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考中有一个非常基本但却很少被注意到的问题,就是从何时开始思考,对事件的思考起点要追溯到哪里。这个问题极少被意识到,看起来也不关键,但实际上决定着思考的角度、深度和广度,影响着我们的思考有多少程度切中了现实真相。
事情的发展有其脉络,一切现状都是过去积累的结果,不会有哪个局面是突然凭空生成的,所有事物都有原因。如果思考的时候没有理清事物本身的脉络纹理,不能以适当的节点来开始和结束整个思考分析过程,那么就只能在不完全的片面信息上得出偏离实情的不彻底结论,好比分肉时横着纹路撕扯,只会把肌纤维生生扯断,露出一团乱麻。
思考起点的选取会影响结论的聚焦角度。比如,评价牛顿提出万有引力定律的意义,就是以万有引力定律发表为终点,分析从选取的起点到终点之间这段过程的历史演变。若选取开普勒三定律为起点,就能看出微积分是何以成为一把锐利的工具,能看出物理图景由“几何”向“受力”的转变;若选取亚里士多德为起点,就能看到实验是如何成为物理学的重点,从而扭转了物理的本质;而若选取毕达哥拉斯为起点,就能研究“万物皆数”的数学哲学思想是如何一步步地复兴,并成为了西方科学的主宰者。起点不同,就像调整焦距,可以改变那个视野中最清晰的主体。选取不同的起点,不同的视角就自然改换了。
思考起点的选取会影响整个分析过程的难易程度。好比一道物理题的选取研究过程,弹簧伸伸缩缩,小球上上下下,如果对每个阶段做受力分析、一个个阶段上溯,就困难繁琐,不如选取那个一切静止的初状态,自然而然地采用能量、动量和角动量的观点,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又比如分析一个经济过程,随着人类社会愈加复杂精密,经济过程也就越发繁杂,在那众多的交换、分配、消费环节中,横跨世界的广袤范围里,只要抓住那个起点——生产,为荒芜丛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的规律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要想把无限细节的现实问题研究透,就必须考虑选取起点来简化思维。
思考起点的选取会影响接收到的信息,影响思考的深度和广度,也就会影响最终的评价感情。例如,诸葛亮执政,当时蜀地的人并未觉得特殊,若仅只研究很窄的时间范围,看他当时执政的作用,也不过是“还不错”,但如果上溯到秦汉时期,看他将依法治国推行到全新高度,国营战略产业的经济思想,极重技术的国策,都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创举,“葛公在时,亦不觉异。葛公殁后,不见其比。”又如,看朱熹理学的发展,如果单从当时来看,不可避免地掺杂现代眼光,那简直是糟粕极了,但如果从魏晋南北朝儒家思想衰落开始,关注到整个中国文化生命的不断衰落,关注到中国思想的慢性死亡,那么,对于理学这样完成人生终极关怀构建、拯救了中国人心的学说,就不得不给予应有的尊重。
我们说,思考起点的选择非常重要,而它最合适的起点就是事实自身的逻辑起点。在这个事物发展的开端,整个历史有质变的阶段性节点上,我们的思考是信息最丰富、最具有价值、最贴合规律本质的。
我们看现在的方舟节奏,如果只看几天、几个月,就会觉得鹰角的操作难以理解,不能看透事情的脉络。但如果从开服算起,看到鹰角的几次尝试,看到危机合约先后两次的双五星池、风笛池失败,看到火蓝之心复刻的重大挫折,看到集成战略、多维合作、联锁竞赛的接连失败,看看整个流水折线图,对比一下那些高口碑活动的流水,就不难理解现状背后的动机。
理解人物也是同样。如果只看到现在的截片的黑蛇科西切,就很难理解它那极端的思想和病态的战争追求,但如果追溯到它诞生在乌萨斯这片大地上的最初那一刻,把它也只当做一个充满人性的普通灵魂,想象一下广袤冻土怎样在一千年里慢慢锤炼它,想想它是怎么被一下一下灌注着真正来自这片土地的“乌萨斯的意志”,一切就都贯通了。只看到现在的凯尔希对待博士,那态度就要从巴别塔时期去理解,去感受殿下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而要理解殿下之于凯尔希,就还要追溯到她同样作为新生儿诞生在泰拉上的那一刻,去看看千年旅程里她又感受的是些什么景色。
将思考起点放在事实起点,是一把锐利的武器,是一种有力的方法,是一种恰当的态度。我们希望,真正愿意深入思考问题的朋友们,都能领会到这种方法,并越来越成熟地应用它,为我们的社区贡献越来越多有质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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