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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雾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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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习博士
      你知道什么是神雾封山吗?
      在黄铜白菜城南方的群山之中,有一座山,名叫神雾山。此山以山上永不散去的白雾而闻名。平时,有许多路过这里的外地人都会被它在雷姆必拓境内的名声所吸引,顺路来到这座山看看,或是在远处观赏山上那飘飘渺渺的有趣白雾,或是一头扎进雾中,在仙境般的景色里穿行。
      而在每年的春季,神雾山山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一种奇景——平日里稀薄的白雾只是在一夜过后就不知为何,突然演变成了遮天蔽日的大雾。雾气又浓又广,每当在这个时候,神雾山整座山都会被雾罩住,盖得死死的。
      这种情况就被当地人称作神雾封山,而且一旦出现,往往要一连持续三四天。人如果在这几天走进山里,那么就将有很大的可能迷失在雾中。在这白茫茫一片的雾里,人什么也看不见。
      火哨已经开始后悔她为什么要带着安赛尔离开山上的神庙了。
      此刻在她眼前的,除了雾还是雾。坐在地上,她用没牵着安赛尔的右手在自己面前挥舞,试图驱散一些雾气,但是除了看到一些手挥过时产生的飞影,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视野有变好一些。
      “可恶!”她咬紧了牙齿,为自己的愚蠢而生气。
      “对不起,安赛尔。我不该这么心急着要走的……”苦闷中,她哀叹着对坐在她身边的安赛尔道起歉来。
      想当初,他们可还只是抱着玩乐的心情来这神雾山旅游,想安安心心欣赏这山上的雾景的。
      “可这破雾怎么就能持续这么久?害死人了!”
      八天了,足足八天了。从他们来到这山上游览住下的第二天早上起,这座山就离奇地一直被大雾给封死。外面的人想进一直进不来,里面的人想出一直出不去。
      怎么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呢?先不说他们这次本就只是借着一个只有四天的任务过后的小假期来旅游。就算是特殊情况阿米娅肯定会理解,她们不用急着赶回去,但这山上也不是人能常待的地方啊!
      随着封山开始,山上神庙里的资源没两天就被海量的游客们用得差不多了。而山又一直被雾封着,不说运输,众人就是想在山上自己找些野菜野果都做不到。神庙里的工作人员也是真狠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硬是要收大家的住宿费,就连收费价格也都是平时的那种高昂标准,一点没变。火哨心疼她和安赛尔的钱。就这么几天下来,他们通过上次任务得来的工资就已经全被用光了,那可是他们将近两个月的汗水呀!居然都花在了这种破山上破庙里的破房间上。
      在后面第六天时,他们实在是等得焦急,也有去找当地的居民们问过,问这雾到底一般会持续多久。可在这边山上神庙里住得最久的一位大师却告诉他们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状况。平时神雾封山最多也就封个三四天,这次究竟是怎么了呢?
      “究竟是怎么了呢?……”在火哨的身旁,安赛尔并没有向火哨的冲动抱怨。实际上,也正是因为他和火哨一样,自己也确实是有一些想在雾里强行下山的想法,所以在火哨来找他时他才没有劝阻火哨,反而是立刻就同意和她一起从神庙里出来,在雾里下山的。谁会想到下山原来居然会这么困难呢?而且,比起对同伴的鲁莽生气,他现在更加在意的是他们两人此刻的处境: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山中的哪个地方,也完全无法预测他们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情况。他们现在很危险。
      从之前离开神庙时起,两人到现在已经走了近一个小时的路了。但不幸的是,安赛尔更愿意将这一个小时的赶路称之为迷路。
      可真是奇怪,这座山上为什么连一点可以用来参考路线的东西都没有?这里甚至连条石子路都没有修!早在他们最开始上山的时候,安赛尔就和火哨讨论过:这明明是个挺火的景点,可为什么就完全不修路呢?现有的道路就只是一条藏在草里的光秃秃的小土路,一看就知道是人们自己从草里走出来的那种。
      也就是因为在雾里根本找不到之前上来时走的那条小土路,所以安赛尔和火哨才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在雾中摸索着下山。
      其实两人刚开始进入雾中时还挺乐观。下山嘛,不就是一直往下走嘛?绕几下远路倒是一点也没关系,从哪边下不是下?
      但就在刚才,随着走在前面的火哨一脚踩空,她整个人都开始往一个雾里的一个方向大幅度倾斜——
      在火哨的尖叫声中,要不是安赛尔反应及时,右手死抓着火哨不放,还猛地抱死了身旁的一颗小树,火哨当时一定就会从崖边跌落下去,而再等到这会,他们估计就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两个人现在坐在地上,心里全是后怕,不想动了。
      “真该死啊!这雾里什么都看不见!”放下右手,火哨瘫软地靠住了树。虽然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但是她现在的声音还是掩盖不住得有些颤抖。
      “之前上山时我可没在路边上看到过什么悬崖……”旁边,安赛尔也依然是心跳得极快,整个人惊魂未定。
      “下次,等到下次再完成任务放假,我绝对不会再来什么离奇古怪的山林了。舒舒服服地待在办事处的空调房里就挺不错的。到了晚上,再和大家出去随便聚聚餐、搞搞比赛、玩玩游戏,那多好呀!”后悔中,火哨开始幻想起自己依然待在城里。
      “至少肯定比这庙里窄爆了的朽木床好多了。还不用被困在这里,每天只能喝粥,包也差点被偷,还被收了那么多钱……”
      “唉!我为什么会这么幼稚呢?我当时居然还向大家提议一起到这里来玩!幸好他们没来,不然现在我这脸可就丢大了。我就会成为一个把大家带入险境的罪人了。”说着说着,火哨捂住了脸。
      “安赛尔,对不起。我,我真的……”
      “不用再责备自己了。我不会怪你的,队长。谁都不会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打断了火哨那些越说越愧疚的话。一旁,安赛尔用力捏紧了火哨的手。
      “在来之前,我也有考虑过,这里的收费可能会比较贵,又或者路上可能会不好走等等问题,而我也都做好准备了。但迟迟不散的大雾就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所预料到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错。最多也只能算我们运气差了点啦。”
      “现在队里其他人应该也已经注意到我们一直没回去,该来这找我们了吧?”
      “哦!对哦!现在雾封了山呢,他们来找也进不来……”
      说到这里,安赛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那我们就不该继续坐着了。队长,起来吧,我们应该继续出发。”
      在迟疑中,火哨被安赛尔拉着,在雾中缓缓地站起了身。对方没什么犹豫,直接就又拉着她开始在雾中前进,试图继续找路下山。
      “要不还是继续换成我走前面吧?之前都走了那么久了,我有经验。”在雾里又摸索着走了一会的路后,火哨向安赛尔提议。
      “没关系的,队长。你需要缓缓,这次就让我来先开一段时间的路吧!”在前面,安赛尔反而是更有力地牵紧了火哨的手,表示让她放心。
      “哎呀,可你都喊我是队长了,我怎么能让我的队员身处危险之中呢?”火哨仍是心里有些不甘。
      “而且,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牵着走,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所以我们还是换个……”
      “嘘——!”立刻打断了火哨的话,安赛尔拉着火哨在一棵树旁蹲了下来,“仔细听,有声音。”
      两人安静了下来。果然,就在离在他们稍远的一个地方,有一种悉悉索索的,像是什么生物在草丛中穿行的声音开始明显了起来。
      “可能是山里的动物?”对着安赛尔,火哨极小声地开始猜测,“我之前有听说过庙里的人在这边山上猎过野兔。至于野鸭野猫野狗,应该也不是没有可能。”
      “队长,你说,在这片群山之中,会有狼吗?”而安赛尔也向火哨说出了他的担忧。
      “狼?又不是冬天,怎么会有狼?”火哨反驳道。
      “这和冬天没有关系,春天也会有的吧?”安赛尔说。
      “我只记得狼是冬天没有吃的才会来有人住的地方叼东西的……”
      大概是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山里,火哨不说话了。
      无尽的沉默令人紧张。
      火哨开始放下她背后的背包。为了防范待会儿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她得握点东西在手上。
      “对了,你之前有听那位大师说过神雾封山的故事吗?”
      “嗯?哪位大师?什么故事?没有。你现在提这个干什么?”不是很能理解安赛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种奇怪的话题,火哨一边向他发问,一边手里也没停,在继续翻找、拼凑着包里的东西。
      “就是我们前天一起去问的那位大师啊!我们不是去问他神雾封山到底封多久嘛!”
      “哦哦,当时他说他也不知道会封多久后我就没仔细听了,后面他怎么讲故事的?”
      “那个大师说,相传,神雾山里其实一直住着一位神明。神明大人祂很喜欢这片山林,时不时就要来到这山上走一走,欣赏一下这边美丽的景色。但是呢,神明大人祂又不希望祂能被普通人看到,神怎么能被人所看见呢?所以每隔上一段时间,祂就会在这山林里降下大雾,然后祂就可以自由地在雾中穿行,巡视这片土地了。”
      “那那位神明大人这次可真是心情不错,都巡视了八天了。”感叹于故事的可笑,火哨没忍住对着安赛尔吐槽起来。
      “等等,你不会是要说,你觉得那边的响动可能是由什么神明大人造成的吧?”在又迟疑了一会儿后,火哨对着安赛尔诧异地问道。
      “不,我当然不会觉得真有什么神明大人。我只是觉得,有没有可能神雾山上确实有什么能轻松在雾里穿行的动物,在一次次被人听到后,就慢慢被传成了一位能掌控雾气的神明?”
      “有道理……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当着安赛尔的面,火哨把她的便携式火炮杵在了地上。
      “现在是特殊情况,我将把我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管它是什么呢!我要开炮了。”
      “等等等等!”看到火哨已经开始在装填炮弹,安赛尔急忙拉住了她,“说不定是人呢?如果是和我们一样冒险下山的游客怎么办?”
      “行,那我就先问问他。”
      “你好——!有人在那边吗——?”终于,火哨不再和安赛尔悄悄摸摸地说话,而是放开喉咙,对着有响动的方向冒险呼喊起来。
      雾里没有传来任何回答。
      在那个方向,依旧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悉悉索索的响动。而且,仔细听的话,响动开始向他们靠近了。
      “咦咦咦!早知道不喊了,它开始过来了!”紧张之中,火哨慌得手都抖了,她立刻开始装填起她的火炮。
      “说实话,光听声音我可能轰不准。安赛尔!麻烦做好近战的准备!”一边手里忙个不停,火哨一边还指挥着安赛尔。现在就是紧要关头,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我在手里捡了跟木棍!”在后面,安赛尔也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就木棍?算了,也行!不过,你先盖上你的耳朵!”
      将火炮底端抵在了山坡上的土里,火哨试着将炮口对准响动的方向。
      “三——二——一——!”
      一声撼动群山的巨响!
      神雾山上,原本像桌布一样将山死死盖住的白雾瞬时间被轰出了一块大洞,像是桌布被撕裂了一角。
      但也几乎是立刻,雾气就又开始汇聚,好似将要慢慢把这块桌布拼好。
      火哨在开火后的一个瞬间精准地看到了有一个东西被她的炮弹震飞。乘着雾气还没有重新聚拢,她带着安赛尔向她火炮轰击的地方赶去。
      “我刚才看到它好像不是什么凶猛野兽……”火哨对安赛尔说。但是她也没让安赛尔放下棍子。
      两人不一会儿就下到了炮弹坑附近。在这个时候,安赛尔也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就在旁边的草丛里,那是——
      “原来是一只狗……”火哨在一旁说。
      “它还活着。唔,它已经很老了。炮弹好像打歪了,没炸到它。它应该是被爆炸的巨响震晕了。”翻动着狗的身体,安赛尔开始检查起狗的情况。
      “背上全是结晶,它着有严重的矿石病……”安赛尔眉头紧锁。
      “我猜是因为这个。”在离狗两三米远的地方,火哨捡起了一个安装着绑带的机器。
      “因为什么?”安赛尔好奇地向火哨的方向看去。
      “呀!你手上的那个东西怎么在冒烟?不会是要炸了吧?”
      “这好像是一个源石造雾机……”手里拿着机器,火哨的表情倒是异常淡定。
      火哨手里的机器确实只是在稳定地呲出烟雾。
      在意识到火哨的猜测可能没错后,想了一会儿,安赛尔开始说不出话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能赶紧把这个造雾机关掉吗?”安赛尔提议。
      “我刚捡到时就试了,它的开关好像坏了,关不掉。”
      “……”
      “……”
      “那庙里的工作人员全是混蛋!”
      第一次,这是火哨第一次看到安赛尔生气样子。自从安赛尔开始和她的小队一起执行任务以来,对待大家他几乎就一直是一种礼貌而又和善的态度。火哨这还是第一次从安赛尔的脸上看到气愤,还有憎恶。
      “没错!骗子!他们都是骗子!”不过,对于这次的事,她也生气了。
      随后,火哨用她手里的炮管砸了半天的造雾机,把那机器砸了个粉碎。而在这期间,安赛尔则在一旁试图救治那条狗。
      不过只可惜……
      “它能剩下的生命实在是不多了。”安赛尔说话开始带着哭腔,他对火哨说,“而我不能,我不能全力救治它……关键的矿石病药品是要用在我们城里那些感染者病人身上的。我或许有救它的能力,可我不能……”
      看到了安赛尔的那幅可怜样子,在愣了一会儿后,火哨将手里刚才用来砸造雾机的火炮丢到了一旁,她跪到了正蹲在狗旁边的安赛尔面前,温柔地将手轻轻伸到安赛尔的脸上,开始擦去他的眼泪。
      “你已经尽力了。安赛尔,你做得很棒。”
      在封山后的第八天下午,神雾山史上最长的一次神雾封山结束了。随着雾气的散去,大批的游客开始疯狂地涌向山下。这一次的超长封山事件给神雾山带来了不少的差评。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每天还是会有不少的游客被神雾山积累已久的名气所吸引,纷纷登上神雾山,然后在上面的神庙里流水般地花钱。
      神雾封山也没有结束。在火哨和安赛尔回到城里的办事处后,还没过一个星期呢,他们就从报纸上的旅游新闻中得知:神雾山的神雾又封山了。
      “大概是他们又训练了一条新的狗。”在安赛尔向她说起神雾又封山的新闻后,火哨是这么说的,“其实在那天我们被找到后,大家都聚在一起时,我是想带着整个小队对着山上的神庙那里开几炮的。但是,我靠,那里还有其他游客呢!就只能忍着,憋死我了。”
      “不过马上就是夏天了吧?到那时,他们就不会搞这一套了。”安赛尔说。
      “那又怎么样?那只新来的狗明年春天还是要继续被迫害的,而且年年都是这样。”
      “不过,既然只要在游客多的时候把游客封在上面就能轻松赚钱,他们又为什么只会在春天封呢?”
      “不知道,这有很多种可能。可能在其它季节造雾机的效果不好啦~可能封得多了游客就不感兴趣啦~可能他们那条用来绑造雾机得狗不能频繁出现不然就要被其他游客发先啦~”
      “总之,安赛尔。”火哨又接着说,“你可千万别把那些人往好的方面想,我以前还在其它公司带队时也是见识过的,那些老板们心里一个个只有钱。在其它的季节不搞封山,可能是其它的一切原因,但绝对不会是因为他们体谅那只狗。”
      在说完这些话后,火哨注意到安赛尔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来来来,我带你去烧烤去,我们以后不提这个话题了。”
      拉住安赛尔,火哨带着他走出了城里罗德岛办事处的大门。在他们向右拐后,没走多远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而旁边就是一个不小的烧烤摊。在那个烧烤摊上,已经有几个火哨小队的队员坐在那里在吃烧烤了。那些队员们一看到火哨和安赛尔两人,就立刻站起身来,举着饮料欢呼,欢迎两人去加入他们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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