拉维妮娅最先开口,“事发突然,我只能在合法范围内先将他们关押这么点时间了。”
“罪名是妨碍警方执法,为什么?”林雨霞问,“是证据不足?还是有人闹事?”她认为前面一个多月的侦查结果已足够在围剿后对这些人下判罚,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不足够呢?
“都有。”
“昨天下午有一帮人冲进警察局闹事,为了控制他们,我不得不把原本在整理证据的人手调出来。”莱昂图索接着说道。警察局在叙拉古是个新生机构,警察也是。当家族打手换上哥伦比亚生产的警服,就像野狼被套上项圈,他们不知道如何对待上门慷慨陈词的平民。有人以原来家族风格行事,结果以前不敢反抗的居民们现在奋起反击,双方扭打在一起,现场乱作一团。
得知情况的莱昂图索把原本在另外一个办公室里分析证据的人都派出来维持秩序,仅留一人于办公室门口守着。
“但他收到了一个电话,是冲突所在办公室的座机被人不小心拨出,刚好还拨去了他所在的办公室。”莱昂图索有些懊恼,“他听到那边动静很大,于是把门锁上后也赶过去了。”
这种把戏不少见,别说炎国自古就有“调虎离山计”,之前德克萨斯回叙拉古时也被这么摆过一道。林雨霞问:“事发办公室有监控吗?”
“没有,装修时我们为了不让入职的人感觉自己不受信任,就没在室内安装这类设备。”莱昂图索很诚实。
恩雅也认为他做得非常正确。
林雨霞点点头,却问了个令人意外的问题:“叙拉古的家族也是您这么做的吗?”
“不。”拉维妮娅说道,“家族用不着监控,单是手下人数就已经足够监视用了。”
“这就是叙拉古。”莱昂图索叹息。
林雨霞的声音低沉了一些,有些严肃,“但这里是新沃尔西尼。”她说,“你们想要的‘没有家族的世界’。”
这与案件有什么关联吗?恩雅看向她,没敢问出口。
——TBC——
第二章
没有家族的叙拉古,这是恩雅在新沃尔西尼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最常听到的话。这句话令她惴惴不安,因为在谢拉格也有三大家族,自己与之决裂的老哥就是其中之一的领袖。而在雪山之外的世界,她得知有一位叙拉古家族领袖亲手将自己的家族送进了坟墓,并以自己的生命为陪葬。
“为什么?”
这个问题至今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而知晓缘由的人回应给她的也只有轻飘飘一句“他只是想要一个没有家族的叙拉古”。圣女为此言感到寝食难安,但又无法向任何人寻觅答案,直到林雨霞察觉出她的情绪波动,邀请其参与案件侦破。
“不是说不方便我参与吗?”恩雅还没回过神来,木讷地接过林雨霞递来的文件袋。兽皮纸档案袋在阴雨天有股冰冰凉凉的触感,上面的标签写着“联合行动-龙门”。
“资料比较多,我一个人看不过来。”林雨霞说,“出发前你不也说了想看看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吗?我看了下,这次案件没有涉及什么军机政密,你可以借此了解一下叙拉古和龙门。”
“通过犯罪案件?”恩雅回过神来了,却又惊讶得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担心这样会坏了双方的形象吗?”
“确实会。”林雨霞近乎坦诚,“但我更担心日后谢拉格与龙门接触后太多人涌入。这是个隐患。”
也太坦诚了。恩雅皱眉想着。甚至不多拐个弯,这就是大城市对待封闭自锁的国家的态度吗?坦诚到反而更像忠告,可一个近卫局特别指挥使会对陌生国家的年轻宗教领袖提供这么轻蔑的忠告吗?这些疑问令她不知不觉攥紧拿着档案袋的手,在脆弱的纸袋表面留下浅浅的皱纹。
“听说谢拉格准备敞开国门,这对你们是好事。 ” 她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文件开始翻阅。林雨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也不知什么时候留下一段在她脑海中迟迟没有散去的话:“但最好的是敞开的进程把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要知道,机遇也可能是危机。”
空气中充盈着雨水卷起的泥土味道,屋外没什么行人来往,在异国他乡的现在,在警务人员提供出来的临时办公室里,恩雅感到寒冷。不同于她在蔓珠院的独处,也不同于更早年岁时在祖宅自己房间里的寂静深夜,这种他乡的寒冷是吵闹的,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未知。
耶拉冈德在上。她在心中默默祷告。
档案袋里的资料不多,只是对本次行动的文字介绍与部分文件复印件,远没有到林雨霞“看不过来”的程度。她整理好心情,开始仔细阅读。
这是一起利用城际网络通信漏洞行骗的案件。泰拉大地的现代城际网络依托于各个国家和地区的独立通讯塔,大部分集中在移动城市,这些塔台相互独立,发射的信号经由大气电离层反射以达到远距离广播,但极易受到天灾云的影响发生信号中断。在本次案件中,这些极易中断的信号就被歪门邪道绑架替换,将身处炎国龙门的受害人原本正常进行的“娱乐”内容偷梁换柱,其中以卡西米尔骑士竞技投注站为最普遍的伪装。近卫局技术人员侦破后发现这些信号来源于叙拉古新沃尔西尼市——一个恰好处在大炎龙门与卡西米尔大骑士领对角线上的城市。
根据作案手法所必需的环境要求推断,其团伙在龙门境内半年来至少作案十二起,这个数字在之后的调查中直接翻了三倍,但由于内容与赌博相关,大部分受害人又本就存在地下博彩行为,故而直到某位纨绔子弟一掷千金后收不回本,一气之下报了案,这才浮出水面来到近卫局,又在技术员意外发现那段时间该路线上的天灾预警历史记录后,将案件上报至警司碧翠克丝·诗怀雅的眼前。
资料里没有详写报案过程,恩雅无从知晓其间细节,而在龙门,除了事后听诗怀雅发牢骚的星熊和林雨霞,其实也没人知道她是怎样在下班路上被学生时代的后辈堵在家门口,忍受一声声凄厉的“师姐救我啊”,还被抱着大腿蹭了一脸鼻涕眼泪的。大多数人只知道报案人家里靠经营火腿发家,他是耷拉着脑袋进的警局,做完笔录与口供后又被诗怀雅警司劈头盖脸骂得狗血淋头。
报案人垂头丧气离开时恰好与林雨霞擦肩而过,札拉克人轻巧推开警司办公室的门,看见老朋友窝在椅子里,姿态稳重,表情严肃,神似上一位坐在那个位置的龙警司。
“臭老鼠。”只有对眼前这位札拉克人的称呼,她与那位长官永远不会相同。“你得查查下城区的赌徒了。”
阳光难得穿透云层打在新沃尔西尼这座城市年轻的身躯上,它像在观望这里发生的一切,观望初出茅庐的警察局长如何对业务生疏的警员下达指令。它坐在窗棂凝聚的水珠上,安静地听着屋内的响动。
莱昂图索首先下令对昨日发难的居民进行背景调查与三日内行为追溯,并要求监控其之后的行动。其次,调查两日前十七人被捕前后的行动轨迹,并尽可能收集其生活垃圾。重点关注其中与已被逮捕的证据确凿的嫌犯之间的联系。
“我们需要知道这些人都去过哪里,做了什么事,跟什么人接触过,跟嫌犯有没有关系,”他对警员们说,“我们要找出这些人里面跟嫌疑犯有关联的人。只有找到这些人,我们才能彻底打掉这个盘踞在我们城市的毒瘤。如果找不到,我们将失去这个机会,这个令警察局真正在叙拉古立足的机会。”
所有人均以沉默回应他的发言,但莱昂图索知道他们的沉默并不相同。在这些穿着警服的人里,超过七成是原先贝洛内家族的打手,仅有不到三成的人是在新城市建立后移民过来自荐加入的普通人,而这三成人里,受龙门警匪电影启蒙而怀揣警察梦的却占了大多数。
他看到几双逐渐坚定的眼睛。但此时反而有些愧疚,因为他没有将另外的行动计划告知这些人。
“你能保证内部没有人搞鬼?”
“不能。”
“那就得对这些人也做排查了。”
排查的方式很简单,调取这几日监牢的监控记录,梳理嫌犯被捕后经手的警员记录,调取警察局周边监控探头的视频录像。将以上内容收集梳理后,整理出每个警员在事发这段时间的行为轨迹。
恩雅感叹于此法的周密详尽,但与拉维妮娅法官一样,她也对这个方式所需消耗的时间与人力表示担忧。
“那么,我们很容易可以想到更直接的方向。”林特使将目光投向莱昂图索,“炎国有句古话:金钱甚至能使魂魄来为人推动磨盘。”
——TBC——
根据星极皮肤推断至少泰拉世界也是个球,所以模拟地球建了个大气层与电离层,通信部分是看了两节通信工程课后结合时事诈骗手法捏的,bug肉眼可见必然很多orz
林的侦查手法学习的是《黎明之前》的李伯涵,人海战术处理情报.jpg,当然最后是得换个方法的
至于是什么,那肯定是xx啦(
第三章
“哟,好久不见呀。”乔万娜·罗塞蒂从她的办公桌前抬起头,阳光下的室内浮尘如剧院内的一排排装饰柱横亘在她与来访的切利尼娜·德克萨斯之间。半年前的旧沃尔西尼事件结束没多久,她就在这座新城市建起一座小银行,原有的写作爱好也没落下,但相比之下,搭上莱昂图索与拉维妮娅的开辟新航路之船更让她感到得心应手。“找我有什么事?”
“不能叙叙旧?”
“你要是想叙旧,就不会等我开口了。”
德克萨斯有些意外,“我也没那么话痨吧。”
乔万娜笑得眉眼弯弯,“有话快说吧,别耽误了你的事。”
来访的鲁珀友人将一封信放在乔万娜的桌上,寄件人署名拉维妮娅,旁边还有一个炎国名字。乔万娜对第一个名字不陌生,但在看到第二个名字时,她的微笑变得严肃。德克萨斯看在眼里,毫不意外。
这是一封由新沃尔西尼法院发出的调查函,指名调查新沃尔西尼警察局所有在乔万娜的银行持有账户的职员的收支明细。乔万娜的银行做得很成功,早已经是警局与法院的指定薪资发放单位,同时也是新城市最大的金融机构,这一番调查,基本等于查警局内的所有人。信函同时提到此事关系重大,炎国龙门近卫局特别指挥使亦署名表示关切。
“查出来的文件交给你带走吗?”乔万娜问,“还是说我得自己交到法院去?”
“给我就行了。你预计要多久?”
“很快。”
德克萨斯确实没等多久就拿到了需要的东西,乔万娜给她用防水文件袋打包好,放在一个帆布袋子里。“行了,”她拍拍切利尼娜的肩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拿着这么多文件的样子,像个银行职员。”
德克萨斯无奈地对她笑笑,“你是没见过我在龙门搬快递箱。”
资料很顺利地回到了警局,一路上风平浪静无人劫杀,比在龙门送货还顺畅。德克萨斯走到警局门口时还略带怀疑地回头扫视周围一番,新城市献给她的只有平静的街景和难得一见的暖煦阳光。直到进了警局也没遇上炸弹袭击。在叙拉古,这样一趟顺利的差事可不多见。
林雨霞在她放下文件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看来我们又可以缩小一下范围了。”
“什么?”恩雅为这跳脱的定论感到不解。“缩小什么?”
“缩小排查范围,到半年前参与过沃尔西尼事件的人身上。”
切利尼娜·德克萨斯神情微变,她下意识想到一位白狼旧识,往事浑浊碎片铺开在德克萨斯没有目睹的离去之路上,这些碎片在时光的风沙中沉没,就像这位友人最后留给德克萨斯的洒脱背影。她想起来,自己在那之后已经很久没见过拉普兰德了。事实上,在案件结束之后,她会发现自己下意识想起的这位朋友确实曾“指导”过两位幕后黑手。
龙门人的推论很简单,旧沃尔西尼发生的事件全程围绕“最后的德克萨斯”展开,身处其中的人必然对作为事件焦点人物的当事人切利尼娜·德克萨斯的能力与手段有最直观的认知,正确的认知会产生谨慎的忌惮,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她往返银行与警局之间的这段路不敢出手。
恩雅听完她的推论,道:“若以阻拦调查为前提,即便不敢明面上出手,是否也会在暗地里使绊子?”她的思路很清晰,在蔓珠院的被经文与颂词装点得繁琐无趣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领教过缠绕在她所要做的每一件事情上的无形藤蔓,他们不敢伤她,但拒绝她触碰。“这段路的目的地应当是他们布设陷阱的最佳场所,但现在看,德克萨斯小姐并未遇到障碍。”只有当她所行之事无关紧要,这些阻碍才会放松。“这是否说明,他们已不需要阻拦我们的调查?”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德克萨斯道。
“应该不至于,我们的行动并未泄露消息,但是……确实,他们为何事先不设防呢?”莱昂图索也对此抱持疑惑,“乔万娜·罗塞蒂也没有刁难——即使她本来也不会刁难德克萨斯。理论上,不再是罗塞蒂家族领袖的她应该很容易被盯上。即便不会加设危害性命的陷阱,至少仍有拖延和数据造假的选择。”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检查拿回来的文件。”踏过窗外投射在办公室潮湿地面上的阳光,拉维妮娅拿过桌子上装满文件的帆布袋,为这场辩论敲下暂停槌。
窗棂上的水珠静悄悄地与落入怀中的灰尘拥抱,街角沉寂的污水潭静悄悄地晾晒着它从洗衣粉和洗洁精那儿借来的流光溢彩,暖阳静悄悄地西行,拉长万物生灵的影。
纸页翻动的声音成为办公室里唯一的响动,它掩盖掉每个人不同心率跳动的节奏,模糊掉每个人深浅各不相同的呼吸。恩雅不是没做过查账的工作,在谢拉格,她甚至经常在翻阅经文时被那些历年历代的账目图册所吸引,那些更实际的记录了谢拉格地貌、田亩、水流、人丁、野生动植物分布的书册,就像雪山每年春夏难得绽开的鲜花,总是更让她心驰神往。
她当然也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容易藏污纳垢。
蔓珠院久经风霜,院内的长老们也见过诸多大风大浪,他们辅佐往届圣女,却不让这一谢拉格唯一能接受耶拉冈德教诲的角色插手世俗事务。恩雅原以为是防止世俗浊事打扰圣女本职,后来才发现,他们只是不想让一个外人去揭开积雪掩埋下的朽木烂枝。
她在查阅的间隙悄悄观察另外几个人的动作神情。德克萨斯背对她们坐在另一边茶几的角落,她没有参与资料查阅,理由是自己“不是新沃尔西尼的公务员”。拉维妮娅法官有自己的节奏,她看得很仔细,有条不紊地逐张检查资料。林雨霞和莱昂图索两人则几乎步调一致的利落,速度也相当,她想这可能因为二位都有商业经营的背景,就像自己那位一手创立喀兰贸易的兄长——听说他已经准备在龙门开立分公司了,业务做大到这种程度,他是否也有需要亲自查账的时候?他是否也会有人协助完成这项工作?
恩雅忽然有点惆怅:要是自己以后需要做这种事,能找谁来帮忙呢?
收支明细文件在经过这几人仔细查阅后,锁进了法官办公室规格最高也最隐秘的保险柜里。但既遗憾又令人欣慰的是,所有职员的收支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一笔可疑的收入或支出。这可以排除所谓内鬼的存在,还各位日夜辛劳的警察一个清白。
接下来,就是等待各位一线警察们在执行莱昂图索副局长的命令后得到的新情报了。
——TBC——
第四章
百叶窗缝隙里的阴影上多了薄薄一层浅光,这不经意间的发现,让处理了一晚上堆积如山的追踪与监视记录的林雨霞恍然发现自己熬了个通宵。她看向挂钟,刚过凌晨五点。关掉办公室天花板的顶灯,拉开百叶窗,叙拉古朦胧黯淡的清晨在薄雾里向她涌来,站岗整夜的路灯开始逐片熄灭,像有位早早上班的管理人打着哈欠关电闸。这会儿甚至比两小时前还要安静,显得挂钟指针的嘀嗒声无比清脆。
终端收到通讯提醒的声音亦然。
“林小姐,这是陈警官在本舰发来的信息,已经解密放在这个终端里了,打开就可以看。”罗德岛据点内的联络员以前在龙门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陈晖洁和林雨霞都有所耳闻,虽然只是在角落里远远望着她们,但在自己的印象里,她们都不曾如眼前的林雨霞这般疲惫。她在对方接过解密专用终端,打开屏幕上的待启信件后,转身去茶水间泡了杯热茶,端出来时,访客却已经离开了,桌上终端屏幕里信件已被阅后自动删除。
屋外积水泥泞,只有远去的脚步声。
联络员摇摇头,“大城市的人都这么工作狂。”
“你也挺狂的。”她身后的同事又打了个哈欠,“五点打卡收通讯,整个沃尔西尼属你最早开工了。”
这一天的新沃尔西尼在清晨六点前刮起了风,吹散浓厚雾霭,但漫天阴云仍旧不见散去,许多人猜测会有阵雨来临,但时针前行至正午,人们预言的雨水只在这几个小时内落了寥寥数滴,唯有气温稳步下降,引得未能妥善增加衣物的行人在冷风中连打喷嚏。
收信后的林雨霞在办公室闭目养神,在撇除外物的黑暗中,她将繁杂的线索与证据分门别类,结合前期那一个月的侦察结论与陈晖洁今晨发来的消息,她在纯黑的虚空中建造起一座宏伟的宫殿。
或者换个样式,她挥手将宫殿换成龙门的街巷。
舒服多了,她想。
这一趟差旅受命于近卫局现任警司碧翠克丝·诗怀雅,与先前玉门之行一样,她的官衔是近卫局特别指挥使,由于事关两国外交,她没带太多以前的手下,只在了解清楚事件来龙去脉后叩响大地的尽头。
“境外单的价格会高不止一点哦,小老鼠。”大帝摇着他的企鹅手,“记得找魏老二报销。”
在龙门能收集到的有限情报里,她得知叙拉古沃尔西尼市法官拉维妮娅·法尔科内与贝洛内家族继承人莱昂图索·贝洛内均在罗德岛有干员登记,于是放弃官道,借西行的罗德岛搭了趟便车,并申请查阅了可见范围内这二人的资料,以便届时沟通案情,同时在原有流传的“最后的德克萨斯”事件基础上,向当事人切利尼娜·德克萨斯询问了更详实的情况。这些信息如今陈列在巷子入口两侧的砖墙货架上,替她标明一切的起点。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在近卫局通讯技术员与罗德岛工程干员协力下,案件中的可疑信号得到较为准确的定位,为免打草惊蛇,她又花了两天时间摸清嫌疑地点内的人员配置与通道布局,但据点内的人行动日程毫无规律,难以预测,几次潜入都在开始前或开始后不久被迫中断,幸好都没有被发现,即使是为了切断可能存在的室内监控而操控的区域停电也借由彼时糟糕的阴雨天气躲过怀疑。
这些磕磕绊绊的前期摸索如今以粗糙瓦楞纸箱和老旧麻袋的形式堆叠在巷子一侧,令她意识的步伐难以前行。
困局疏解于第三次潜入中断后的第二天中午,目标人物临时起意去了一家打着高卢名号新开业有折扣优惠的餐厅,因菜单中的“夏日水果菠萝披萨”与他人起了言语争执,并很快在一般路过能天使的拱火下迅速演变成肢体冲突。
……好吧。她承认,现在想起这事仍然倍感无语。
“你要不要看看东国人的小笼包煲汤?”德克萨斯后来很平静地举了个例子。
这场冲突让她得以有充足的时间潜入据点内搜集证据并布设监听器,这些针孔状的小机器发挥了巨大作用,它们代替林雨霞和新沃尔西尼市的警员们监控嫌疑人的一举一动,这些记录成为了拉维妮娅法官桌案上判决嫌犯的铁证,只是略带遗憾的,它们没有记录下其中十七位较重要人物的罪证。
这些漏洞如今成为了她面前死胡同上凸出的砖块,而陈晖洁今晨发来的信息正悬于其上。那是林雨霞托其调查漏网十七人的结果。
但刚推开办公室门的恩雅对此一无所知。
在她犹疑的眼中,此刻静卧于座椅内的札拉克十分安静,紧闭的双目下方微微显出点黑眼圈。恩雅心生感慨,觉得自己像个旁观的游客跟在这条道路真正忙碌的前行者身边,虽然这趟叙拉古之行原本也不在她的计划内,但此刻,在疲惫的林雨霞面前,她忍不住思考自己的路。
一开始,这种思考是具象的,包括以前参加圣女选拔时那段风雪怒号的山路,也包括当选后每次大典要走的那些两侧跪满虔诚信众的路,如今,在与罗德岛以及泰拉诸国建立脆弱关系后,她却很长时间看不见自己脚下路途的景象了。又或者是看得见,但岔路太多,横七竖八地指向她望不到的尽头。
直到这次出行,让她终于感觉自己从山巅落到平原,能够从平行而非俯视的视角观察这片大地。
她轻轻将罗德岛制式外套脱下,蹑手蹑脚走到林雨霞身边,准备替她披上。
躯体传来轻轻的压感,林雨霞将脑海中的街巷封印在精巧琉璃中,抬手扣住一只纤细的手。
“是你啊。”
“林小姐这几天太累了吧。”恩雅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下,“听值班的人说,这间办公室昨晚亮了一整夜。”
“还好,比这累的日子多着呢。”林雨霞将外套搭在大腿上,小心拢起两只袖子,避免其垂坠拖地。“找我有什么事吗?拉维妮娅和莱昂图索他们有新发现?”
这不算意外的提问不知为何让恩雅有点没转过弯,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进来的原因,“呃……不是……是午饭时间到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