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FoxaMacTavish
第二十六章 人心向背
1099.7.22她最恐惧的不幸还是降临了。
右腿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太快了,快得超过了佩洛人正常的生理规律。既没有化脓,也没有细菌感染,她甚至已经在行走奔跑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了。
伤口就这么被包扎了起来,如果没有刚刚的发作,她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已然被彻底改变……
右腿像是被剖开了,不仅被剖开,还好似有密麻的小虫在泡口处爬行,啃食,撕扯。身体又像是被灌了铅,沉重感与肿胀感填充着全身每一丝肌肉。
黑色的小结晶,好像盛开在少女身上的一朵花,一朵黑色曼陀罗,祂在她的灵魂上扎根,在她的肉体上生长,以她的生命作为燃料,连她死后冰冷的躯干也要夺去,化作一尊美丽的、肃穆的、令人垂涎的、这片大地所铸就的终极杰作
——一尊源石化作的雕塑。
可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一张未标注日期的死亡判决。眼前唯有重重的迷雾照不进一丝光芒,在阴暗中看不清自己未来将要迈向何方,不知自己在迎来死亡前,还会有什么等待着?
前途既定却未卜,正如黑色曼陀罗的花语。
——奥萝拉,在你的前方,只有无可预知的黑暗。
她挣扎着从沙地上撑起自己的身子,咽喉上传来火辣的刺痛。她低头面朝着自己的呕吐物,她的腿已不再难过了,便将手伸向右大腿上的绷带,白色的棉布上有着异常的凸起,指尖感到锐利的触觉。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染上它,到底是在哪里!”她质问着,却找不到质问的对象,她该问谁?感染上这种病的可能太多了,有人因为操纵机械时防护不当,有人在野外不慎被感染生物咬伤,有些人甚至只是被源石砸了一下,但她是怎么?
伤口被保护得很妥善,作为一个信使,常年与荒野为伴,她的野外防护经验泰拉都是最顶尖的。
她想不通,但一切已成既定,事实,佩洛将因疼痛抓在手里的沙子撒开,扶着粗糙冰冷的石墙站起,回到信使站点的驿店中。
……
诺瓦与奥萝拉在荒原中走了一夜一天,直到第二日黄昏,他们终于抵达了距离圣雅各最近的信使站点,站点的规模不小,却不受圣雅各的管控。未建立在移动地块上的信使站点随时有毁于天灾的风险,因此都具有临时性质。
可这个站点建设得有模有样,必要的基础设施齐全,专为信使与天灾信使准备的驿店,甚至可以与城市中的招待所比肩。
两人那时都身心俱疲,诺瓦稍稍洗了把脸就倒在了床上,奥萝拉则把这些麻烦都省了,先诺瓦一步睡下,她们都太累了。
此时,奥罗拉的腿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虽然右腿时不时传来异常的胀痛感,但她并没有在意,以为那是恢复中的正常现象,直到凌晨,将要日出的时分矿石病急性发作,将她从梦中撕扯而出。
她咬着牙一路连滚带爬跑出驿店,才敢发出令人发迹的惨叫与呻吟,佩洛人挣扎着拆开绷带,上面原本伤口的位置上长出了两块椰枣大小的黑色结晶。是那么的扎眼,那么的恐怖,那么的……触目惊心。
矿石病,矿石病,奥萝拉踉跄地走着,这个令她感到绝望的词汇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向她薄弱的理智防线发起致命的冲锋,奥萝拉正徘徊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她是信使,常年与荒野为伴,她不知矿石病会对“城际信使”有多大影响?虽然在玻利瓦尔,普通人比起感染者并没有少承受多少剥削——在那些政客与企业家眼中,他们不过都是牛马。
但在大部分普通人眼里,感染者就是比他们还要更低一级。不只是因为他们打出生起就被灌输着的,而如今早已刻在骨中的歧视。
更是因为如果再不从感染者上找一些优越感,他们就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该死!该死啊!佩洛心里叫骂着。她在想,如果自己不接下送诺瓦去多索雷斯的委托,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染上矿石病?“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她喃喃着。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自己果然当初就应该无视那个菲林,把她扔在草原中等死。
“我到底为什么要帮他,难道就因为那个猫长得像‘她’?”
悲伤不知从何处涌出,填满了胸腔,她倚着冰冷的墙,怎么也走不动了。可她如何也哭不出来,生长在玻利瓦尔的土地上,眼泪早就流干了。
现在想来,诺瓦的出现也太可疑了,在草原的正中离奇迷路的千金?怎么可能?而且从没听诺瓦提过自己的姓氏……我是受了骗?哈……奥萝拉啊奥萝拉,你真是全泰拉一号蠢货,竟然会上这么明显的当。
她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伟人,也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圣母。她只是一个叫奥萝拉的普通玻利瓦尔人。
做信使不过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接下委托,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现在未来的一切都将成云烟……这不值得,不值得。
“对!这一切都不值得……”她重新站起身,径直向房间走去。
把她丢在这里算了,反正她也骗了我,我救了她两次,还染上了这该死的矿石病,我什么也不欠她。嘁!我真是吃了血亏……对了,那块源石工艺品,是真货吗?如果是,那还可以换来不少钱……这不过是弥补一些我的损失……可她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的话,那块源石又会是哪来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请人验验便知道了。”
奥萝拉打开房间的门,诺瓦还沉睡在梦境中。佩洛姑娘大步走到衣架旁,从菲林的外衣口袋中掏出了那颗剔透的源石结晶。透过窗外熙微的晨光,其中半透明的晶体衬出了晶莹琥珀色,如梦似幻。
奥萝拉将结晶握在手中,侧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诺瓦。红润的脸颊映衬着白皙的肌肤,在朦胧的光影下,显得那么恬静。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伴随着呼吸和胸脯一同上下浮动着。
小猫熟睡的样子惹人怜爱,可看到这副光景只能徒增奥萝拉心头的烦乱,佩洛的嘴角抽动着,快将自己咬出血了。
“奥萝拉,别让该死的同情和仁慈害死你,多考虑一下你自己吧!”
她下定决心,甩手离开房间,走出了驿店。
东方的地平线上翻起了日出的曙光,泰拉的生灵再一次迎来黎明,可这个用以“晨曦”命名的少女,心里却在思考自己还能见到多少次这样的日出……也许这就是这片大地最戏谑的一面罢。
站点在此刻要忙碌起来了,信使们是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口和耳,一刻也不能够多停歇。奥萝拉寻找已经醒来的商人,本就不多的流动行商店铺大多还未开张,只有一个棚屋亮着光,她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她掀开棚屋的帘布,屋子内的空间不大。各种商品——常见的不常见的——都在货架上摆得整齐,房间正中坐着一个灰色厚重斗篷,头上戴了个颇具中世纪风格的奇怪头盔的商人。不知透着那一丝小缝能不能看清外面的东西?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两个人,一个佩洛人,一个鲁珀人。
那个鲁珀一身沙地服,脸裹得严实,除了种族特征外什么也看不出。那个佩洛人则是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年纪和诺瓦相差无几。灰白的瞳孔显得她的神情更为冷漠,唯有那金丝边的圆框眼镜,才将她点缀得有些人情味。
见到奥萝拉时,三人都怔住了,那个鲁珀的反应尤其大。
“哦,早上好,中午好,以及晚上好,我的朋友。”那个水桶头先开口打了个和他形象一样具有冲击力的招呼。他扬起了他的斗篷,伸出手指向身后的货架,而斗篷露出的缝可以看到内侧好像有几条肉色的触手。
那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装饰……还是活的?
“请问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朋友?”
“少套近乎了,”奥萝拉给水桶头的热情泼了冷水,“帮我看看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奥萝拉将那块源石结晶从口袋中取出,一下子拍在了面前的桌上。晶莹剔透的结晶,像一块砸入水面的石头,在拥挤的棚屋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那个佩洛女孩最先反应过来,两步走到奥萝拉面前,抓住他的小臂问道:
“这个源石结晶,哪来的?”
奥萝拉一把甩开女孩的手,“这个你管不着。”
“管不着,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拿的是什……”
“喀戎!算了吧。我们回避一下,交给坎诺特就好。”
叫做喀戎的佩洛族女孩还想上去和奥萝拉理论,却被神秘的鲁珀人按住肩膀拦下了。
喀戎倒也听话,没再多说,跟着鲁珀就离开了。不过在出房间的过程中,奥萝拉感到喀戎的视线一直灼烧着她,搞得她浑身不自在。
现在房间终于只剩下她和那个水桶商人两个了。
“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商人绅士地向奥萝拉鞠了一躬,我叫做坎诺特.古德因纳夫……你可以直接叫我坎诺特,亲爱的奥萝拉,奥萝拉.普罗梅萨.塞拉诺小姐。”
“我来这里还没提过我的名字!”
奥萝拉的眼睛都快瞪直了,坎诺特却不紧不慢地回答:“玻利瓦尔敢徒步在荒地里行走的独立信使不多,恰好我的消息又足够灵通。”
坎诺特伸出食指,在太阳穴的位置敲了敲自己的头盔,“毕竟我是个行商嘛——所以我听过你的大名。”
“你以为我会信?坦白说,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诚不诚实的问题在我,相不相信的问题在你,我亲爱的朋友。一切合作和生意都是建立在最基础的相互信任的前提之上,不如我们还是先切入正题?”
坎诺特如音乐般富于变化的声调填补了他被头盔挡得严实的面部表情空白。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奥萝拉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桌上,注视着坎诺特头盔的为眼睛留下的缝隙,“我想卖了它,你收不收?”
坎诺特俯下身子,细细端详那块源石。多亏了头盔的掩护,他同时也能够在萝拉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观察周围咄咄逼人的佩洛姑娘。
他从桌下提出一个鼓囊的帆布袋,再放到桌上那一刻,袋子中发出了哐当的石头碰撞声。
“如此贵重的艺术品,我能出五十维多利亚发行的精炼原石锭。”
奥罗拉直接愣了,“等,等一下,真的吗?维多利亚发行的精炼原石锭,50块!”
她的神色随即转为惊喜,人人都知道原石锭的含金量,那可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况且还是维多利亚发行的。尽管在维多利亚在事变过后国力有所衰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都足够我在哥伦比亚买下一座庄园了!”
佩洛姑娘激动得便要伸手去抢那一大袋子钱,坎诺特却一下抄起帆布袋就塞进了斗篷里,左手伸出一根食指,在奥罗拉面前连摆了好几下。
“不—不—不——,我的朋友。在交易前,你得说说这件美丽的艺术品的出处,我可不想被麻烦找上门来。我有这个知情权,如果你不愿意,那只好抱歉了。”
奥萝拉也冷静了下来,她看不出那个商人头盔底下打着什么算盘。
“她是我的委托人的,”她不情愿地讲,“这是原本是她给我的报酬,我答应送她去多索雷斯。”
“从圣雅各到多索雷斯?朋友,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路程是不短,但这也太多了。”
等等,我说过我是从圣雅各来的吗?奥萝拉很是惊疑,这个商人怎么这都……他到底还知道什么?
“不必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啊,朋友。除了圣雅各,别的城市都离着十万八千里。”坎诺特的手在空中比画着一张地图。
“你这套说辞也说得过去。”
“可是朋友,你这里说不太过去吧?”
“你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
“你的委托人要么是个不在乎钱又比较没脑子的笨蛋,要么就是一个运气不错但特别没常识的女孩。嗯~你骗了她。”
“我骗了她?天杀的,明明是她骗……了我……。”
奥萝拉的情绪在失控的边缘被突如其来的寒意控制住了。她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商人,他货物中的斗篷下不知还捂着多少可怕而不可告人的秘密。很明显,他在一开始就知道奥萝拉的底细,刚刚的一切,不过都是对她心理防线的试探。
“不过既然知道了你只是从一个回不了家的可怜女孩那里偷来的,我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坎诺特将手伸向源石结晶,在灰黑色的手套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奥萝拉的手却笼在了它的上面。
她在犹豫。
奥萝拉都有些糊涂了,她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知自己在纠结什么。佩洛抓起源石结晶,盯着帆布袋,眼中满是对新生活的渴望和对自我的怀疑。
“你在犹豫什么,我的朋友?”
坎诺特摊开手向奥罗拉打开了帆布包的一角,袋子中精炼原石锭在吊灯的照射下发出莹莹绿光,像是无数萤火虫的火光。
“是担心这个吗?”
佩洛姑娘僵硬地摇着头。
“那是什么?”坎诺特束起帆布袋,“哦,那就是你的那位委托人,那个菲林女孩。”
“才不是她,你讲话注意点……”这句话本应该很强硬,奥萝拉的语气却是虚的。
“朋友,你的底气不够足啊。”
“我……”
奥萝拉支支吾吾,防线已经露出破绽了。
“你在她身上寄托了什么,塞拉诺小姐?你在她身上寄托了太多复杂且多余的情感。为何?哦,我明白了,朋友。独行长路总是痛苦的,没有同伴的旅途,只会是一个人走向疯狂的旅程。据我所知,这是你信使生涯里第二次做向导,恐怕第一次的经历已经经过时间的沉淀,在你心中留下了一片遗憾的汪洋。所以你渴望一个能陪你走下去的旅伴……”
“你比你想象得更依赖他人。”
坎诺特静坐在椅子上,一改他之前的轻佻与幽默,他的语气也是沉静的,沉静得让人感到瑟瑟发冷。
“不要一副……已经看透了我的样子。”
若在平时,这个佩洛族大姑娘肯定早已被激怒。可现在,她只有一种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落入了捕食者织成的陷阱中的恐惧。
“我和她之间的联系只有一个交易而已,难道我不知道她到了多索雷斯就要离开?我清楚得很!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独行客。我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
奥萝拉最后哽住了。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朋友。你真正的想法,只能问你自己的心……所以钱就在这,咱们之间的交易,还要继续吗?”
两人谈论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不,我不卖了。”
奥萝拉紧握着结晶,将手贴在胸口上,她的脸上如今只剩下恍惚了。她转过身便要离开,坎诺特却又冲心如乱麻的奥萝拉雪上加霜般的留下了一个忠告:
“你没有背叛那个无助的女孩,这很好。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在荒地上,别让善良、仁慈或其他什么高贵的品质成为你的墓志铭。文明人的道德边界仅仅在移动城市轮廓的阴影所触及的地方。以及,农夫救下的毒蛇在落难时总是人畜无害的。”
奥萝拉听进耳中却没有回答,扬起门帘便离开了。
……
我不是为了诺瓦才留下结晶的,绝对不是!佩洛姑娘心里告诉自己道。也绝不是心软或是良心过意不去,什么孤独、依赖他人,都是那个铁桶怪为了试探我而瞎编的!
我离开是因为我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我感到那个商人深不可测,在他面前,自己如一块案板上的鱼肉,我为什么这么觉得?因为……
……因为他说对了。
奥萝拉双手无力地下垂着,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这一点。
“那个商人是翻开了我的脑子,还是读了我的心?”
佩洛人在太阳完全离开大地的束缚时回到了驿店,打开房间的门,诺瓦仍睡着。奥萝拉无视了她,将源石结晶塞回了诺瓦的外衣里。然后瘫倒在了一旁的空床上。
她尝试放空她纷乱的脑海,摆脱思绪的纠缠。可她不能。
“寄托了不必要的情感……么……”
我自然不会毫无缘故地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付出到这个地步。即使那人再可怜,再无助,我也没有出手拯救她的义务……一开始我接触它的理由很简单。
她真的……很像我的母亲。
「奥萝拉,答应好的约定,一定要完成哦」
奥萝拉翻过身,背向熟睡的菲林,合上眼。
可诺瓦终究不是她,终究不是,自己所有的寄托不过是一个缥缈的幻影。
仅此而已。
……
……
“她离开了吗?”
那一身沙地服的鲁珀独自回到了棚屋。
鲁珀卸下面罩,他正是之前在扎理的掩护下从圣雅阁逃出来的“新整合运动”信使,安东。
“那就是你提到的那个玻利瓦尔向导?”
“是。”
“你刚都在门外听着?”
安东点头。
“多亏了你在来玻利瓦尔的路上向我讲过你和她的故事,扎理发来的报告也有提到过她……唉,说句实在的,走的越久,见的越多,她这样的姑娘我见过的不是第一个了。我不过是结合以往经验,加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而已……我该去考个心理医生资格证。”
“感谢你,”安东右手握拳,抱在胸前,向坎诺特鞠躬,“她是个好姑娘,做那样的事不会出于她的真心。”
坎诺特发出一阵开怀的笑声,不过隔着头盔,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滑稽。
“你是个高尚的人,安东。不过我想说的是,那些远大的理想信念并不在大地的每一处角落,至少在这蛮荒之地是行不通的。人类的未来与社会的公正不如明天的面包来得更实在,不是吗?”
“你说得对,坎诺特。我仍不过是个不成熟的战士。”
“你会成熟的,不然的话……扎理和那么多人们的牺牲就白费了。”
“你,你都知道了?唔——你应该知道,商人的情报网往往是最快的,更何况是你的。”
坎诺特又问安东:“所以,只有你和那个黎博利人,还有喀戎逃出来了吗?再没有我们的人了?”
“是,也许还有一些圣雅各本地的反抗组织也逃出来了,但我们还没有与他们建立深入的合作,我们也来不及在当场说服他们。”
“如果你要去多索雷斯找那个‘长了腿的证据’的话,要从哪里再集结一支队伍?除了扎理,锈锤里可没什么乐意与文明打交道的家伙。我如今能提供的帮助只有补给你们路上所需的一切物资。”
“但愿我们三个就足够将‘证据’找回来了。”安东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忧愁,他顿了顿,向坎诺特问道:
“坎诺特先生,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你只是一个荒地里的商人。”
“是啊,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介商人,不过我也是一位投资者。我所投资的是这片大地上每一颗变革的种子,我愿意为它们浇灌我的一切。就这样。”
(待续)
但是没有弃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