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发在老福特和b站上的一篇同人文。因为没什么人看所以想搬一下(悲)。弦子姐真的越看越可爱,简直是人类的瑰宝。
以下正文:
席德佳脱下围裙与袖套,换上白色的修女服。
整理好着装,她一级一级攀上教堂的矮阶梯。她为大厅里的烛台点蜡。左右十二座烛台,每座三根白蜡,席德佳手捧着一根蜡烛依次引燃三十六根烛芯,最后吹灭了手中的蜡烛。摇曳的黄色亮光照不亮教堂的大厅。席德佳抬头看见圣像的面庞隐藏在阴影之中。
早说了该换亮一点的灯具了。席德佳撇着嘴心中抱怨。
圣父……予我食粮……关爱邻人……席德佳习惯在每天的劳作之后在教堂里祈祷致今天的最后一声钟鸣。尽管她从来不是修道院里背诵祷词最熟练的修女。祈祷只是一个习惯,席德佳众多小习惯里为数不多的体面的小习惯。
即使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位修女的信仰,席德佳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虔诚。席德佳在默背祷文时心里一直在想,修道院的粮食都是修女们的劳动获得的,兰登修道院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子也有半日脚程。席德佳每每抬头看天,都只能看见教会的天花板,或者游荡的闲云,从未见过神明。
兰登修道院的钟声并不像阁楼顶的那口钟的外形一样雄浑沉重,反而是清脆如风铃,清脆而吝啬。席德佳感到放松,结束了今天的祷告。
烛光让只照亮了高大圣像的下半,却让圣像的阴影向身后投去。烛台阑影稀疏交错在覆盖红色织物地毯的过道上。
席德佳换下即将燃尽的蜡烛。
主教大人愁眉苦脸的驳回了席德佳的请求,他解释道。我们修道院没有钱。席德佳修女大为震惊。明明修道院开垦耕种了拉特兰古竞技场那么大的一块地,修女人均畜有五头瘤兽,地下室还储存了七八十桶啤酒,怎么会没钱?
席德佳你记账一直很明白的,你没有发现问题吗。主教说。我们没给卖出去啊。
席德佳一想确实。每年的大麦的收成,瘤兽产奶的桶数,酿啤酒的桶数,主教都委托席德佳清点好。兰登修道院多年远离战争,光荣的拉特兰卫队员们现在从事着另一项光荣的事业——种小麦。教廷的老头子一年比一年抠门。拥有百年历史光荣传统的兰登修道院也到了不得不发展副业的窘境。
可你明明每天躺在椅子上睡觉……席德佳回应主教大人。
主教移开眼神。这不是……没有施主来我们修道院吗。
所以换灯具的事情变得困难起来了。萨科塔人先不说。他们人人头顶自带日光灯管。席德佳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黎博利。
主教,主教大人,别睡了。有一天席德佳摇醒了正打盹的主教。
她建议主教写信给熟人,询问是否有意愿购买修道院的特产。主教半闭着眼睛回答早就问过啦。老东西们自己修道院情况还不如我们。席德佳问主教难道不认识几个企业家公司老总或者小卖部老板吗。主教回答我上哪儿去认识。说罢他起身把修道院的泥印从柜子里拿出来丢给席德佳。自己又躺下。
席德佳和修女姐妹们从田地上回来,给瘤兽挤完奶。她径直回到宿舍,伏案写信。信的开头她礼貌的向对方问好,尽管她尚且不知道应该将信寄给谁。她在信中阐明了自己的目的,简略描述了修道院面临的困境,修女们辛勤劳作的场面,以及她希望尽快将货物卖出去的期待。她把信封好,用修道院的泥印印上印泥。
好像有点太正式了。她想。
席德佳思考着要将信件寄向何方。
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她决定就从最近的村子开始试试。村里的人或许不会缺什么农产品,但就算是只有一点点,只要村民们看完信后理解了修道院的艰难处境,能买下两袋,不,只要一袋,对修道院就是莫大的帮助。
怀着这样的期望席德佳第二天一大早兴高采烈地将信件交付给信使。
半天到村子,两天后能收到村民们的回信吗?还是三天后呢?
席德佳一整天期待着回信,在田野中拔草,从瘤兽鼓胀的瘤中挤出瘤奶来。她用刷子给瘤兽理了一遍毛。瘤兽的心情好,产出的瘤奶也会越甜,席德佳是听着母亲念叨着这样话长大的。
瘤兽发出了一声懒洋洋的哞叫,席德佳自言自语道你叫又做什么用呢,我听不懂你的叫声,好像你很享受理毛的样子,但觉得累的可是我啊。突然一个想法钻进了席德佳的脑袋。
坏了!村民们如果不识字怎么办。
于是她连夜准备了两大袋烘烤成的面包,牵了一头驼兽,将面包系在驼兽背上,跨上驼兽扬鞭向村子出发。
月亮明晃晃的,静挂在幽暗的夜空中。
驼兽背上颠颠簸簸。小修女回头望修道院,一声清脆的钟鸣传来,两声、三声……和平时一样。席德佳感到放松,不由得趴在驼兽的脖子上打起盹儿来。
尽管修女半路在驼兽背上睡着了,聪明的驼兽还是沿着土路在凌晨朝露未散时赶到了村子。
村口早起扫地的黎博利老大爷认出来附近修道院的修女小姑娘,凑上去问她有何贵干。
席德佳揉揉眼睛说我昨天给村里寄来一封信。
于是老大爷带席德佳去找村长。
村长看样子也刚起床。席德佳问起昨天的信,村长说我儿子上过城里的教会学校,认识拉特兰字。席德佳问那么村里人愿意买她的面包吗。村长说那封信封得太漂亮了他们不敢拆,他儿子只看了信封上的字,也没有看见写收信人是谁。
小修女听罢突然气馁,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村长招待了席德佳一顿简单的早饭,但席德佳发现村子里做的面包比修道院的修女们做出来的面包更软更甜,顿时更气馁了。
村长看着黎博利小修女失落的样子,和扫地老大爷偷偷商量发动村民们来买席德佳带来的面包。
村民们在家里各自商量着。有的女人不愿意买席德佳的面包,男人就互相讥笑。有的男人觉得事不关己,被女人揶揄。
最后村民们终于凑了十多人愿意买小修女带过来的一袋面包。
席德佳果断的拒绝了他们。
席德佳说村子里的面包很好吃,比修道院的要好吃。席德佳觉得可能是修道院的面磨得不够细。不该是修道院的面包卖给村子,反而是修道院应该出钱从村子里买面包才对。
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
村长觉得小修女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他说村里可以买修道院的瘤奶来打黄油,尽管这对一个小村子来说显得有些奢侈了。村长儿子给席德佳提建议,修道院可以把收成的小麦卖给村子,在村子里雇人把麦子磨成粉做成面包,再卖出去。
席德佳双眼放光,感谢了他。
村长接话说我们村子里只有一座靠河的磨坊,是村里最有钱的老爷的财产,那老爷常年在城里,留了自己老婆在村里管磨坊。他老婆是善心人,磨坊租给村民,只收以前老爷的一半,水磨拉出来的面又细又软,比驼兽拉的和人拉的面都要好,做成面包当然是顶好。席德佳要是想在他们村做面包,得去找那老爷的老婆,就在村子的北边,顺着河能到。
席德佳听完立马骑上驼兽,赶着驼兽沿河往北摸去。
祷词念不完一遍的功夫,席德佳远远就瞧见了座带着大水车的磨坊。
驼兽走近后,席德佳发现水磨坊旁有座单层的小房子,房子占地不小,藏在树木绿油油的枝叶中。
席德佳跳下驼兽,经过昨晚和今早一路颠簸,修女服沾上了不少泥水,白色裙摆看起来十分邋遢,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兰登修道院的名声产生影响。席德佳敲了敲小房子结实的褐色木门。
房子里传来咣咣啷啷铁叉和铁盘,或者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席德佳环视四周。房子周围草坪整齐,门口摆放着两排花盆,花朵都娇艳欲滴,明媚可爱,想必女主人花了不少功夫照顾。门口向右未几步便是河流与高大的石砌的水磨坊。现在应该没有面在磨,大水车悠闲自在的缓缓转动着。抬头是一棵歪脖子树,枝干挡住了屋顶,枝叶间传出细微的虫鸣。
咯吱,女主人开了门。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菲林族女人,在拉特兰生活的菲林族不算很多。女人穿着简单朴素而整洁,不施粉黛,与席德佳心里擅自想象的有钱人家的夫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席德佳礼貌的问好,给女人说明了来意,将从村长那儿拿回的信件交给女人。菲林女人打量了信件,又上下打量了席德佳修女,说自己不认识字。席德佳不好意思地收回了信件。
女人说很乐意帮助席德佳,但是。
但是?席德佳露出不安的神色。
但是水磨坊晚上磨面的声音太大了,她不想继续住在这个地方了。
席德佳心想水磨坊哪儿有那么大的声音。水磨坊的声音在这边的木屋里几乎是一丁点都听不见了。
席德佳说,那你可以在村子里找个地方造一座房子,和大家住一块儿,磨坊这边可以都交给修女们,修女们要是能住在这个小房子里那真是太好啦。这是席德佳自己的想法,住在这样一座漂亮整洁,树木和河流环绕的小房子里的人,应该一点烦恼都不会有。
菲林女人一口答应了下来,没有一点犹豫。
菲林女人的眼睛笑弯成两道月弧。
席德佳询问女人她的丈夫是否会有意见。菲林回答说,她丈夫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她不敢去城里找他,无论他现在过的好不好,成没成什么大人物。不过一个人住在这座小房子里真是太无聊啦。
席德佳说这么漂亮的地方,让我住多久我都愿意。菲林回答迟早会有不愿意的一天。
菲林女人跟着席德佳坐着驼兽回到了村子。席德佳和村长沟通,能不能给菲林女人找一块造房子的地皮。村长连连点头,说土地是每一个人的,圣父教导人们,应与邻人分享。
于是村长给村民们宣布了这件事。底下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向着菲林女人吹口哨,但被身边的小姑娘狠狠的打了头,揪起耳朵。
席德佳骑着驼兽回到修道院,又是黄昏。
她回到宿舍更换了自己的衣物,再返回为教堂的蜡烛添上火。等待着今天最后一次教堂的钟声敲响。
之后席德佳就有得忙了。
抓住主教偷懒的空隙与主教大人商量过后,席德佳决定听从村长儿子的建议,在村里雇人磨面做面包,再卖给别人。但究竟要卖给谁,还是没决定好。还要帮忙给菲林女人建房子。做面包提上日程之后,就应该有修女去做值班了,这没关系,席德佳的一群修女姐妹们,个个都巴不得一个人在外面住上一个月,不用管修道院的诸多戒律。
席德佳还找到了修道院很久未做的秘传瘤奶面包的做法,教给了村民们。
但是面包卖给谁?
又回到最初的问题。
席德佳写好的第一封信到现在都还没有寄出去。
还弄丢了。
有一天周末席德佳到山丘另一边打猎。回来再找那封信时,发现信已经不见了。
席德佳出门最长的日子出去了10天,她骑着驼兽一直行到最近的城里,确认了城里没人想要兰登修道院的瘤奶面包和啤酒。出差回来的席德佳心情十分低落。
时值七月中,小麦将熟。
席德佳一眼望去,麦田已经大片抽黄,往年这是她应会十分欣喜,但现在却焦虑万分。
席德佳开始写第二份信,又总是觉得,不够第一封的真情实感。
席德佳想给第二封信盖印泥时,发现修道院的印泥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主教大人给收回去了。
主教大人将席德佳叫来,说有大事相告。
主教清清嗓子说他已经找到大买家了。
席德佳惊讶,真的吗,可你之前不是连个小卖部老板都不认识吗。
主教大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席德佳不懂这句炎国谚语。
主教继续说要让席德佳去出一趟远差,到炎国。
炎国?炎国在哪里啊。乌萨斯还东边?确实好远啊。席德佳只知道炎国是个很大的国家,还知道有个发达的城市叫龙门。
主教说他是委托认识的信使,带上了席德佳写的那封信,用职务之便,一路询问了很多大人物。顺便给兰登修道院打了广告。于是炎国有个“峯驰物流”的老总就给修道院寄来了一封信,希望能深入合作。
席德佳看起来有些摇摆不定,她说,后天就得割麦子了。
主教说,那明天就走!
席德佳说,我对炎国一点也不了解!
主教说,那正好。
他说你就去亲眼看看龙门和炎国吧。对其它国家的人来说,看炎国总像雾里看花。小席德佳,你要睁大眼睛看着。炎国和拉特兰不一样,那里的人们不信神明,但是,小席德佳,他们从来没有失去信仰。
席德佳答应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她说回来一定得给大堂换个非常现代的灯具,要让圣像的脸庞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也清晰可见。还得保养一下天花板的彩窗和壁画,一旦看得清楚了,瑕疵也一点都不能有了。
主教大人给了席德佳一套黑色的修女服。
你以后就不是在修道院学习的修女了,是兰登修道院的正式修士。主教说。洗礼略,记账上。兰登修道院的修女服比起道服更像是卫队的队服,束手束腰长筒靴,长裙也换成了便于活动的短裙。
席德佳向主教表示感谢。
主教又叮嘱席德佳道,如果峯驰物流的老总长得贼眉鼠眼或者肥头大耳,你就早点回拉特兰,虽然,我主在上,用外貌评价别人是不好的行为,但他心里真怕小席德佳轻易上当受骗。另外如果是打着兰登修道院的旗号,将价格提高到不符合本身价值的地步,那你也早点回拉特兰吧。最后一点,如果炎国人真的喜欢把水果放到玛丽饼上,那你更应该早点回拉特兰了。
席德佳一一应允。
他告诉席德佳,千万不要觉得兰登修道院只是座破破烂烂的老房子,是疲惫而懒散的遗址,是一群庸人混世度日的地方。他告诉席德佳,正是多亏兰登修道院前人的牺牲,周围的村子,甚至整个拉特兰才有今天安详和平的生活。他告诉席德佳,在龙门唯一不能做的是贩卖自己的信仰。他告诉席德佳,他早该告诉她这些话,但每晚教堂的钟声都让他语塞。他说他相信席德佳其实并不需要他的指点。
主教突然又大声宣布道从今天开始,酒窖里的啤酒谁都不准动!
啊——门后偷听的修女们发出了一阵稀奇古怪的叫声。
席德佳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她穿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色修女服。尺寸非常合适。席德佳确认装好训练用的复合弓的箱子。箱子里塞了一大推兰登修道院各种特产、业务的广告单。
修女姐妹们送别席德佳时注意力一直在昨晚偷出来的酒上。
年轻的主教大人送别时倒是难得语重心长又啰里八嗦地对席德佳重复了一遍昨天的话。
记住,记住,最重要的是玛丽饼上不准放水果。
之后席德佳骑着驼兽慢悠悠的向最近的城市方向晃去。
席德佳虽然不是萨科塔人,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拉特兰人。就算是半路上丢了行李,丢了驼兽,她八成也是能够走到龙门去的吧。
驼兽在山脚拐了个弯,席德佳消失在修道院众人的视野中。
不,最好还是不要发生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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