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决裂
1099.7.23
“亨利那个丧良心的混蛋！”艾佛里一拳狠狠地打在实验室的观察窗上，“我一定，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喀戎还抱着双腿，将身子蜷成一团，与安菲雅一同躲在实验室的角落，听艾佛里的怒吼和杂物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安菲雅和她蹲在一起，看着喀戎颤抖的肩膀，安菲雅的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难过。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预防天灾的最新手段，这他妈根本就是毁灭人类的最新手段！根本就是一件武器，高效的杀人武器！该死！”
艾佛里的话像是扎在喀戎心中的刀，她极力地想要忍住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却无能为力，她实在不想让安菲雅看到她这副脆弱样子，将头埋在了两膝之中。
那是自责的泪水。
“喀戎……到底怎么啦？”
安菲雅歪着头，轻轻摇着喀戎的肩膀问道，那对白色的狐耳也耷拉了下来。
喀戎保持着沉默，安菲雅得到的回应只有几声轻微的啜泣。
“是因为艾佛里吗？”
安菲雅在喀戎身边跪坐下来，轻抚着喀戎的头，安慰着她。
然而，喀戎却只是摇摇头。
佩洛少女将自己的脸遮得很严实，沃尔珀女孩又将脸凑近了一些，却还是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艾佛里，你真是走火入魔，脑袋都不清醒了！”又是塑料板与地面的碰撞咔哒声和纸片在空中飞舞的哗啦声，随后又传来清脆的耳光响，“你真是硬生生被那家伙忽悠了两年！现在好了，看看你害死多少人！以后还要害死多少人？”
当听到“害死多少人”这几个字的时候，喀戎的身体猛地颤抖，直接将安菲雅的手拨开，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就连断续的抽噎声也更清晰了。
那副模样简直像是有梦魇前来摄取她的灵魂一般。
“艾佛里！你先别说了，喀戎她……”
安菲雅刚站起来话说了一半，一通电话却响了过来，就连艾佛里的动作也僵住了。
艾佛里走到通讯器旁，拨通了电话。通讯器的声音没有经过调整，另一头的声音能够清楚地传到安菲亚和喀戎的耳朵里，但艾佛里并没有调整通讯器的音量，而是等待着另一头的那个人开口说话。
“恭喜你，艾佛里，这次试验的效果很不错，那一片区域至少一年内都不会再发生天灾了。”
“拉杜诺夫总督……”艾佛里的拳头攥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尽数暴起，最终却还是松弛了下来，“总督，我听说实验场地有一座村镇被波及，是真的吗？”
“村镇？不可能！你有没有实地考察过？没有吧。我的侦察部队可是专门去那个地方搜罗了一大圈，确定那片荒原没有一个活人的。”
“是吗……你确定，总督？”
“我确定……唉，别总叫我总督，直接叫我亨利就好了，我们是朋友，你这样叫多见外啊。”
“朋友吗……”
眼神疲惫的萨科塔将一旁的凳子抓来，整个人瘫倒在靠背上，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我明白了，亨利。你打电话找我是要来问最新的研究进展吗？”
“正是如此，莫莱斯老弟。‘Giants’还不够稳定，我们离正式版本还有多久？‘’
“拜圣雅各最新送来的那批原石结晶，提炼出来的纯度很高。照这个势头下去应该还有不到半年罢……”
艾佛里咽了口唾沫，斟词酌句，谨慎地问道：
“说实话总督，哦，不，亨利。我觉得现在的Giants已经足够了，它只需要做到保护聚落不受天灾威胁就好，他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将天灾引导到没有人烟的荒野之上了，为何还要再提升精炼纯度呢？”
艾佛里问完之后，通讯器的对面一阵沉默。见亨利没有回答，艾佛里接着问道
“无论怎么提升，现在的Giants都只能提升被引导天灾的规模，而不能延长天灾的冷却期了，难道Giants是被作为一种……武器吗？”
“Giants不会是一种武器，艾佛里研究员，我向你保证。它只会用来造福人类。”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两声清脆的咳嗽声，随后，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天灾是大地母亲的愤怒，我们这些大地的孩子们已经因为母亲的怒火失去太多了，我们是在帮母亲发泄，也是在保护自己。”
接下来便是双方良久的沉默，艾佛里说不出话来，而亨利也默不作声。
整整一分钟过后，艾佛里才回答：
“我明白，亨利总督，我们是在‘征服天灾’。”
“你明白便好，艾佛里。你只管放手研究，倘若你有什么需要只消向我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会帮你打点，再见。”
随着一声清脆的嗡鸣，通讯结束了。
“艾佛里，你们在说什么？”
安菲雅两手握在一起，抵在胸口上，即使这样，也难掩她心中的惊恐。
“你也听见了吧？安菲雅……我毕生所研究的一切，最后被人拿去当做屠戮的武器了。”
安菲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耳朵却忽然听见了喀戎的哭声，不是刚刚她的哭声被忽略掉了，她已经从啜泣演变成哭泣，好一会儿了。
“喀戎……”
看到自己的朋友痛苦，安菲雅的心也会不可避免地陷入难过之中。
“安菲雅，你现在喀戎回房间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得想些事情……”
沃尔珀女孩抱住了佩洛少女，将她扶了起来，“喀戎，我们先走吧……”
两个女孩离开了，只留下艾佛里一个人坐在那一片狼藉的实验室中，望向天窗外那无序的星空。
安菲雅刚扶着喀戎坐到了床上，喀戎就抓着自己的脖子，说话的状态简直像是要歇斯底里了一般
“我杀人了，安菲雅，我……我害死了好多人。”
喀戎不再哭了，但情绪却陷入了一种更不稳定的状态。她的手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脸颊，瞪大的眼睛上布满了血丝。
“喀戎，冷静一些。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引发了一场天灾……”
“什么？”
安菲雅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喀戎说到底还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做到引发一场天灾呢。
“如果，如果我能早些知道的话，如果我能早点知道那些坏人把Giants当作武器的话。”
“喀戎……这不是你的过错，都是因为那些居心叵测的坏人啊！”
“不，就是我的！我被利用了！我最终还是被那些往我的脖子里塞那块肮脏机器的那群人利用了！”
喀戎揪着自己的雪白的头发，嘴角已经被自己咬破了，血丝顺着她嘴角渗出，与泪痕混到了一起。
“那个镇子里整整有一万人啊！只有一小部分人逃了出去，那些死在天灾里的人都被我害死了。”
“至少还有一小部分人逃出去了，不是吗？”
要在不了解事件全貌的情况下安慰人实在是太困难了，安菲雅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尽量让喀戎脱离自责的漩涡之中。
“可是那些幸存的人怎么活下去呢？即使活下来，他们大多数人的家庭也已经彻底破碎了。”
硕大的泪珠再一次从泪腺之中涌出，顺着刚刚的泪痕再次滑落下来，将那些血丝也冲刷掉了。
“我宁愿，我宁愿他们都死在天灾里，我也不想看到……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像我一样…呜……”
喀戎还是将自己最后的坚强放下了，扑到安菲雅的怀中大哭了起来。佩洛少女的泪涕很快浸透了沃尔珀女孩的衣襟，女孩只能无言地将少女的头抱在怀中。
有的时候，言语是那么苍白。
安菲亚明白，喀戎绝没有伤害他人之心，这一切都是那些想要拿Giants当做武器的野心家的错。
想到这儿，安菲雅的眉头开始紧皱，上下颚狠狠咬在一起。而另一边，她手上却又轻轻抚摸着怀中喀戎的头，又将自己的尾巴盖在了佩洛少女的身上。
将罪恶的憎恨送给敌人，将最深的温柔留给自己的同伴吧。
安菲雅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为了喀戎和艾佛里。
……
艾佛里是这项研究的主要负责人，喀戎是艾佛里的助手，而安菲雅几乎没有参与研究，他们对Giants的了解深浅自然不同，但他们对这项研究有一个共同的盲区——Giants的真正用途，他们都被联合政府蒙在了鼓里。
Giants，意为“巨人”。在萨米的神话中，巨人们是自然的象征。
而这项研究被冠以“巨人”之名，因为它的初衷是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天灾对人类聚落的威胁。
正如萨米的巨人是自然的化身，巨人计划就是要将天灾束缚在人类的缰绳之下。
这项研究的技术核心相当好解释，它运作的原理也很简单粗暴，且有效。
现代源石工业无疑加剧了天灾发生的频率，天灾往往会在工业最发达的地方发生，因此移动城市要通过不断的移动来躲避天灾。也就是说，天灾的发生与源石大量的使用是有关的。
而“巨人”的核心正是一罐经过重重精炼的高纯度液态源石。
这仅仅只是技术的核心，想要将这一构想落到实际需要强大的研究设施辅助装置以及更多的配套技术，在其中需要付出的努力是难以想象的。
好在艾佛里必胜的研究就快要看到成果了，如果这个成果是他想要的话。
那么，巨人究竟是如何做到一劳永逸解决天灾威胁的呢？就如同源石工业会引发天灾一般。
工业消耗源石是细水长流，天灾的气球是一点点被吹大的，那么如果一下子将气体瞬间像子弹一样打入气球之中呢？
那么这个气球恐怕还没被吹到最大，就已经被高速的气流直接捅穿了吧？
这一罐纯度惊人的液态原石足以在一瞬间完成一座城市将近三个月对源石的消耗，因此达到引发天灾的目的，确切的来说是引导天灾。
只要将巨人在一片荒原之中引爆，那么就如同将炮弹打进云层中进行人工降雨一样，一场天灾就这样被人为控制了发生的位置。
然而，这只是巨人的研究者创造他的初衷，那些帮助巨人诞生的野心家看到的并不是巨人征服天灾之后保护人类的价值。
说到底，巨人保护人类的价值又究竟有多少呢？
如此昂贵的造价，意味着它量产极其困难。
如此复杂的技术，并不是所有国家都能掌握。
再退一步讲巨人能够释放的天灾隐患范围有限，如果要做到保护移动城市，那么必定要在离移动城市很近的地方使用，那么又如何控制这场人为天灾发生的范围呢？
但倘若将它作为一种武器，那价值可就大得多了。
那天，巨人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巨人还从未有一次真正投入过实验。多次理论计算的结果都是可行之后，联合政府终于为艾佛里定下了一片实验场地。
联合政府自然是出于武器实验的角度考量的。
这一切的走向都在朝着联合政府的总督亨利.拉杜诺夫的计划进行着。
喀戎的进步神速，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包括艾佛里和她自己。在那场决定安菲雅命运的会议之后，喀戎就投入了巨人相关的研究之中，算是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助手。
由于巨人实验型的不稳定性，引导的天灾随时会扩大，所谓的安全界限根本就无法保证，记录实验数据这种任务自然都交给了命不值钱的下层士兵或是无人机去做
因此，亨利怎么也没有料到，艾佛里将实验室后台的操作交给了另外一个人，而自己跑到了现场去进行实验记录。
还被蒙在鼓里的萨科塔目睹了一场在泰拉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天灾袭击，巨人爆炸后引导的天灾直接横扫了一座城镇，只有寥寥十几人活着逃了出来。
艾佛里看到了这些难民，经过他身边时的惨状，再看看远处还未散去的天灾。这位善良却又迟钝的萨科塔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造就了怎样的一个毫无人性的巨人。
那天晚上，喀戎哭了很久，直至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刻才睡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不哭了，也不笑了。脸上永远挂着一副淡淡的表情，好似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那个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的佩洛少女，如今再一次变成了一块冷得不近人情的坚冰。
她是对什么失望了吗？是艾佛里吗？是安菲雅吗？还是说对这个泰拉失望了？都不是。喀戎仍然爱着那些善良的人们，她将自己包裹起来，只不过是对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失望了。
而艾佛里，他发现自己已经彻底中了亨利的圈套，自己的技术理论实验数据全部都被上传到了哥伦比亚国防部的数据库中，自己的行动乃至整个实验室的无线网络传输的每一份数据都在军政府和联合政府的严密监控之下。
就算自己毁掉所有的数据成果，然后再逃离这个实验室或者甚至就在这里自杀，也没法阻止哥伦比亚掌握这项技术了。
掌握了技术原理的哥伦比亚“征服天灾”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他就硬生生把自己关在了那个实验室里，苦思了两天三夜，安菲雅为他送来的食物他一口也没吃。在第三天时，他终于愿意开口，狼吞虎咽，将安菲尔送来的速热食品吃了个精光。
因为此时这位萨科塔人已经在心中酝酿出了一个新的计划，他将与自己毕生所研究的一切决裂，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做个清算。
他不仅要将哥伦比亚与联合政府在玻利瓦尔的恶行公之于众，他还要将Giants相关的技术理论让各国所知。
既然自己摧毁不了哥伦比亚手中的巨人，那就让所有人都拥有能与之抗衡的巨兽。
是，也许泰拉大地上的文明会因为这位泯灭人性的巨人彻底毁灭，但这只是也许，如果哥伦比亚秘密独揽了这项技术，那么必定会为泰拉诸国带来灭顶之灾。
到那一刻，泰拉将真正的再无和平，直到整片大地都被画上哥伦比亚的国境线。
但是，如何将这份庞大的信息安然无恙地带出圣雅各，带出玻利瓦尔呢？
存入数据盘之中吗？便于隐藏的小数据盘根本储存不了这么庞大的数据，想要储存如此巨量的数据恐怕到最后数据盘的体积要大得惊人。
带着如此巨大的目标，恐怕还没走出实验室，就被这里的驻军拿下了。
更不用考虑进行数据传输的事了，艾佛里早就知道了哥伦比亚人在联合政府的控制区内建立了大量信号基站，与其说是信号基站，不如说是用来控制甚至屏蔽地区通信的干扰器。
在军政府的监视之下，就算自己上传数据的小动作能够躲开监控器，那么上传的数据又怎么躲过哥伦比亚人的审查？
就算自己的数据能够侥幸传输出实验室，又怎么面对接下来覆盖面积可达大半个玻璃瓦尔的信息封锁网？
难道强行让人攻破这个实验室？别开玩笑了，自己怎么去找敢在哥伦比亚人头上动土的勇士？
这些计划都没有值得艾佛里去冒险的可行性。
他必须想一个更巧妙，更合理，一个足够骗过哥伦比亚人的理由，让全泰拉的人们，听到这句来自玻利瓦尔的呼号。
此刻，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将目光投向了安菲雅，或者说是投向了安菲雅身体中那个装置。
源石之中蕴藏着无数的信息，像是一张写满了未知文字的纸，人类至今仍然在为理解这些信息而努力。
那如果反过来想想，如果我们将这张纸上写上我们自己所能理解的语言呢？我们不去阅读，我们不去解析，而是书写，而是输入，我们在源石所构建的纸张上写一下那些发生在玻利瓦尔罄竹难书的罪行。
不是恰好，圣雅各的矿场送来一批高质量的实验用源石吗？
既然亨利能在艾佛里看不见的地方瞒过这位心中只有研究的科学家。
那么，艾佛里就也能在亨利理解不了的领域，瞒过这位心中满是野心的联合政府总督。
“诶……原来是这样啊！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喀戎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你过去的事呢。”黑发的黎博利少女用着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因为也没什么讲的必要，话说，你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些？”
“因为见你望着篝火发呆老半天了啊……喀戎有心事才会这样的吧。”
喀戎看着拉菲艾拉歪着头的模样，真像当时安菲雅安慰自己的样子
蔷薇少女围坐在篝火旁，东边的天际线已经泛着淡淡的白光，此时仍是凌晨。
篝火四周人来人往，一副匆忙的样子，那是坎诺特的商队要离开了。喀戎和拉菲艾拉还有安东，在补给完毕后也要告别坎诺特与锈锤战士的保护，自行踏上前往多索雷斯的路。
而奥罗拉和诺瓦要离开站点了，可惜由于喀戎一行人身份的特殊性，两拨人没法一同上路，大家就要在这里分别了。
“舍不得诺瓦她们吗？”
喀戎不作声，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嗯姆……”身材娇小的黎博利少女展开四肢，伸了一个懒腰。“喀戎那时为什么想着要去帮诺瓦她们呀？”
“因为她是跟安菲雅，或者说芷兰一样的存在。算是……帮一帮芷兰的同乡吧。”
“这样啊……”
“拉菲艾拉的食指绕着自己一小撮发丝，想着该如何把这个自己好奇了许久的问题问出来。
“那……喀戎的朋友究竟是芷兰还是安菲雅呢？那块蕴含着芷兰记忆与自我的源石结晶，在被‘录入了证据’之后，芷兰就人格就消散掉，变回安菲雅了吧？”
“不……现在的安菲雅身上仍然有芷兰的影子。我想，就算是真正的安菲雅，也一定是个好孩子，和芷兰一样，都是善良的人。她们都是我重要的朋友。”
喀戎的手捂在嘴旁，轻轻咳了两声，篝火快要熄灭时的烟尤为呛人。
“芷兰那个世界的好人应该不少吧？毕竟那里比泰拉要美好太多了。所以我想帮帮诺瓦，也许她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拉菲艾拉点点头，轻轻叹了声气，“也不知道安菲雅和塔洛斯现在怎么样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应该已经和信使碰头了吧？”喀戎望着渐渐泛红的天际线，“安菲雅……现在在想着什么呢？”
“对了！”艾拉菲拉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带着铁箍的红绳。“这是你拜托坎诺特的项链，尺寸应该刚好能够卡住那块源石结晶。”
喀戎接过红绳，“谢谢。”随后捏在手中，向正在整理背包的诺瓦与奥萝拉的方向走去。
“是要和她们告别吗？”
喀戎没有回答拉菲艾拉，只是加快了脚步跑走了。
“啊啦……又不回答我，估计是害羞了吧？”拉菲艾拉会心地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手拢在嘴边，喊道，“完事了记得来沙地驼兽厩这里找我和安东啊！”
“食物，水都带齐了。帐篷也没问题吧？”奥萝拉拿着一份清单，不停地问着诺瓦。
诺瓦刚刚苏醒就被拉过来干活，不耐烦地回击道：“带齐了，带齐了。倒是你，路线规划好了吗？”
“这你放心，沿途都会有绿洲，也安全……嘿，你救命恩人二号来了”
奥萝拉手指了下诺瓦背后。诺瓦转过身，发现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白发佩洛少女，正微微喘着气，站在自己的身后。
“您就是……”诺瓦转过身，后退了两步，然后向着喀戎鞠了一个躬。“谢谢！”
“诶……”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大方地向自己表达谢意，喀戎有些发愣。
“我听奥萝拉说了，要不是您救了我，我可能就和那个瓦伊凡死在一起了，谢谢您！”
“不……不用这样，那个，帮助别人……是我应该做的。对了，这个给你。”喀戎把那根带着铁箍的红绳递给了诺瓦。
“这是什么？”诺瓦问。
喀戎伸出手，“把你那块结晶给我，我给你演示。”
“啊？”诺瓦有些慌张地望向身后的奥萝拉。奥萝拉闭上眼睛，默默地点头，示意她大可放心。
诺瓦将自己的源石从口袋取出，递给喀戎。喀戎拿出那块精美的结晶，卡进了铁箍之中，一条源石结晶项链就这样制成了。
“哇，好漂亮啊，这个，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不用敬称了，叫我喀戎就好……”
“谢谢你，喀戎。”
“不客气啦……”喀戎摸着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唉，行了，我们得出发了。”奥萝拉敲了敲诺瓦的脑勺，然后也转过身向喀戎点头示谢。“再会啊，喀戎，其实你这人还蛮好相处的嘛。”
“蛮好相处的吗……”
喀戎喃喃道。她用手捏着另一手的手腕儿，心中思索着什么。
佩洛少女就那样站在那里，目送诺瓦和奥罗拉走远，直到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和那初升的太阳融为一体。
“喀戎，怎么拖这么久啊？”喀戎转过头，是拉菲艾拉再向自己招手，她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卡其色的沙地服，和安东骑在了两头沙地驼兽上。
“啊，只有两头吗？”
“有就不错啦，快上来，你坐我前头。”
“唉……好吧好吧。”
喀戎爬上驼兽，坐在驼峰之前。拉菲艾拉双臂环绕着她的身子，抽动缰绳，跟随着安东，用着不同于诺瓦和奥罗拉的另外一条路，向着日出的方向走去。
喀戎，诺瓦。人们都向着光行走，或许，她们最终仍会是殊途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