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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偏题】【可能长篇】【连载中】《西郊有密林》(关于做护林员的我捡到了守林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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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话】
      本文的创作动机最早是出于一篇安科文,即著名的楼道w,这也令作者产生了一种想进行创作的心理。
      但作者所喜的小说结构性设计却与安科具有的随机性产生一定的冲突,于是便放弃了安科这一方式。
      同时,由于结构设计与作者本人能力有限,本文前期可能入题极慢,同时文章中充满着作者的胡诌与呓语,也希望能看到这里的读者多多包涵。
      ​​​​​​​本文按作者的大纲应有十万字以上的体量,但连载总要开始,万里长征总要走出第一步,希望我能够与读者走过一段有意义的时光。
      那么,就开始吧。
      【第一章】
      1
      “我无论何时都记得我二十年前做过一场梦,梦里我死在了明天。”
      这是我读过的一部小说的开头部分,我还记得它是一本小册子,白中带绿的封面,就那样放在我小屋的窗台上。纸张已经发黄,被雪映着的夕阳就那样照在它上面。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时我有充裕的时间去记住这些细节,但我却忘记了书的名字。
          那时我二十三岁,刚从林业学校毕业,就这样抛弃了一切选择爬上了这座林山。当时我或许与所有受到过某些变故打击的年轻人一样,总觉得自己早已垂垂老去。但现在看来那也不过是年轻人的思绪罢了。那时的我抑郁又自以为是,就那样如同鲍家街的汪峰一样带着一把破木吉他就去交了上山考察的申请表——在我这个烂学校,所谓考察,说是去做实习研究,实则就是去做一年免费劳动的护林员。当然,这也正是我的目的。
      我永远记得那时申请处的工作人员的表情,那位女士以一个非常怪异的眼神盯着我,仿佛在盯一头发了瘟的牛——当然我不是牛,正如她不是牛幺司一样可以令人确信。她不是牛幺司,是因为这世上已经有了拖拉机而不需要人去养牛,虽然她身上的劣质香水气味有如牛粪,但这样一比我是否是牛便有了怀疑的余地,因为没人知道牛去做劳动力,是不是与我一样是出于自愿。
      我忘了我在那年去过了多少个如同这位女士一样充满着牛粪味道的办公室,而在最后我在一个满脑肥肠的校领导的手里拿到了上山的批准——我很确信,他身上的牛粪味和那位女士身上的出自于同一头牛。
      这种令人讨厌的气味在我的大脑里盘旋了二十多年。而直到今日我早已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我也总要保证我的办公室里决没有这股印象深刻的气味。
      于是二十年前的我就这样爬上了这座山。这里原本是专门用来分给像我一样愿于上山考察的毕业生所用,但我刚进到这座小屋与瞭望塔的时候,我觉得最后一个来过这里的人应当在十年前。屋里除了灰土一无所有,但至少炉子没有损坏。在东北的森林里,炉子犹如一幢房子的心脏,正如无论一个人多么落魄而灰头土脸,但只要他有着热烈的心跳,就没有人可以否定他仍然活着。但一个人如果心跳并不那么热烈,那他的存活也就开始存疑,正如二十年后的我。
      我所在的这片森林,决不是如同刻板印象中的一片松涛绿色,反而是灰蒙蒙的,在树冠的隐蔽下,阳光并不能照到每一个角落,这也如同一片城市。居住在城市里的作家们可以将城市比拟做钢铁森林,那居住在森林里的我也可以将森林比做灰蒙蒙的城市。人总会将司空见惯的事物想的更加难看,这也便体现了想象力的重要性。如果你想,你的眼前可以是一片灰暗的柏油路,你呼吸的是路上的尘灰,你便也可以想象作你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呼吸的是无尽的树丛与花香。当你收拾着一个满是泥灰的破屋时,你也可以把它想象做一幢亮堂堂的别墅......当然,这后半句是我在宽慰自己,但也便是这种见惯的经历与思维,也便注定了我此时此刻会在此地。
      当我扫清屋中的尘灰,我却发现了灰尘下掩埋着一本小说,小册子,绿白两色的封皮。我观察了它许久,小心地把它拿到手中翻看,心中想着这本书应属于谁。但过了一会我却骤然领悟到这本书的主人最晚也应出现在十年前。世间人世无常,谁知道这人是生是死。于是这本书也便成了无主之物,我便决心将它据为己有。
      我便住在这收拾干净的屋子里。这屋子里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窗,每当我一天巡山归来的时候,夕阳便就透过树影与窗户在屋里碎了一地,有如破碎的金箔。我便每天傍晚躺在被这金箔镀着的床上,看着这本书,那时的我感到心满意足,唯一令人不满的是每天可以吃的只有挂面和方便面,但比起外面令人烦躁的人际关系,一切问题都是可以忍受的——除非天天吃的是牛粪。
      我依稀记得这小说讲的是一个类似于唐传奇的故事,但我充分确信他并不是成书于唐代,因为唐人不太可能在大兴安岭当护林员,虽然唐朝的皇帝可能对把大兴安岭地区扩为自己的地盘这件事情很是喜欢,但唐朝的老百姓不会这么想,因为不会有人想做这里的护林员。因为根据考证,唐代时的这里可能有着大量的老虎和狼。但也并没有人告诉过我现在这里是否还有着虎与狼,一是因为这篇山里并没有其他人,二是因为我不认为被吃掉的人还能被称为人。而我在山中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此时的我并没有缺少身体的部件,其也便从侧面证明了这篇山上并没有虎与狼。
      我只依稀记得小说的主人公姓李,所以我决心叫他李二。叫他李二并不是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二,也并不是来自他长了两个老二等什么不靠谱的假设,只是单纯因为我也姓李,我也不肯在我自己的回忆里屈居人后。当李二走入这片森林的时候,他当然没有着炉子和落地窗——因为这些东西并没有被发明出来。但为了故事可以进行,唐朝人便必须发明出能在东北森林里过冬的炉子,否则李二就会直接冻死也便没有了之后的故事。
      李二用了三个月,发明了能在东北过冬的炉子,但在我上山的三个月后,我便知道了李二绝非像我一样是九月来到这片大山,否则他用不了三个月就会冻死。而据我所知,死人决不会能搞出发明,虽然死人似乎的确能够申请专利。
      在这三个月后的一天,我或许是因为看这本小说的次数过多,那时我便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死在了明天。我想即便是二十年后的我也不能在那时立即知道,第二天发生的故事将注定在我的生命里发生,而它同时会反过来成为一个改变我生命的故事。
      2
      在说二十年前的我的故事之前,我觉得我首先应该讲讲李二的故事。如我所说,李二是个唐朝人,而他活在东北,而历史书上写的是唐从玄宗便撤出了东北。所以我认为他奉的是太宗的命去驻守这片山。不过至于为什么他不是奉的是武后的命,也是有显而易见的理由的。首先,李二是一个小说中的人物,那么创作他的一定会是一个作家。而这个作家连二十年前的我记不住他的名字,那么也便佐证了他名气一定不大。而一个没有名气的作家如果写武后的故事就一定便会写一些大家所谓喜闻乐见的秘史之类。很明显,如果当二十年前年青而血气方刚的我都记不住有过这种情节,那么他也必不存在。而他又在太宗的时候来到了东北,那么也便说明他最可能的是他随着李卫公去征了突厥。而李二却决不可能是李卫公或者虬髯客本人,因为这两位一位最后娶了红拂建了长安,一位去了东瀛当了皇帝。所以李二是谁也便成了一个迷。但转念一想,几千年后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于是我也就便释然了。
      有人可能会发现,这本写李二的小说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完全来自于编造,这也便证实了人的记忆其实是一个极其靠不住的东西。就如同我曾经见过一个老人他在弥留之际在口头声称他创作了他知道的所有著名诗篇。之后他便死去了。死前一闪念,悟到了自己原来就是屈原。而明显的他并不是屈原,因为屈原应该是跳江死去的而并不是死在病床上。但这件事并不能说明我也是一个将死之人,因为至少我没有说我就是李二。
      所以我们说李二开始作为一个随李卫公出征的兵,而他最后却留在了大兴安岭,那么也便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最后成了一个逃兵,二是他没有跟上回长安的大部队。但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个,结果都是相同的——他成了这片山里的居民。他在这山上砍柴打猎,发明了一些唐人所不能发明的东西以便于让他自己活下去。在这个角度上也便更加能证实我决不是李二,因为二十年前的我是个护林员,我所做的职业就应是和砍柴打猎的人作斗争——同时我也用不着发明东西。
      与此同时,李二决不会是自己一个人,这并不同于二十年前独自在山上的我,因为真正的人可以孤独地住在山上,而小说倘若是写出这样一个孤独的故事,那便必不可能有人喜欢。
      正如基督山伯爵在狱里遇见了神父,鲁滨逊见到了星期五。李二也一定应在山里见到什么人,而山里除了虎狼什么都没有,所以他遇见的应当是山鬼。
      正如人类有着黑白黄皮肤之分,山鬼也应当不光是有屈原写的一种,而是有很多种类,至少大兴安岭的山里不会有什么赤豹与文狸,而且披薜荔带女萝一定会被直接冻死在山里,我敢确信哪怕是神仙也受不了零下四十度的气温。所以根据我作为一个理科生的计算,这位山鬼如果一定要带着屈原写的那些东西,那么她全身便会有二尺多长的绒毛......这自然不合理,如果山里出来了这样的东西,那么她便不是山鬼,那便是山里的大脚怪或者野人了。
      而李二自然不会遇到大脚怪,因为那是好莱坞大片常见里的东西,而并不是唐传奇。大家都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而没人会喜欢男人与满身长毛的野人谈恋爱。这听起来似乎是对故事的刻板印象,但反过来思考,如果你真的喜欢看大脚怪谈恋爱的故事,那么你似乎也与我们对于人类的刻板印象比较远了。
      故事的开头便是李二梦见了他死在了明天,但明天他遇见了山鬼,改变了他孤独的前半生。这样一看梦里的死去便成了一个隐喻。即是孤独的李二就这么死去,新生的是富足而幸福的李二。而我一向是不喜欢这样的隐喻的,这总让我想起我在学生时代看过的一些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低俗小说。其中总是用着大量的隐喻去表达人体的一些下三路的东西,而在我的眼里,这些行为毫无疑问的是假正经。从此一听到“假正经”这三个字我就会想到一个猥琐的维多利亚老绅士,满头白发带着大礼帽,嘴里却流着涎。所以要写这样一个老绅士谈恋爱的故事我还不如回去和满身长毛的大脚怪搞对象......当然,这不是真的。如果真的让我去和这些东西搞对象我宁可去死,即便这世上没有人会给我一个男人立一个贞节牌坊。
      而此时的我将近五十,毫无疑问的垂垂老矣,在另一所破林业大学教书,这毫无疑问的和我二十多年前决心与俗世一刀两断的意志背道而驰,但你决不能说我是假正经,因为我起码没有口中流涎,戴着大礼帽,还想和二十多岁的女学生搞对象。同时二十年前的我也没有假正经,因为那时的我总觉得自己衰老。而这也并不是假话,因为我现在的心理却要比当时更加年轻。
      把故事接着回到李二身上,前面说到李二在大兴安岭的山里遇到了山鬼。这便让我又想起了一个传奇故事。说张飞上山拦腰抱走了他未来的老婆,而他老婆当时只有十四岁去上山砍柴。这故事原本也讲的是才子佳人,但被我这样描述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犯罪故事。这也就表明了表述方法对于一个故事有多么重要。譬如说在有的学生的表述里我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老教授,而在有的学生的表述里,我就是一个秃头油腻,没准儿天天脑子里想的是和二十多的女学生搞对象的老男人——当然这是因为我给了后者五十九分。与此同时,有一次前面那个学生在地铁上踩了我的脚而我却没认出来他,从此他便知道了我并不是温文尔雅。这也就告诉我们另一个道理,无论采用什么表述方法,故事总有一个事实。事实上之前张飞的行为自然是犯罪,但作为一个猛将,这样的行为也正是突出猛将的必要表现,但我却不以为然,欺负女人算什么猛将,如果张飞拦腰抱走了大脚怪,才能体现为真正的男人。当然,按这个标准,那世上也便没有真正的男人了。
      所以无论李二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得到了山鬼,我们都可以确定这并不是什么正当而合法手段,否则我和李二之间必有一个是假正经。但我已经进行过了充分的证明以表明我不是假正经,同时李二也必然不是假正经,因为唐代要远远比维多利亚时期要早,如果李二是个假正经,那么我脑海里的形象便不是口里流涎的老绅士而是李二了。
      到这里我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并没有表现过李二的人物形象。这个人仿佛一直是个符号,被卫公丢在山里,在山里漫步,捡到了山鬼。这令我十分不满意,同时李二自己也会十分不满意,这似乎便是我就是李二的第一次尝试证明。但证明最终还是失败的,李二作为唐代的士兵,首先其必然有画像上一般的强壮以便于撑起他的铁甲。但无论如何在森林里他的铁甲毫无用处,因为夏天比不了蚊蝇而冬天无法脱下来。如果要是冬天一定要脱下铁质的盔甲那么就必然会带下一层皮——就像去舔冬天的铁门一样。所以他的形象变成了精壮的陕北大汉,在冬天穿着打猎来的皮草在这片林海雪原留下脚印。这点二十年前的我便做不到,因为那时的我并买不起皮革。而他又在夏天赤条条地走在林间柔软的黑土上,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二十年前的我,都是根本做不到的。我并不能做到如他般的浪漫主义——我至少要穿条裤子。
      就这样他遇到了山鬼,但他们之间必然是语言不通的。李二说的是关中话,而山鬼说的却可能是突厥之类的语言,但无论她说的是什么语言,我觉得我都能明白她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你怎么不穿裤子”。
      但李二却不能明白,我猜测这是因为他有着唐代人特有的纯真——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思考的很少。相必当时的皇帝喜欢这样的士兵,因为这样的人便于管理。而时间转变到现代,对于这样的人的喜欢也就扩展到了大量的女性。
      所以我便能推理得到山鬼也很喜欢李二,否则剧情就不会发展——那也便称不上才子佳人的故事了,虽然李二也算不上才子,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纯真可能也就远远强于部分的才子了。
      所以当我完全回忆这本小说时,我会发现其实他写的是一个极为庸俗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完全出于量产与垃圾作者的意淫,而我却在山上读了它一遍又一遍,以至于我忘记了在学生时代所读过的卡夫卡,左拉与博尔赫斯。这也便佐证了我读过的一本书中的观点:一切正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庸俗。
      ★★★实习博士
      挺有意思的开头呢,期待后续 [s-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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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习博士
      点个赞,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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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
      蹲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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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习博士
      开辟者
      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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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哇,虽然不是想象中的安科,但是这个文笔,着实令人惊艳(比我好一万倍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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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作者表示十分抱歉......
      由于作者最近在科研实习中
      远比想象中忙所以无法更新.......
      作者可能要到下周四或周五实习结束才能更新
      ​​​​​​​希望大家谅解(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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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勉强挤了点时间写了一点,文笔可能略有下降.......
      3
      而当我回忆到写到这里的故事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继续这样东拉西扯地写着李二的故事,那么这个故事便不可能有一个结束。才子佳人的故事总会以幸福的终点以作为故事的结束,而绝不会写到直至死亡将一切分离,所以在这本小说里李二并不会死去,山鬼也不会死去。他们随着这本小说从唐代活到了当世,直至最后一个读过这本小说的人将一切彻底忘记。所以如果我继续的讲着李二的故事,那么可能在茫茫几千年后我也不可能将一切讲述完毕。于是我决心开始讲讲自己,希望着我的故事能够在我死去的那天彻底结束,以便于我不用再惦记着自己的结局而死不瞑目——当然,从一般人的角度看,这又是一句胡话。
      每当我进行回忆时,我的回忆中总会出现着一些胡诌与絮语,比如世界,爱,以及晚饭吃些什么。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每当我回忆自己的过去,多半是在开会期间,而如同我们所知,人们在开会时总会不断地想着与说着自己脑中冒出的胡言,此时台上的人的胡言也就便与台下人脑中的胡想成为了一种稳定而微妙的和谐——正如我二十年前每天都能见到的晚风拂过茂密的森林,吹下一地或绿或黄的落叶。而在每次会议结束时人们留下的或黑或白的头发,也正证明了两者的相似,但两者间也自然有不同之处,这便是来源于林间的树木总能长出新的树叶,而那些比我更老的教授们的头发些许并不能再撑秋几茬。
      而此时的我的形象也就得到了塑造,苍白的上午阳光无力地照进礼堂的落地窗,如同碎银般摔在地板与座位上,落到了或是年轻学生的脸或是昏昏欲睡的老教授的秃头上。而我便坐在两者中间,于是我便成了两者的分界,即我的头发并不是如老教授般全秃而是稀疏,并不是如学生般的浓黑而是斑白。这时我还告诉着我自己或许还足够年轻,我告诉着我自己,只要你还有着一颗年轻的心,那么岁月中的一切都不可能将你击倒,但不那么热烈的心跳却不可否认地暗示着我已经老去。我面前的茶杯在桌子上微微颤抖,而我并不知道这是来源于学生的嬉笑或是老教授们的鼾声。
      而回到二十年前,那时的我不似如今仅有着些许斑白的可怜发量,摇滚青年般的长发还在我头顶宣泄着自己的青春。每天清晨带着朝露走入林间,傍晚便又披着夕阳归来,将自己的脚印落在林间的落叶上,那时的我又是如此年青,以致于当我走在林间,我们要思考的是此时并不是我有了几分山林,而是这山林里有了几分我。而那时我却在不断告诉着自己——我已经老了,于是正是因为我的所思,也便有了这一片有我的山林,否则没有任何人在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会抛弃了外界的一切来独守这片大山,除了李二和我。所以,我们便可以总结地说,当我年轻时我觉得我已经老去;当我老了我又觉得我还仍然年轻。
      这似乎又告诉了我们另一个道理,人们总是对于自己所富裕的漠不关心,直到完全失去才会后悔——这像是什么三流青春伤痛小说里的道理,但正由于这是三流小说作者都知道的事情,也便证明了这是世间合用的真理,比如珍惜青春,比如不要假正经。而珍惜失去的并不只是青春,而是机遇,工作(比如在我再二十年后被学校一脚踢开而失业时就必然会珍惜此时开会的时间),与一场梦。
      我似乎在几千字之前说过我要回忆的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死在了明天,以及那之后发生的改变我一生的故事,而我却东拉西扯的说了这么多无边无际的东西,这似乎佐证了我的衰老,众所周知,老年人与幼儿的注意力与记忆力大致相同,这也正如人生的上坡与下坡——而他们的高度是相同的。所以我决心开始认真地讲述这个故事,因为我能够以此告诉着自己,我还足够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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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下一段写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困难.....可能还是要有充裕的时间才能写出来
      作者再次表示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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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册博士
      实习结束了......
      堂堂更新!
      ​​​​​​​4
      从小我们便被小学的语文老师教育,说故事应该有着一个时间与地点,那么这个故事则道理相同。那么我要讲述的故事便发生于我那个已经被重复叙述的梦后的那一天。我说过,我梦见了我死在了那一天,但这梦境却必不可能是真实的,否则便不会有二十年后的我,但同时这个梦境又是如此真实,仿佛没有了它二十年后的我决不会是这样。
      那天是我在上山的三个月后,兴安岭的十二月,正值严冬。此时的我并不用在冰冷的寒夜中起身巡山,而是可以随着太阳从东方的山头出发,这也便是山民独有的浪漫,那时似乎一切落叶与黄色的草都被冻在雪下,遍地的冰雪寒冷却发出耀眼的光,把整个森林照的透亮,溪水在林中的平原午休,带着些许冰块流向远方的漫游,山雀啄着树枝上被霜冻的通红的果子,偶尔发出几声鸣叫。
      作为一个远非正式的护林员,所谓巡山,也便是就沿着早已设计好的路线漫步一周,而随着夕阳回到小屋便也是宣告一天工作的结束,仅仅是需要每个月随便记录几个数据写好一篇书面报告交给上山送物资的人,也便是宣告了一个月的结束。我每次都在想着,是否这份报告也便成了特殊地点中的货币,如同监狱中的香烟,战乱中的金条。那么解答这个问题的方法便是实践,如果下个月不去上交一份报告,观察是否还会送给我吃的东西——当然,这种实验想想就好,因为实验的代价很有可能是饿死在山里,而这个问题的价值远不及能让我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那是是多么的自由,也是多么的孤独。但我总告诉着自己,这孤独是来源于自己的选择,而我们什么时候也不可能逃离孤独。正如一个我已经忘记名字的拉美作家写过的一段一样:生命从来不曾离开孤独而孤独存在,无论是我们出生、成长、相爱或死亡,直到最后的最后,孤独永远如影子一样,存在于心底的一隅。
      所以在那一天正午我走在山石与积雪上时,我抬头看着天,心里想着昨天的梦,盯着盯着却突然感觉天低了下来,成了一片扁平的穹庐,又渐渐变成了蓝色的碗盖,于是我似乎成了一直爬在这天地形成的白瓷碗的底上,永远没有一个出路。我怀疑我会被这天压死,那这样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比如梦境,比如我的明天。而二十年后我便知道,那便是孤独的具象化,一个人的心底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孤独时,那么他的天,也便就压下来了。
      而那时我却听到了林间传来了口琴的声音,旋律仿佛是来自北欧的民谣,这声音连着黑土与冰雪,也便产生了一种上古的肃穆——于是我便更加确信我已经被这片白瓷压死,这声音便是死前的走马灯。但我这人有一个好处,便是无论何时也没有放弃一个人理性的思考,我便想到我无论何时也不曾听过这样的歌谣——因为我绝不是来自北欧,同时上帝也决不会是北欧人。于是我便觉得我活了过来,碗盖般的天也就变得远了。
      而醒来的我却转念一想,却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那声音没有停止,仍在我的大脑与灵魂中打着转。于是我也便继续思考,鸟雀决不会已经进化成了从鸣叫变为了吹口琴,因为它们的两个爪子并不足以抓起口琴,而更不可能是林中的虎狼学会了音乐,因为我毫不怀疑他们对于吃了我更有兴趣。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附近还有着除我之外的人。
      当一个孤独的人遇到了另一个人,他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毫无疑问的是李二遇到山鬼时必然是开心而兴奋的,因为他遇到了之后的老婆。而我却远远不能和他相比,因为至少他能够赤条条地手无寸铁地面对着无限未知的明天,而我做不到,我也不认为自唐朝以来有另一个人能够做到这点。所以我留下的只有恐惧,因为这偏僻山中绝不可能有着冒险家之类,因为除了人之外此处并无险处可冒。于是这人很有可能是盗猎者或偷渡过境的佣兵之类,而无论哪种,都足以置我于死地。这时,我便又开始怀疑我的梦是真的了。
      那时的我裹着厚重的绿色棉袄,带着一顶厚重的棉帽(就在这一点上我和李二就产生了极大的差距),而手里却同样手无寸铁,因为我十足怀疑屋里留下的那杆猎枪只是一块拿来唬人的废铁,只能用作打湖里的野鸭,而同时背着它却如同背着一个死人样沉。但此时我与李二相同,或许是他从唐朝遗留而来的勇气到了我的身上,我也便鬼使神差地决定如他一般手无寸铁地面向未知的明天。
      每当二十年后的我回忆至此,我便会产生一种后知后觉的思考,假若当时的我带着自己的武器走入未知,那我便不太可能如现在般仍然活着,那这故事也便早就有了一个结局。而假若你是从头开始认真的看到这里,那你必然会知道我后面便要再次开始絮絮叨叨地表述一个道理——所以我便不再赘述,只说明一句简单的总结,那就是不靠谱的东西,还不如不去用他。
      当我空手走入那片声音的来源,我发现我趋入了一片林中的湖岸,只见到湖岸边的积雪已然清理,还燃着一小簇未完全熄灭的篝火,而却了无人影。此时我才骤然发现,带我进入这里的口琴声,也早已停止了。于是我头上的冷汗便开始簌簌地冒,在这林间的雪地里却几乎难以停止,而这时我的脑海里便又出现了李二,我仿佛变成了几千年前光着屁股的大汉,在住处几公里远的地方发现天阴了下来而暴雪将至,而这又仿佛再一次的证明了那个屡被提出的命题——即我就是李二本人。
      而这时我感到一股冰冷的触感刺透了我的棉袄,抵在了我的后背上,直接将我的思绪从几千年前拉回,警示着我终究不会是李二。这股寒冷我从不曾体验,而我又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来源于什么——来源于铁与血,来源于生物本身对于死亡的恐惧。而后来的我才知道,这股感觉的来源仅仅是来自于一根未上弦的弩箭,而据箭的主人表示如果真的在它抵着的位置捅进去也不会死人。当然,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扫兴的消息,正如一个人冒着必死的决心走入战场,那么他于情于理都不该活着,而假如在故事的末尾让这个人活了下来走向了大团圆结局,那便无疑是国产的三流编剧所做的事了。
      于是在这片寒冷的触感后,我便听到了一声清冷的女声,声线冰冷肃穆,让我想起了清晨时浸在微弱的日色与积雪中的山林。她使用的是一种我分外熟悉而大脑无法识别的语言,但我的嘴却下意识的作出了回应,从这看来,我的俄语老师骂过我们的知识都是体育老师教的,这话在一定意义上或许不错。
      我仍然记得二十年前我在大学,独自质问着林业学校学俄语有什么用的场景,那是我是那么年轻,还能够有着心气去质疑世间自己觉得不合理的安排,但这也证明了我的年轻犯下了一个判断性的错误,那便是这东西并不是那么无用,于是这道理便教育了我二十年直到今天,让我去真正学习之后所需所学的大部分知识,于是二十年后的我的头发就成了现在这样。
      当我镇定后,我才想起了这位拿着箭的女人究竟说了什么,她用一种语法独特的俄语告诉我不要回头,继而开始询问所在的地点与我的身份,而这期间她的语气一直如同未被解封的山林般冰冷。我的身体自己的意识用着半生不熟的语言回答着她的问题,但即便这样,我感受到了后背上的寒冷逐渐变轻直至消失,随后她又用一种些许平和的语调,仿佛一道些许微弱的阳光照入了这篇山林。她说我们去合适的地方细细说明——这似乎也证实着我俄语学习的有效。
      后来,她告诉我我有效的交谈并不来源于我的俄语水平,实际上她几乎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她说她只听懂了我说明了我是这座山里的护林员,独自驻守着这片土地,而她通过观察我的穿着与谈吐也证实了我说的话,于是她便因此些许放松了警惕。“能独自用生命守护土地的人不会是坏人。”她这样告诉我,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抱着双腿,火炉里映出的光正照亮着她望向窗外黑暗山林的侧脸,我在那一刻便意识到,我真正想去守护的并不是这片土地,而是不会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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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习博士
      真好啊,这么好的内容我现在才看到(泣)
      决定住在这里等后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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