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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拉丁》第五十四章 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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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习博士

      《骤雨拉丁》第五十四章 殊途同归



      第五十四章 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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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车水马龙,菲林少女站在茫茫的人海中,抬头望着笼了一层薄霾的青天,不知所措。

      诺瓦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地的,也不知这里是哪,她刚刚应该昏迷在了天灾扫过的荒原中。

      她看到道路两方的行人,他们的头颅是那样的“圆润”,没有动物的耳朵,没有动物的角,没有动物的尾巴。他们的生理结构是那样的简约没有一点多余,冗杂的构造,他们只是“人类”,没有一点灵长类之外的特征。

      诺瓦跺了跺脚,脚底传来的触觉与站在移动城市之上别无二致,但却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心感。

      头顶传来喷气引擎的嗡鸣,顺着声音的来源,抬起头便看到一架巨大的喷气客机在天空中划过两道长长的尾迹。在泰拉,客运飞行器可是罕见到几乎不存在。

      不远处传来汽油的刺鼻味,诺瓦转过身,不远处是一个加油站,加油站的告示牌上标着几号汽油的价格和她熟悉的商标,不存在于泰拉之中的商标。

      “我……回来了?”

      汽油、客机、实地之上的城市、最普通的人类、轻微雾霾的天空。

      没错,这里是她的家。

      诺瓦扭头看向身后咖啡馆反光的玻璃上,那玻璃像是一面缥缈的镜子,镜子中的那人样貌平平,与身后的路人别无二致,没有猫的耳朵和尾巴,没有金色的瞳孔,没有奇装异服,只是一件镜中人经常穿着的便服而已。

      “毫无疑问”,镜中的人是空鸽,来自地球,来自“现实”的空鸽

      她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不让自己在人群中欢呼起来,自己在说了那么多磨难之后,终于回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世界。她在这一刻,从未有如此热爱过自己那千篇一律的生活。

      她没来得及对着玻璃摸摸自己熟悉的面庞,就又在玻璃的背后,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背影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幻象,它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她怔怔地看着咖啡厅中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姑娘,当她转过头时,诺瓦看见了那张她一辈子也不会忘却的面庞。

      那白金色的长发与罕见的银色瞳孔——“她是……奥萝拉?”

      那个姑娘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这个的世界,仅仅隔着一层玻璃。

      没有佩洛的特征,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她脸上带着笑容,手中拿着笔记本记录着客人的点单。

      没有残酷的荒野,没有吃人的战争,没有可怖的天灾。

      她就在玻璃的另一面,安宁幸福地生活着。

      如果奥萝拉生在这个世界的话,她的人生会是这个样子吗?

      空鸽推开了咖啡馆的大门,奥萝拉看到有客人光临,立刻迎了过来。

      然而欢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空鸽便一把拉住了奥萝拉的手,语气中充满关切与忐忑地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比如说腿,或者胸口,眼睛什么的……

      面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突然的反应,奥萝拉在片刻的发愣后回答道,“呃,没有?”

      空鸽舒了口气,随后接着问:“你叫奥萝拉,对吧?”

      面前的白金发姑娘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

      不顾店内其他客人的眼神,空鸽激动地扑上去抱住了她,“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你就这么肯定我是奥萝拉吗?”

      这时,诺瓦的耳边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个秒远而空灵的声音。指尖的触感逐渐变得冰冷,怀中的奥萝拉失去了一个人的温度。

      周围的场景如烟一般飘散,坐满顾客的桌椅,咖啡色的吧台,那面像镜子的玻璃,玻璃外的大地与天空,通通都飘散了。最后,就连怀抱中的“奥萝拉”,也散去了。

      空鸽的双臂仍然僵直在那里,仿佛怀中不是一片虚空,仿佛怀中的那人仍在。

      “空鸽——算了,我还是叫你诺瓦吧。”

      那个声音又响起。

      “你好,诺瓦,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见面。”

      “啊啊……是你,莫比迪克……”

      头顶与身后的异样感又回来了,黑色的发丝从脸庞垂下。听觉与视力也重新回到了泰拉人的水平,不过在这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感知力毫无用处。

      菲林少女的双臂垂了下来,那点薄弱的意志力再无法令双腿支撑起沉重的身体。她跪倒,可脚下却是一片虚空,身体的失重与眩晕感随之而来。

      她是在下坠吗?她不清楚。她只觉得鼻子酸痛,温热的液体盛在眼眶中却流不出。胸口不仅仅是沉闷,更有一种心脏像化成了一滴墨水,淌在了洁白的宣纸上的感觉。它蔓延,直至消散。

      委屈?不甘?抑或单纯地难过……她不清楚,她只想问那头白鲸,为何要给她一线希望,随后又掐灭。

      “梦境中的幻象,不过源于人内心的渴望。”空灵的女声又响起。

      幻象?我在这片大地之中受到的痛苦可不是幻觉。莫比迪克,你在泰拉之中折磨我的意义究竟何在?

      “折磨?那不过是过程。至于意义……”

      诺瓦发现失重感消失了,代替的却是被海洋包裹的窒息感。

      “意义就是——我想知道,这片大地在你们眼中究竟是怎么样的……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创造者的同类眼中,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仅仅如此?诺瓦无法接受,她想张开嘴继续质问莫比迪克,却只是将苦涩的咸水灌入胸腔,窒息的痛苦会让诺瓦的意识先她一步沉入冷寂的海底。

      然而,在诺瓦感知中的十多秒过后,她的意识并没有消散,反而愈来愈清醒,痛苦越来越强烈。

      这片幻境不想让她立刻死去,而是想持久折磨着她,宛如一只玩弄猎物的捕食者。

      “距离你快醒来的时间不多了……”虚空之中传来深邃的鲸鸣,那是莫比迪克的叹息,“剧目已经到达了最后的关头,或许我该给你一些提示。”

      什么提示?

      “关于回家的提示。”

      诺瓦瞪大了眼,这或许就是她得到回家线索的唯一机会。

      “死亡。”

      死亡?

      “或许你不理解,但请让我将这一切都比作一出好戏,每一位演员都有着自己原本的使命,这些早在开演之初便被定在了剧本上,一般你们将其称之为——命运。

      你们算是夺取了演员的演出服,代替了演员们在舞台上本应该在的位置

      当演员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自然就会退场,在角色的高潮过后,完美地完成退场,才能被称之为圆满。就像奥萝拉,她便是那样。”

      奥萝拉……你还好意思提她!

      诺瓦心中的痛苦化作了无垠的愤怒。

      “或许我应该再给你一些提示,让你彻底地了解你所身处,你所遭受的一切。

      当听过这些之后,完全可以选择自我了断,让诺瓦这个名字如同尘埃一般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或是继续行走在泰拉之上,用你的眼睛去见证这一切,都随你的选择。”

      ……

      “毕竟,我很期待,倘若你走下去,将会为这片大地演奏出一首怎样的交响曲……”

      ……

      睁眼,大地之上,满目疮痍。远处的源石簇遍布各处,站点几乎被夷为一片平地……我还活着,看来。

      “喀戎,她醒了。”

      诺瓦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庞。只不过诺瓦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到她。

      “羽毛……”诺瓦的声音沉了下去,“诺瓦”她不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她忽然感到猛烈的刺痛,她瞥向受到刺激的右手。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白发佩洛,在替自己处理伤口。那伤口周围有一片扎眼的黑色石头。

      那是源石?恐惧在那一瞬涌上心头。

      想来也是,自己在高浓度的活性源石环境里面毫无防护的活动,搬运奥萝拉的时候还不慎划破了手,如果不感染那才是奇怪的事吧!

      “别乱动!伤口还没有处理好。”喀戎丢掉用过的棉球,取出绷带小心翼翼地将诺瓦的手包扎好。

      “谢,咳……咳咳,咳……”诺瓦一开口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有刀尖长在了肺囊上。诺瓦明白应该是被吸入的粉尘感染了肺部。

      “喂,没事吧。”喀戎向身后伸出手,安东默契地递来一个水壶。喀戎将水壶送到诺瓦的嘴边,喂了她一些水。

      “好些了吗?”

      “不……我的肺是因为……果然还是好些了。”

      “我看你刚刚在流眼泪。”拉菲艾拉眼神中带着关切,“是哪里痛吗?还是说做噩梦了呢?”

      “噩梦吗?哈,咳咳”诺瓦苦笑,并伴随了两声因为呼吸不适而导致的咳嗽。“……能称之为的那部分,还挺美好的。”

      喀戎收起了急救包,在犹豫过后,她向诺瓦问道:“奥萝拉……在哪?”

      诺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着望向矗立在远处那簇巨大的源石。

      “抱歉。”

      喀戎明白这一切并非一场天灾,而是人祸。并且自己正是造就那场灾祸的人之一。

      但实际上,诺瓦已经知道了这一事实。

      “奥萝拉后来告诉我,说你早就知道我来自泰拉之外,而且还接触过其他像我这样的‘外乡人’。”

      喀戎点头。

      “除了安菲雅和我,还有另外两位。”

      “还有两位!你怎么知道?”喀戎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表现着她的震惊。

      “莫比迪克。”诺瓦回答,“祂告诉我了很多——几乎与我有关的一切……”

      “所以你都知道了……”喀戎将眼睛撇向一边。她想起安菲雅也经常提起莫比迪克这个名字

      “嗯,甚至就连那个,咳咳,叫亨利.拉杜诺夫的人现在就在多索雷斯,祂也告诉了我。”

      “他就在多索雷斯?”拉菲艾拉差点就要激动地起身站起来,想起诺瓦还枕在她的膝上,才重新安定了下来。“他们一定是冲着安菲雅来的!”

      喀戎捏着下巴,“看来我们必须得加快脚步了,得赶在亨利之前找到安菲雅。”

      “喀戎。”诺瓦突然抬起那个缠满绷带的手,扯住了喀戎的衣摆,“带我去多索雷斯吧。”

      “别担心,我们自然不会把你放在荒地里。我不擅长战斗,所以我会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我说的是,我要跟你们一起行动,咳咳……我要替奥萝拉……哪怕只是扰乱亨利的计划也好……”

      “这……”喀戎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着整理着装备的安东。安东这时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挣扎着从拉菲艾拉怀中坐起的诺瓦。

      “你想好了?”

      安东看向诺瓦的眼睛,像是一坛沸腾的水。那眼神与其说是战士的坚定,不如说是心底盛满怒意的复仇者。

      但她要向谁复仇?仅仅只是亨利.拉杜诺夫吗?

      “嗯,我确定。”

      “那握好武器,能站起来吗?”安东明白,即使自己不同意,眼前的女孩也会独自一人赴向多索雷斯,那才是真正的置她于不管不顾。

      诺瓦遵从安东的指示拿起了奥罗拉的手弩,拉菲艾拉看着安东的表情,立刻了明白到他的心意,扶着诺瓦站起。

      “看到前方的那半根插在沙子中的铁杆了吗?射中它,你就能跟我们走。”

      说罢,安东手指并在一起弹了弹,示意拉菲艾拉放开手。

      诺瓦在拉菲艾拉的手刚被松开的那一刻踉跄了一下,随后立刻调整平衡重新站稳。她盯着远方,那根在天灾中被折断的铁杆,双手握住握把,回想奥萝拉教给她的技巧,回想面对霰弹铳口时的孤注一掷。将准心,缺口与瞳孔对成一线,直指铁杆的顶端。

      安东说得没错,诺瓦并不是个战士,她没有一个真正的战士那么高的觉悟、毅力与实力,她仅仅只是一个心中盛满怒火的复仇者,她拥有的只是不甘、愤怒和憎恶。

      莫比迪克所说的一切都没有在欺骗她,正因如此,她才会感受到那股像是被人无声扼杀一般的窒息。

      因此,她要向莫比迪克证明……

      诺瓦遏制住双臂的颤抖,扣动扳机。

      ……这世上本不该有所谓的命运!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崩碎的建筑瓦砾散落一地,随之长出黑色的结晶簇。

      那源石雨所落下的结晶,以及从一开始的冰雹大小开始,变得如同小型陨石一般。

      坏事成双,包围在西南城区之外的舰队已经校准了火炮的角度,炮火如同传说中的不死鸟一般,带着火光划出一道弧线向多索雷斯袭来。

      罗德岛一行人贴着城市最边缘的道路快速移动着,就让他们能够暂时能够免于在炮火之下化成灰烬。但是,这一招却没法避开在外围城区进行清剿的敌方部队

      远处的街道传来沉重的引擎轰鸣,四辆装甲车从主干道驶来,刹在了还没来得及找到掩体躲避的罗德岛众人面前。

      装甲车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从上面跑下一群身着哥伦比亚装备的佩洛人。那些装备本来是只有联合政府才能够拥有的,现在却在玻利瓦尔反抗军的身上。

      反抗军如今受谁的操控?显而易见。但众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哥伦比亚的使馆也在联合政府的攻击范围内。

      罗德岛立刻在难民队伍面前开始组织反击,一边祈祷下一轮的炮击依然没有瞄准城区边缘,另一边祈祷着这些士兵不会再有更多的援军。

      反抗军转动装甲车上的弩炮,一炮破开了长在赫里斯季娜身前的脆弱的混凝土墙,若不是闪避的及时,恐怕她已经是两截逐渐冷却的尸体了。

      反抗军的法师瞄准了印着企鹅物流标识的运输车,萨克斯反应机敏,猛打方向盘闪过那一发致命的酸液法术,但那充满腐蚀性的液体,直接将整个副驾驶位置上的车架溶解了一半。

      在能天使的掩护下,德克萨斯赶紧跳出了车门。罗德岛本就薄弱的远程火力被不怕压制,几乎没对对方的有生力量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在人数优势和哥伦比亚军工的加持之下,三位顶在前线的鲁珀人也被压制得节节后退。

      反抗军的弩炮再一次刚填完毕,瞄准了瘫痪的运输车,这一次的轰击引起的连锁反应势必彻底撕碎罗德岛构筑的阵线。

      就在炮手将准心对准刀刃上萦绕着蓝紫色法术的白发鲁珀时,装甲车的底盘之下发生了猛烈的爆炸,整辆车被掀飞在空中翻了个圈,倒霉的炮手也被掉下来的装甲车压成了肉饼。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接连爆开来,最后一辆装甲车正想立刻转移,却被一把巨大的镰刀撕破了驾驶位上的钢甲,驾驶员的鲜血伴随着钢铁的碎片喷溅而出。

      在阳光无法触及的阴影中窜出一个鲁珀人,端起半自动弩麻利地解决了装甲车残骸边的残兵。

      塔洛斯看向爆炸的方向,一脚踹开眼前的反抗军,将刺剑从他的胸膛中拔出。

      她在看到那柄巨大镰刀的一刻,动作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巨大的镰刀、黑色的中短发,还有那娇小的身材,她不会认错那张脸。

      两段殊途同归的旋律终于在此时此刻交汇在了一起,在多索雷斯擦出协奏的火花。悲怆与激昂,和谐或冲突,前路皆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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