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拉丁》第五十二章 飞蛾赴火
第五十二章 飞蛾赴火
1100.8.14
“安菲雅,安菲雅!”
谁在呼唤我?
我感到我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茫茫的混沌之中。
我是谁?
我看到了混沌之中那唯一的光源,那是一个由光芒构成的球体,祂先是坍缩,随后膨胀。巨大的光球开始像是一团漂浮在无重力状态下的水一样开始形变,首先变化出的是他那略显方正的头颅,随后是那壮美的骨架,最后那美得动人心弦的尾鳍也从混沌之中蜕变。
那是一头……白鲸。
陆地之上不会见到这来自于深海的巨兽,它与我究竟有什么联系?
在寂静的深邃的深海中,白鲸散发的微弱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混沌吞噬。
白鲸昂起头,想要冲破这宛若枷锁的深海,祂不断地上浮,终于冲破黑暗的边际。
“安菲雅!……芷兰!”
芷兰……是谁?呼唤我的似乎是个女声
我在那闪着粼粼波光的水面之下,遥望着那白鲸化作人形,化作人的
白鲸向一位蜷成一团的男孩伸出手。而后,固定的人形又消散,紧紧地包裹住男孩。
白鲸与男孩融为了一体,如果新生的男孩站起身,深邃的目光望向海面之下的我。
好熟悉的感觉,我看那男孩就像看到了自己,仿佛像是在照一面镜子,但那个男孩是谁?
“该死,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为什么叫不醒她!”
这回换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些来自海洋之外的呼唤声越来越尖锐了,周围的环境也不再寂静,而是越来越喧嚣,吵闹。
我听到了嗡鸣的机器声,令人不安的警报声,还有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我在哪儿?
我不在海洋之中,气泡与水波在我的周围舞蹈,可我的手臂却感到如此的干燥。
我看到化作白鲸的光,看到与光融为一体的男孩,可我根本没有睁开我的双眼!
“安菲雅!醒醒!”
又是那个焦急的女声……是啊,我根本就没有睁开眼,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境。
“安菲雅!”
我睁开双眼,只发现周围又是那单调无比的白色墙壁,头顶的医用聚光灯刺得我看不清周围。我眯上眼睛,才看清守在我身旁两侧的佩洛少女与萨科塔。
佩洛少女拉着我的手覆在她的脸上,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而身旁那位萨科塔整个身子向后靠在了墙上,僵硬的肩膀如同泄气的轮胎一样松垮下来。
他们……是谁来着?
我是安菲雅,这毋庸置疑。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从出生起,我就活在这白色墙壁所构筑的囚笼中。
但是安菲雅已经死了,那死亡前的最后一段影像仍历历在目。
那些穿着白褂的医生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换取水代价是完成他们给我的指令,换取食物的代价是让他们向我的身体中注射各种颜色的药物。
我身边曾有一些伙伴,他们有些有着简单的名字,有些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时不时便会有一些人将一些孩子带走,起初我以为那能够获得自由,直到身边的孩子越来越少,仅剩下我一人时,我知道下一次便是轮到我获得“自由”的时候了。
那天,我老老实实地跟着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怪人,我期待着每一个拐角,猜想下一个岔道过后会不会是否会是迎来自由的大门,期待化为憧憬,憧憬化为希望,希望化作失望。
等待我的,不过又是一个手术台而已。
当这里的孩子来到这个手术台的时候,已经了然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了,他们有的或垂死挣扎,或大声哭嚎,又或者已经开始许愿自己下一次的人生能够出生在一个美满的家庭中。
而我,安菲雅……我做出了一个诅咒。
我那时在想,这个世界上会有神吗?
如果有的话,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有的话,他们会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呢?
如果有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做些什么呢?
因此我诅咒,我诅咒这些冷漠的神明,我要将傲慢的祂们从那高高在上的天国中扯下,重重的摔在这片荆棘满地的大地之上,让他们用眼睛去看,让他们用耳朵去听,让他们用舌头去品尝,让他们用肌肤去感受。
去看那满目疮痍的焦土,去听那天灾中的哭嚎,去尝那贫瘠作物的苦涩,去感受那疫病缠身的痛苦。
神明啊!我诅咒你们……
我没有再抵抗,任凭它们将我抬上手术台,戴上那状如丧钟的面罩,等待管道中喷洒宣告终焉的麻醉气体流入我的鼻腔。
他们真是心急,还没等麻醉生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划开了我的皮肤,黏稠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凉,从我的后颈划过。
我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茫茫的虚空之中,没有一丝回应,哪怕是舞台上的观众看到走投无路的小丑那般戏谑的笑声呢。
什么都没有。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再然后,异物插入肉体之中的排斥感,成为回荡我生命之中最后的回响。
我的的确确是死了吧,那时候。
我记得我仿佛掉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水潭之中,那也许是伊比利亚人口中的海,我看见海面之上留一颗流星划破紫罗兰色的星空。就在刚刚,许多记忆涌入我的脑海,我看见我在停尸房之中活了过来,手中捏着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结晶,我能确定,那就是我的身体,可我感觉那寄宿在其中的灵魂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是……那个男孩?
我看到他被一群惊呼的士兵关押起来,关在黑漆漆的箱子中被送到了一位萨科塔科学家的面前,我看到他认识了一位佩洛少女,她善良、温柔、才思敏捷,还有着古希腊英雄的名字。
她现在就陪在我的身边,她的名字是……
“喀戎?”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
泪水划过少女的脸颊,她脸上的欣喜与愧疚交织在一起,我尽力回想起那个男孩与她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她是个坚强的孩子,她身上所背负的伤痕并不比我少。她是个幸运的孩子,活过了植入实验,又遇到了一个愿意爱她的天使。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我决定将这个秘密隐瞒下去,与她相处的那个人是那个我不知名男孩,而并非我安菲雅。我不想伤他的心,尽管我不知道那个男孩任何的心理活动,我没有那个男孩对她的感情……我只是不想让一个善良的人伤心罢了。
可是那个男孩到哪里去了呢?
我回想着,回想着。对啊,是那颗源石。我明白了,是那个愿望,不,是那个诅咒……把神明从高高在上的天国扯入了这片大地,而那颗源石,连接着男孩的灵魂与我的身体,而他选择了将结晶交给了纳克萨科塔科学家。
“罪证”滑入源石的弹仓,却也破坏了那灵魂的形状,载体被破坏,灵魂也在那一瞬间切断了与身体的纽带。
那个男孩的自我,从安菲雅的身上消散了。
男孩的灵魂带给这副躯体的第二次生命,却没有随着灵魂的消散而破碎,它重新属于了身体原本的主人——安菲雅,也就是我。
我知道了,我是谁,我知道了,我在哪里,但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是接着假扮我仍然是那个男孩吗?我毕竟不是他,迟早会暴露的……我该找个时机去将这些话说个清楚。
我继续读取着之前“我没经历过的”那些记忆,我仍无法知道那个男孩在做出每一个决定时的所思所想,我也不知道玻利瓦尔与联合政府之间的纠葛,我也不知道名叫艾佛里的萨科塔所做的研究到底能将历史的走向改变几分,我只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做一份希望渺茫的事业。
“你没事就好……你刚刚突然昏倒真的把我们吓到了。”艾佛里直起倚靠在墙上的身体。
“实验成功了么?”
“成功了,那个盒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塞到这块小小的结晶中了!”艾佛里举起折射着美丽光芒的琥珀色源石结晶,“接下来,只要将这东西与解析装置一冂混入源石运输车中,我们的信使就能将其中途截下!”
“看样子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在那之后呢?”喀戎问道,她将滴上泪水的眼睛卸下擦干,又重新带上。“在送出罪证之后,联合政府不会放过我们,之后怎么办?”
艾佛里沉默了许久,他自然最先就考虑到了后路这一问题,他假设出了很多方案,不过每一种他都无法完全肯定,能够安全将来的孩子们送出去。
“我有办法的,我一定会将你们安全地送出圣雅各。你们会活下去,然后……”
……
沃尔珀少女从撑开自己的眼皮,因为那原石病造的阵阵疼痛,她几乎无法思考,也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
她艰难地撑起一只手臂,想要重新站起,却仅仅只能做到将身体调换一个方向,让自己朝向面前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白爵士。
在这散乱着垃圾,潮湿而散发着臭气的狭小巷道中,只要稍稍将眼睛稍稍往上一抬,便能望见天空中的那片逐渐被红色颜料浸染的紫罗兰色海洋和那片游荡在海渊之上的白鲸。
壮阔的天空与腐朽的大地,构成了安菲雅的泰拉。
白鲸仿佛就是她世界中的月亮与太阳,望着星空远方异样的闪烁,安菲雅又想起那个火光四起,弩箭横飞的夜晚。因为从那天起,她的世界便再无星空。
萨科塔完成了他的承诺的一半,他真的将安菲雅送出了圣雅各。
“……喀戎现在在哪里呢?”她恍惚之中,突然想到,“还有塔洛斯……伊莉娜会找到塔洛斯的吧。”
机械转轴的铿锵越来越近,安菲雅用尽最后的气力驱动源石技艺。她后颈的结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微弱的电光开始向上蔓延,萦绕在她的手臂上,蓝色的光芒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而另一边,在那灰白的动力甲上蓝色的电弧同样跃动起来,顺着这副精密仪器上的每一根电线奔腾。在那一瞬间,白爵士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动力甲火花四溅,动力甲的血管崩断,构成关节铿锵的齿轮死死卡住。
如果是一般的动力甲的驾驶员,应该就会像那样被束缚在那里。
然而,在那“坏死的关节”上,增生出了白色的石英,将动力甲的每一处关节都包裹了起来,随后随着喀嘣的几声脆响,动力甲随之崩碎,白爵士从中走出最后在安菲雅的面前停下,冰冷的刀锋抵在了她长满黑色结晶的后颈上。
“安菲雅。”在那面罩之下,白爵士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莫莱斯……你是莫莱斯吧。”安菲雅抬起头,顺着那白色的刀锋,将视线挪到遮住了使用者一切神情的面罩之上。“我听艾弗里提起过你。”
“是吗?”白爵士的肩颤抖了一下,仅仅只有一瞬,他的动摇没能被双眼已经模糊的安菲雅捕捉到。
“他提起我时……都说了些什么呢?哈,肯定会说我是个该死的叛徒或者走狗吧。”
“‘他是挣扎于这片身不由己的大地之中的一个缩影,我们都只是环境的产物’……我只记得他说过这句话。”
“你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不太明白,艾佛里说话总是那么深奥……”安菲雅又将头颅垂了下去。
白爵士的手和刀一同僵在那里,良久的沉默后,他向安菲雅问道。
“你后悔吗?”
“什么?”
“你选择牺牲了你自己的未来,你后悔吗?”
“后悔么……如果说我不后悔的话,我也想要活下去,感受过一次死亡过后,我就觉得仅仅是呼吸就足够有意义了。”
安菲雅看着眼下震颤的地面,她的耳朵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引擎轰鸣和爆炸声。沃尔珀静静地阖上眼,准备迎接自己最后的结局。
“但如果说我后悔的话,我本就是一个应该死去的人了,如果我能用我的第二次呼吸,换来一片更好的泰拉,让其他的孩子不会再有像我这样悲惨的遭遇……那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是吗。”白爵士抬起了刀。“果然,你和艾佛里是一类人。总是奋不顾身,用毁灭自己的抵抗向不可撼动的大山发起冲锋。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刀锋落下,紫罗兰星空闪烁着金色的雷光,像是一场音乐会之中,交响曲的音调不断上升,不断上升,即将到达一个爆发点,随后迎来盛大表演的最高潮。
在那阴云的中央,一道湛蓝的流星从地上升起,如同自己诅咒神明之时,天空划过的流星一样。
交响乐终于在漫长的铺垫之后迎来高潮。
这场高潮,将以一场天灾和炮火拉开序幕。
……
“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城。”
玻利瓦尔入城关口的城防官的手掌摆在白发血魔的眼前如此说道,在他身后的士兵举起武器排成一排,对准眼前那些神情恐慌的附属地块难民。
“那请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华法琳凑上前,两人的鼻尖几乎挨在了一起,华法琳虽然身材没有城防官高,但是那双属于血魔的猩红的瞳孔正狠狠盯着城防官的眼睛,让他不寒而栗。
天灾就在不远处无序地生长着,刺鼻的烟尘气息钻入人的鼻腔让人难以呼吸,不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响。城防官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座城市会有同时遭遇战争与天灾的这一天。
“难道你们就要这样看着自己的同胞在天灾下等死吗?行行好吧,先生们,至少放这些难民们进去。”
赫里斯季娜也上前同城防兵讲理,一些士兵的心中出现了动摇,手中的武器缓缓放了下。
“不行!”那个城防官又抬起手,命令自己的士兵重整列队,随后转过头来向华法琳解释,“这位女士,我知道你们是自愿帮助难民的医疗组织。但我这样做也是公事公办罢了,你们又怎么保证这些难民中没有间谍呢?“
“间谍?”城防官的声音传到了塔洛斯的耳朵里,这句话像是一泼油泼在了她躁动的心上。她握起拳头,就要冲向城防官“你这该死的家伙,看我像不像间谍?”
打从天灾开始之后,他的心中就一直充斥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的不安让鲁珀少女的情绪开始变得敏感……十分的敏感。
好在德克萨斯拦下了她,才没导致处境进一步恶化。
华法琳长呼一口气,将自己与城防官的距离拉开。
“好,那我要怎么保证你才愿意相信?”
“你还没有听说吗?女士。多索雷斯现在正在遭到军事入侵,敌方的舰队就在这个城区的另一边,我们的通讯被彻底屏蔽了,谁都联系不上。这种时期,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敢相信啊!”
“那这些难民该怎么办?你好歹想办法替他们寻找一个躲避天灾的地方啊!离这里十公里的地方可是在下源石雨,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到这里来。”
城防官将头顶的军帽摘了又戴,戴了又摘,最后将军帽在手中揉成一团。“那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了,反正我不能放你们通过。”
“你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被德克萨斯抱住的塔洛斯扬着拳头喊道,“你只在乎你头上的那顶帽子能不能带下去!”
“喂!别说了,你这样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
这时候,只有德克萨斯镇得住她了
“啊……抱歉。”
塔洛斯无奈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不知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像是自己被一根快要断掉的绳子悬挂在万米高空一般,莫名的恐惧无处着落。
“长官!”一个城防兵急匆匆地不远处从城关哨站跑出,来到城防官身边敬了个军礼后,说道:“有新的命令,是市长派信使亲自下达的。”
“市长亲自派了信使?”
城防官脸上一惊,条件反射般地将帽子戴好,向传令的士兵问是什么命令。
“要我们放城外的难民入城。”
“啊?”
见长官的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城防兵赶忙解释道,“是一份临时写的文件,上面有市长的印章,千真万确……”
“那放这些家伙进来的风险,她想过吗?怎么在这个时间点下达这样的命令!”
城防官瞪了一眼华法琳这个罗德岛在场的最高负责人,以为是她施展了什么奇怪的萨卡兹秘术。
可是他也无法保证这条信息就一定是错误的,倘若不执行的话,自己不知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就算真的是个假消息的话,把黑锅甩给这个传令的人就好。
“市长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深意吧……放行!”
城防官一声令下,两排士兵便放下武器列在两排,罗德岛的车辆和难民腾开通道,并开始准备进行最基础的安全检查。
塔洛斯踏入城关检查站高大拱门的阴影中。她抬头,看向那粗糙又带有几丝裂痕的立柱上所支撑的门梁,不同于外表的光鲜华丽,内部油漆斑驳脱落,成为了沾满灰尘的蛛网的天下。就像这座城市一般。
塔洛斯跨过那层不可见的薄膜,张开双臂,在被金属探测器扫过后,便立刻被放了进来,人数众多,任务艰巨,这些卫兵大多都是敷衍了事。
在进城后,塔洛斯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正倚靠在力量没有见过的黑色轿车上。
“伊!”她喊道。
伊看见塔洛斯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抓着他的肩膀几乎一口气不断地说了一大长串话
“有人趁着天灾正在接近多索雷斯的西南城区,也就是脚底下这个,其他地块都已经开始逐渐撤离天灾范围,但是这个城区动力系统似乎被瘫痪了,我赶在主城区与这里脱钩的前一刻开车赶到了这里……”
塔洛斯看着伊,用疑惑的神情表达了两层意思,“你在说什么?”以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伊喘了口气,四字一顿地清晰解释道:“天灾来临,人祸搅局,此城危险,风紧扯呼。”
塔洛斯这下倒是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将这些难民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我们去把安菲雅找回来。”
“呵,”伊用那只铁臂在塔罗斯的眼前打了个响指,“兄弟,跟我想的一样——对了,你不想知道坎戴拉是如何愿意放行的吗?”
塔洛斯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他面前一比,“我记得你去参加了坎戴拉的那场宴会的来着……”鲁珀少女将手松开,随后又比出一根食指在她的脸前挥了挥,“啊,是你替我们说的吧!还算及时,谢谢了!”
这时,罗德岛众人都通过了安检,华法琳看到了塔罗斯正在和伊交谈,便先行赶了过来找他确认情况,而其他干员则继续帮助维持入城关口的秩序,好让难民能够快点全部进入移动城市。
“伊,城里面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华法琳急匆匆地跑来。
伊刚准备再向华法琳解释一遍,空中忽然在一瞬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众人还没来得及望向声音的源头,一架飞行器便划过多索雷斯的天际,曳着引擎的轰鸣而去,喷涌而出的废气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迹。
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刺耳的撕裂声由远及近,而又绝尘远去,火光从飞行器的前端和两翼飞出,砸向城市的中央,随后便升起一片火光。
如果说多索雷斯拥有两个太阳。那么,当这片天空也被人夺走的时候,太阳的归属权还能属于陆地上的移动巨兽吗?
哥伦比亚征服了天空,这些飞行器便是这片异国天空之中的至上权威。
“啊……这便是我刚刚想说的事情。”
伊将恍惚中的华法琳扯回了现实,血魔在被触碰到的那一刻全身猛的一颤,震动的瞳孔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但是这位犹如长生树一般的血魔已经见证过数不清的残垣焦土、横尸遍野的景象了。她身上肩负的责任,使她必须将恐惧与个人的安危抛之脑后。
她口中吐出一句萨卡兹口癖,对拉住他手腕的伊说道,“具体发生什么路上再告诉我,我们得趁这些天上飞的铁家伙还没炸到入城大升降机之前进城。
既然联合政府要执意向多索雷斯宣战,那么,绝不可能派几个飞行器轰炸就了事,舰队恐怕已经在离此不远的地方待命了。
如果联合政府的舰队开始登陆,那么以这个已经和多索雷斯其他区域脱离的西南城区中的城防力量,根本无法抵抗入侵。城内根本算不上安全。
可又有不进城的方法吗?天灾就在不远处,受灾范围正在不断地扩大,进城还有一线生机,在荒野之上可就连一丝都没有了。
华法琳扶着额头,在茫茫脑海中思索着多索雷斯有哪里是绝对不会被联合政府所攻击的目标。
“……西南城区的哥伦比亚使馆。”
对啊,那个地方!联合政府的背后正是哥伦比亚,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进攻哥伦比亚的使馆。赫里斯季娜之前也提到过,她有一个关系要好并且与罗德岛曾有过合作的朋友也来到了多索雷斯,并且就住在使馆。
她正是一个可以求助的对象……不,在如今这个时候,罗德岛必须得向她求助。罗德岛要立刻开始将所有人向使馆转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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